第三百二十八章

宁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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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云千梦轻蹙蛾眉,慕春心中始终担忧她的身子。

    毕竟,现在王妃可是怀有身孕,若是太过操劳,对王妃对胎儿都是极其不利的。

    拿过一个靠垫为云千梦垫在背后,慕春低声开口,“王妃,您早膳想吃点什么?如今您肚子里怀有小世子,可万万不能操劳过度啊。”

    听出慕春话语间的关心,云千梦微微舒展眉头,抬眸对慕春浅淡一笑,清声开口,“就用些粥品吧,让习凛时刻注意外面的动向,时刻与王爷保持联络,万万不可断了相府与王爷的联系。”

    至少,她要在第一时间内知晓楚飞扬的动向,才能判断自己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否则,自己走错一步,只怕会连累地楚飞扬战败。

    “是,奴婢知道了。”朝云千梦福了福身,慕春悄声退了下去。

    云千梦却是在她走后下了床,款步走到窗边,看着渐渐泛白的天际,心中千头万绪。

    仅仅一夜的时间,这西楚的江山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山河破碎,苦的是黎民百姓、累的是将领士兵、伤心的是失去亲人的家人,辰王海王却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他们膨胀的欲望,置所有人的生死于不顾,冷血至此,让人心寒。

    不知不觉间,云千梦搭在窗棱上的手缓缓收紧,却不想腹部却突然传来微微的刺痛,惊得云千梦心头一紧,立即放松自己的情绪。

    一手覆上自己的腹部,云千梦低头轻柔开口,“你也担心爹爹吧。放心,爹爹一定会凯旋的,娘亲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你,让你看到爹爹的归来。”

    语毕,云千梦转身走向内室的屏风后,从里面拿出一只锦盒搁在圆桌上,继而伸手打开锦盒,只见一把火枪正安静的躺在锦盒内。

    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划过火枪的枪身,云千梦原本淡然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沉重……

    城郊西大营。

    “什么?辰王那兔崽子竟然逼宫?”辰王逼宫的消息传到楚南山的耳中,只见原本与各将领商讨战况的楚南山立即自坐席间站了起来,满脸的震怒。

    而坐在楚南山下方的曲长卿亦是皱起了眉头,眼底深处隐隐闪现出担忧之色。

    “王爷,辰王这是趁火打劫啊。明知道如今楚王已与海王开战,他却利用这个空档率兵逼宫,狼子野心天下作证啊。”明威将军杜荣辉开口骂道,心中对江沐辰此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昨夜得到消息,辰王命城防军关闭城门,将二十万大军拒之门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不想,辰王后半夜便率兵逼宫,如今逼走了皇上,更是掌控了京城上百万百姓的性命。而这些百姓中,亦有他们的家人亲人,辰王此举完全就是在威胁他们,若是不投降只怕他们的亲人将会被辰王杀光。

    “将军稍安勿躁,如今咱们再动怒,辰王也已占了先机。为今之计,只能找出突破口。楚王昨夜已派人说清楚,咱们手上这十万人,是用来抵制海王且保护京城的,万万不可意气用事随意调动军马。不如静下心想一想,是否有其他的法子,能够潜回城内打开城门。”曲长卿同样着急,但却知心急无用,只有找到突破口才是最好的法子。

    听到曲长卿冷静的分析,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毕竟,曲长卿的妹妹在海王手中,辅国公府众人又在辰王手中,比之在场的其他人,最该着急的应是曲长卿,但他却冷静待之,当真让人敬佩。

    就连楚南山在听到曲长卿的分析后,亦是朝曲长卿投去赞赏的目光。

    只见楚南山沉吟片刻,继而开口,“天无绝人之路。辰王以为他命城防军掌握了京城所有的动向,却还是只抓住了表象。”

    “王爷……”几名参将纷纷站起身,满眼期望地盯着楚南山,异口同声道:“我们愿前往敌人腹地,请王爷恩准。”

    楚南山却是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这是一条小路,极其崎岖难走,本王也仅仅只走过两次。且那条路十分狭窄,不适合太多人前往。此事交给本王吧。长卿,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几位了。”

    语毕,楚南山不等其他人的反对,径自低头研究着地图,心中却是思索着其他的事情。

    “王爷,高官大户家中均由家丁侍卫,不如让这些人前去与城防军插科打诨,或许会有效果。”曲长卿不赞成楚南山独自前往,若是楚南山出了事情,莫说楚飞扬会心痛难过,即便是自己也会寝食难安。

    况且,京中还有隐藏的力量,如今敌人的箭已经射出,他们自然也要回击,这部分隐藏的力量正好可以用在刀刃上。

    楚南山岂能听不出曲长卿的弦外之音?

    只是,楚南山却摇了摇头,银白的眉头轻皱了下,这才缓缓开口,“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是最愚蠢的作法。辰王突然逼宫,用的也仅仅只是手中的城防军。咱们若是连最后的王牌都拿出来,只怕辰王会趁机一举歼灭咱们,到时候可真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语毕,楚南山拿出自己的贴身腰牌交给一旁的焦大,低声在焦大耳边交代了一番话,遂见焦大立即转身离开了营帐。

    城郊东大营。

    一夜未眠,楚飞扬遣退所有的将领,让他们下去准备接下来的战事,自己则是立于广阔的校场上,看着初升的旭日缓缓移至湛蓝的天空,心中思绪翻腾,脑海中浮现的始终是那张清丽的面容。

    过去的一夜,让西楚已经血流成河,尽管京城此时还安然无事,可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让人揪心的。

    想到被困在楚相府的云千梦,楚飞扬心如刀绞,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捏成拳,手背上青筋暴出,可见他是压抑着多大的怒意和担忧。

    从没有想过,一道城墙能够让他心头翻起这般大的情绪波动。也从没有过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左右着他的思绪。

    此次事情不比去年云相府入狱,那时自己心头虽着急,却也知辅国公府和爷爷会护着梦儿。可这次,辅国公府同样面临险境,爷爷与自己一样被关在城外,而自己为了百姓却不得不按捺住心头的焦急。这样的感觉让楚飞扬英挺的眉始终紧皱着,素来潇洒不羁的模样已是印上了深深的压力。

    突然,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烟痕,引得楚飞扬全神贯注,随即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竟是爷爷最先行动,只是那条路已经荒废多年,爷爷年纪已大,是否能够吃得消?

    不等楚飞扬思考完这个问题,银色的烟痕之后又划过一抹淡黄色烟痕,楚飞扬的眉头猛地一皱。

    爷爷这是……

    江南远离通州的一座农庄内。

    海王突然兵变,让原本便遭受洪水侵袭的江南三十二城池更加陷入一片杀伐之中。

    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散,那些原本守城的将士们却因为多日洪水泛滥没有及时得到粮草而体力不支,最后在寡不敌众、力不如人的惨景下被海王手下四大名将白无痕攻占了通州。

    白无痕攻占通州后,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挥师整个江南,如今江南三十二城池,竟有半数落入了白无痕的手中。

    而容云鹤等人则因为前去别的城池发放赈灾粮食而躲过一劫,被楚飞扬派在他身旁的暗卫保护着退至远离通州的一座农庄内,躲避白无痕的追杀。

    “咱们岂能一直躲在此处?如今江南城池半数落在白无痕的手中,若是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只怕江南迟早是海王的。咱们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容云鹤立于农庄的院落内,仰头看着渐渐泛白的天际,心头一片沉重,十分担忧京城的境况。

    只是,如今前往京城的道路被白无痕的人尽数堵死,自己一头白发又极其的显眼,只怕刚踏出农庄,白无痕已得到消息。

    想着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想着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容云鹤眼底浮现一抹怒意。海全当真是被权势欲望蒙住了双眼,眼中心中只有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半点为百姓着想的心思也没有,这样的人若是坐上龙椅,未必是西楚之福。

    更何况,白无痕手下将领士兵虽说极其擅长带兵打仗,可却半点怜悯之心也无,只消是被他们攻占的城池,所有的驻防军均会被斩杀,所有沦陷的城池内均是一片红色血雾,四处是残肢断臂,望之让人心神巨颤,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恐怖的场面。

    而原本紧跟在自己身后,整日里盯着自己的苏启竟在快要城破时,第一个逃离了通州,丝毫不顾及那些惨死在叛军刀下的无辜百姓,此等西楚官员,实在是西楚的耻辱。

    “可有通知肆儿?”覆上冰霜的眼眸转向立于自己身后保护他的暗卫,容云鹤低声询问道。

    按照肆儿等人的脚程,定已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想必不会受到战火的侵袭。

    “容公子放心,卑职已经发出了信号,相信肆儿已经接受到。我正与王爷联系,询问王爷,咱们接下来该往那个方向撤。”那暗卫走上前一步,将事情详细地说与容云鹤听。

    只是,容云鹤在听完暗卫的话后,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容家一家皆在京城,我岂能不顾家人独自逃命?你且询问王爷,从这农庄可有直达京城的道路?”

    “只怕有些困难。海王兵变,从西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进攻,皆是选得西楚最为重要的城池,这些城池是官道必经之路,不但富饶而且地理位置极好。海王夺下这些城池,定会着人严防紧守,定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公子何必冒这个险?”

    闻言,容云鹤面色微沉,虽知暗卫所言极对,可容府内只有陈老太君,容云鹤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不问自己的祖母。更何况,如今楚王亲率大军讨伐海王,若玉乾帝故意为难楚飞扬,自己在京城也能协助楚飞扬一二。

    “你且先问问王爷吧。我一家皆在京城,我又岂能只顾自己逃命?”过了半晌,才见容云鹤重新开口,言语中俱是坚定的口气,让人无法忽视。

    那暗卫见容云鹤神色坚定,眼底一片执拗,便知再如何劝解,容云鹤也不会听之,只能朝容云鹤微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支暗号,朝着泛白的天空发出……

    一时间,院落内宁静如夜,在等待楚飞扬回复的过程中,所有人屏息不语,只是那紧绷的脸色却泄漏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西楚山河战火连绵,百姓无辜遭殃,而他们的家人亦在战乱中失去了联系,又怎能让他们能够心平气和面对这样严峻的现实?

    雨后初晴,远处的天际边渐渐升起一抹火红的阳光,映照在人心却让所有人心底浮现出城破时的惨烈与血腥,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在一个个早已杀红了双眼的叛军眼里,只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只能在极度的恐惧中等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暗卫始终注视着天空中的冷静的眼神骤然一变,周身气息瞬间转冷,即便是容云鹤亦是察觉出他的变化。

    见那暗卫脸色比之方才更加的严肃冷峻,一股不详的感觉突然袭向容云鹤的心头,只见他极快地转过身,双目冷沉地盯着身后的暗卫,沉声问道:“王爷如何回复的?难不成事情又有变数?”

    闻言,那暗卫神色一暗,却还是将实情告知容云鹤,“辰王昨日后半夜竟率军逼宫,如今京城已尽数掌控在辰王的手中。王爷的二十万大军被城防军挡在京城之外,如今王爷面对海王与辰王这两个劲敌,只怕这场仗难打了。”

    听完暗卫的禀报,容云鹤面色瞬间泛白,一个箭步跨向暗卫,双手握住那暗卫的肩头,带着急切地口吻问道:“那王妃呢?难不成王妃已经落入辰王的手中?”

    暗卫见容云鹤这样反射性的问话,心中一紧,顿时敛下眼目,却是实话实说,“王妃此时尚在京城楚相府中,辰王暂且还未对城中的士族下手。而此时辰王霸占了皇宫,这于王爷领军却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暗卫话中有话,这样客观的分析,让容云鹤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