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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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茹,我问你,你昨天到致远院做什么?”看着向自己行过礼之后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的老四夫妻和林敏茹,绥宁侯直接问道。

    “我……”林敏茹还真没想到绥宁侯居然会过问这件事情,要知道内宅的事情他鲜少理会的,她以前和几个堂姐妹发生矛盾,闹出不小的动静,也没见他多问一句,都是冯老夫人或者管家的大夫人闵氏处理的。这两人都颇为忌惮自家泼辣能干的娘亲,大多时候都只是责骂几句,将自己交给娘亲处置。

    “说!”绥宁侯脸色微微一沉,他看得出来,老四家的这个女儿并未将昨日的事情当回事,这让他忍不住的皱眉——在自家祖母会客的时候闯进去,带了那么一个不适宜的人,说了那么一通无礼的话,被祖母责骂,还直接撵了出去让她母亲好生管教……要是寻常的姑娘,就算不羞死也该好好的自省其身,可她倒好,完全无所谓。她这样子,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质疑侯府的教养?

    “回祖父话!”被绥宁侯那么一声轻喝,林敏茹微微一惊,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道:“孙女昨日去致远院是去给祖母请安的。”

    “请安?请什么安?你不知道你祖母那个时候正在招呼客人吗?”绥宁侯看着试图轻描淡写把事情给含糊过去的林敏茹,冷声道:“就算过去之前不知道,到了致远院也应该被告知,怎么还吵着非要进去?半点礼数都没有!”

    “我……我……”林敏茹被绥宁侯的训斥又吓了一跳,支吾了两声,却不知道该回话,好在父母都在身边,立刻求助的看向一贯宠着她,无论她怎么胡闹都舍不得说她半句重话的母亲。

    林四夫人袁氏脸上带着笑,上前一步,恭敬的道:“父亲……”

    “我问你话了吗?”绥宁侯半点面子都没给的直接就是一声训斥,袁氏微微一愣,绥宁侯恨铁不成钢的道:“长辈不曾开口询问就插话,这是什么规矩?难怪七丫头不知礼数,有你这么个当娘的,她能好到哪里去!”

    绥宁侯这话说的重了些,而他说这么重的话也是有缘故的。

    在叫四房这三口过来之前,绥宁侯叫冯老夫人身边的桑婆婆过来把昨日的事情仔细的问了一通,桑婆婆是知道冯老夫人用意的,没有半点增减的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还措辞小心的,隐晦的为林敏茹说了那么两句好话。她走之后,绥宁侯又叫来自己信任的人,问了一些和林敏茹有关的事情。

    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才知道林敏茹赫然就是绥宁侯府内宅一霸。堂姐堂妹,无论嫡出庶出,无论是哪一房的,不小心得罪她的固然会被她全无贵女气质的撕扯,没有得罪她的,只要比她她更出色,就会被嫉妒心强的她找茬,就连几个跟在她身边小心捧着她的堂姐妹都没少受她的气。

    冯老夫人在她初露霸王本性的时候倒也出手管教过一两次,可是第一次,护女心切的袁氏跳了出来,一通哭诉,说冯老夫人小题大做,明面上是管教林敏茹,实际上却是借着管教孩子敲打他们夫妻。第二次,不仅袁氏跳了出来,就连林易硅都沉不住气的站了出来,隐晦的请冯老夫人高抬贵手。

    冯老夫人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听了这话之后,就再也没有管教过林敏茹,就算林敏茹在她面前犯了错,也都只是派人将她送回四房,让她的父母好生管教而已。

    想到下人说的林敏茹做的那些事情,再看看在自己面前都敢站出来护着犯了错却只知道逃避不知道悔改的孙女,绥宁侯真是一肚子的气,自然不会给袁氏留半点面子。

    袁氏被绥宁侯这话说的眼睛都红了,好在她还知道分寸,再怎么觉得满心委屈,也没敢表现出来,委委屈屈的后退了两步,看她这般模样,林易硅微微的皱了皱眉,有种自己的面子也被绥宁侯丢地上的感觉。

    看母亲被训斥的委屈样子,林敏茹也不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的了,直接跳了起来,道:“祖父,你怎么能这样?我娘做错什么了,你这么说她。”

    “茹姐儿~”林易硅素来喜欢女儿的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喜欢她什么都不畏惧,连天塌下来都敢冲上去顶的勇敢,这都是从小生活在庶子阴影下的他所没有的,也是他强大了,让外人忌惮也让自己最亲的人有底气的一种体现。但是现在,他有些后悔把女儿养成这幅性子了。

    “老四,让她说,让她闹,我倒想看看,她能闹到什么程度!”绥宁侯直接被气笑了,多少年了,起码有二十年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带了指责的质问是什么感觉了。他是绥宁侯,是大魏朝堂堂的龙虎大将军,就连今上对他这个几代人驻守邕州,将邕州经营成了自家一亩三分地的臣子都带了三分客气。而现在,却被自己的一个孙女,一个从来都没当回事的孙女用这般口气说话……他觉得自己没被气糊涂已经难得了!

    林易硅哪里敢让林敏茹继续胡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在林敏茹惊愕的眼神中“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直起身子来,道:“是儿子无能,对妻女疏于管教,让父亲失望了!”

    “爹~”就算再无知,林敏茹也知道情况不对了,惊惧的轻唤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噗噗的落了下来,看起来颇为可怜。

    袁氏、也知道如今轮不到她和女儿说话,轻轻的拽了女儿一下,自己跟着跪了下去,林敏茹被这阵仗吓到了,不敢再闹,也跪了下去。

    “我知道这也不能全怪你!”绥宁侯淡淡的看着这一家三口,道:“我知道你忙,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还不一定能回家,别说是陪伴妻子儿女,就算是一小家人坐一起吃顿饭都不容易。七丫头什么时候长歪了,变成这样子,你说不定心里也在犯嘀咕呢!”

    林易硅心头大惊,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果然,不等他说话,绥宁侯就又淡淡的道:“也罢,你就在家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你手头上的事情我会让人暂时接过去,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是,父亲!”林易硅心头恨极,却也知道大势已去,不敢再为自己辩驳,而是顺从的应诺。

    林易硅的样子,让绥宁侯心头也颇不是滋味,淡淡的道:“七丫头昨日做了什么,昨日之前又做了些什么,你回去好好的问问,问清楚了也好好的教教,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名VB爱什么是礼数,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插手……这孩子,再不教的话,除了骄娇二气怕是什么都没有了。”

    “是,儿子明白!”林易硅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女儿到底做了什么惹此大祸,但却只能这么应声。

    “还有你姨妹家的那位姑娘在家里也住太久了!”绥宁侯有淡淡的点了一句,道:“该送人家回去和父母团聚了!”

    火石电光之间,林易硅忽然明白了祸从何来——这件事情若和谢昱没有关系,他自己把头给扭下来!

    “你这丫头,我那府里都快翻天了,你倒好,还能这本沉心静气的泡茶!”还是聚德楼,也还是那一间雅室,绥宁侯推开门看到的是正在泡茶的一娘,晴雪站在一旁侍候着,直接不客气的抱怨一声。

    “侯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一娘笑着奉上一杯茶,从容的道:“绥宁侯府翻了天与我何干?别说我和谢昱八字都还没画下那一撇,就算我嫁了他,也只是绥宁侯府的表少夫人,说白了也就是个外人,侯府有什么事情,我能管得了?”

    “你这丫头,这张嘴啊!”绥宁侯无奈的摇摇头,将还有些烫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你却不想想,若不是你非要闹着要什么交代,让我把该处理的人和事处理干净的话,我那府里至于闹翻天吗?”

    “照侯爷这么说来,仿佛全是我的错一般!”一娘微微挑眉,道:“我就该逆来顺受,无论什么人给了我什么气,我都应该生受着,不但不能道半句不是,还得陪着笑脸?侯爷,我若真是那样的人,还值得您多看一眼吗?”

    “你啊~”绥宁侯摇摇头,一副颇那一娘没半点办法的样子,道:“你这般牙尖嘴利,这般的半点气都受不得,那婆子知道吗?”

    “您说的是耿老夫人吧!”一娘微微一笑,又给他添了茶,道:“说实话,在老夫人跟前的时候我还真不是这样子的,无论遇上什么事情,想的最多的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侯爷想必也知道,我曾与兴安侯有过一段婚约,因为这个,兴安侯长子没少撺掇着阿昱堵截我,找我的麻烦,而我呢,只有那么一次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怎么看都是个宽容大度,忍气吞声的。”

    “那现在怎么半点气都受不得,半点亏都不肯吃了!”绥宁侯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刚刚才会抱怨一二。

    “以前是以前,以前有老夫人疼着宠着,您也知道她最是个护短的,怎么可能让她护着的我真的吃亏呢?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她老人家远在京城,鞭长莫及,我若不自己护着自己,还像以前一样等着她来护着……只怕等她来了,我的坟头上草都有人高了!”一娘淡淡的一笑,道:“再说,我对兴安侯,对那么一桩婚事只有厌恶,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巴不得有人胡闹把婚事给搅了,自然不会觉得那是什么委屈,但是现在可不一样。我答应阿昱克服了多少心里障碍,对未来也多有期待,结果,冷不丁的冒出那么一个不能说不相干,但起码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的人闹了一出……我若什么都不做,她还不得把我当死人,还不得蹬鼻子上面,越来越嚣张?”

    “你这丫头!”绥宁侯被她说得半点脾气都没有,他带了几分好奇的道:“丫头,你说那婆子要知道你如今成这得理不饶人,还以婚事要挟,逼得我不得不处理老四一家的话,她会怎么样?”

    “还能怎样?一定是老怀大慰,夸我做得好呗!”一娘笑了,道:“老夫人最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性子,总担心我遇事忍让吃亏受罪,她要知道我连这么一点点气都不肯受的话,一定会高兴,也会放心很多。”

    绥宁侯忍不住摇头,还别说,那婆子肯定会是这样的!

    微微的顿了顿,绥宁侯又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老四没有教好闺女,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也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觉得委屈!”一娘笑笑,迎着绥宁侯怀疑的眼神,直接道:“若是侯爷只让我学着宽容大度,却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觉得委屈,因为我绝对不会在那种情况下点头应允婚事,自然也就不存在委曲求全。而现在,侯爷显然为了我处理了府里的人和事,那么就更不存在什么委屈了。”

    “你这丫头~”绥宁侯又一次摇头,道:“就算为了阿昱,你也不能忍一忍吗?”

    “侯爷觉得我忍了阿昱会高兴吗?”一娘反问一声。

    “好吧,就算你能忍那小子也绝对忍不住!”绥宁侯无奈的道:“昨儿那媒人无功而返的时候,你都不知道那小子跳成什么样子,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的话,恐怕得喊打喊杀了。”

    “所以,我又何必忍呢?”一娘反问一声,最后,又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侯爷是怎么处理的。”

    “我没有处置七丫头!教养她是她的父母的事情,我只是她的祖父,没有必要越过老四夫妻来处置她。”绥宁侯故意卖了个关子,而后看着一娘没有变化的脸,道:“我只是让老四把他手上的事情交出来,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也能有时间和精力好好的管好自己的那一个小家。”

    “想必林四爷一定会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女儿了!”一娘颇有些意外,却又笑了起来,道:“七姑娘原本就颇为恼我,现在恐怕更恨我了。”

    “你怕了?”绥宁侯好笑的看着她,他可不认为她会怕——她但凡有半点顾忌,就不会闹开了。

    “不怕!”一娘笑笑,道:“就算恨我的人变成了一家子我也不怕!”

    “你啊~”绥宁侯长叹一声,道:“还是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