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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有枢自己去开着门的那间卧室里搬了把椅子出来。
丛慢慢一瞬间做贼心虚地紧张起来，差点开口叫住他，随后见顾有枢只是从门口搬了把椅子，这才放心。
顾有枢把椅子摆在客厅中间，往丛慢慢面前一坐，两人相对无言片刻。
顾有枢问：“胃有什么问题？胃病多久了？经常犯吗？”
丛慢慢：“可能是慢性胃炎？不怎么犯，今天没吃早饭而已。”
顾有枢抽了一口气，放轻了声音：“可能？”
丛慢慢理直气壮：“嗯，我又不是医生，猜测而已。”
顾有枢：“……知道自己不是医生不懂病理，还不去医院，”你让我怎么说你，怎么放心离开这里。
这些小毛病平时也不经常犯，丛慢慢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医院看，就从没当回事。
反正这个时代，哪个人身上其实都有点毛病。
整天跟她混在一起的那些人，个个一肚子养生经，但是那又能怎么样？
该有毛病的照样有毛病。
这玩意都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事，她并不怎么听风就是雨。
顾有枢勉强耐着性子问：“你平时吃什么药？”
丛慢慢：“上网查一查症状，准备点常备药就行。”
顾有枢：“……”
百度问诊吗，真有你的。
他额角跳出一小撮青筋来，忙低头用力在自己眉心上掐了几下，尽可能保持自己装出来的讲理，叹了口气。
丛慢慢：“小病没啥问题，吃片止疼药就行。”
顾有枢这才了然，怪不得茶几上放着两盒打开的药。
一盒明显吃得比较多的是止疼片，还有一盒普通的胃药，在角落里生灰。
顾有枢阴沉着脸扒拉开止痛片，倒了两片胃药在纸巾上，一边等热水，一边翻看药片说明……。
结果发现幸好自己多看了一眼，那药都过期一年了。
顾有枢：“……”
“药过期了你知道吗？”顾有枢拿着药盒在丛慢慢面前晃了晃，随后脱手往垃圾桶里一扔，一屁股坐在丛慢慢对面。
“你要是哪天猝死，都没人给你收尸。”顾有枢终于忍不住对她言辞激烈的吼了一声。
丛慢慢被吓得一震，着急对他比划着‘嘘’。
“小声点，我外婆可能在里面休息。”
顾有枢微微一愣，而后才想起来询问丛慢慢那几间关着的门的情况。
“如你所见，打开的房间是我的，外婆住在最里面那一间，那一间……，”伸手示意距离自己房间最近的门时，丛慢慢急忙顿住，迟疑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咳嗽两声敷衍了过去。
“那几间没住人，空着放杂物。”
顾有枢真的没有上心，他忽然想说之前的事情。
“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以为你要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顾有枢想往后靠，后想起这把椅子没有靠背，十分自然的挪步坐在了丛慢慢旁边的沙发上。
他逼近丛慢慢轻声说，“据我所知，好像一直有很多男孩喜欢你，怎么，就没一个能让你看上眼的吗？”
丛慢慢脱口说：“哎……。”
后面的词她一时忘了，这个旧称呼叫出来，两个人都恍惚地怔住了。
好一会，顾有枢抬手摸进了丛慢慢洒在枕头上的头发里：“嗯？”
丛慢慢：“你……别拿这话激我。”
顾有枢终于触碰到朝思暮想的人，上瘾似的，他来回触碰着丛慢慢的发梢和耳垂，感觉头发摸起来不一样，脸也不一样，一切都陌生了起来。
顾有枢：“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丛慢慢喉头微微动了一下。
顾有枢：“之前觉得我不懂事，觉得我幼稚，碰到什么事情都要跟你闹一闹，看到你跟其他人亲近就要生气，那之后呢？你有找到比我好的，没有吧。”
丛慢慢：“……”
顾有枢垂着眼，目光从丛慢慢的鼻梁上扫过，逼问：“我现在这样能入得了你的眼睛？能再跟你站在一起？”
丛慢慢无言以对。
顾有枢一针见血：“兜兜转转这么久，现在觉得我不可替代了，丛慢慢，我知道你回A城是在想什么。”
“想知道我是不是还对你旧情难忘？你问了句号、问了嫂嫂关于我的事情……哦？这个眼神是想抵赖吗？”
顾有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丛慢慢顺势闭上眼，感受着依恋温暖之际，忽而听见顾有枢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他怒极：“你以为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现在后悔了，开始每天围着我转，玩旧情难忘？”
其实，顾有枢知道丛慢慢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但是始终不敢相信这份感情的深厚程度。
他只好无止无休地索取、试探、证明、斤斤计较，如今，他总算把这种不信任脱口而出，全部倒了出来。
丛慢慢沉默了一会，她没想到顾有枢竟然会在那么反面设想自己的同时，低估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急急忙忙虚弱地解释了一句：“我没有。”
顾有枢冷着一张俊脸，压抑下内心的情绪耐心地等着她说。
丛慢慢搜肠刮肚，悲凉地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她有心跟他解释，让顾有枢明白自己不是吊着他玩，又觉得解释没意思。
她想打开自己房间隔壁那扇紧锁的门，但又怕自己这样，看起来会很像布置已久又用力过猛的作秀。
心里一直在打鼓，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之前的离开的确是她的过错，她是真的后悔了，现在也没有吊着他的意思，是真的想要重拾那些年失去的时间……
她这边心潮翻涌，可顾有枢不知道啊。
他这么说只是想要得到丛慢慢的反驳，然后和她冰释前嫌，重新开始，可是当下……看这样子。
他觉得丛慢慢是默认了，要不就是在找借口掩饰事实，心下冰凉的顾有枢忽然自嘲了起来。
“呵。”
他站起来，作势就要离开：“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过来。”
说罢就要动身，丛慢慢一看，当下就急了。
“听我说啊！”
着急的不行，丛慢慢一把拽住顾有枢的手，猛地把他拉下来，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顾有枢被她拽得弯下腰去，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客为主。
他像个被激怒的猛兽，把丛慢慢按在窄小的沙发上，如同按住了垂涎已久的猎物，撕咬似的啃着她的唇瓣。
想要夺走她齿间所有的空气，成为她赖以生存的空气。
他压制丛慢慢的挣扎，手指甚至下意识地移到了丛慢慢的脖颈上，此时，只消一用力，丛慢慢的脖子就会……
‘咔……’的一声尖锐的响起，下一刻，丛慢慢的外婆出现在客厅里：“慢慢，外边好吵……。”
听到开门声的第一秒，顾有枢就慌张的放开了丛慢慢。
他一手撑在沙发上，眼神平静，略带歉意地看一下丛慢慢，用口型比着‘放心’两个字。
丛慢慢梦游似的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立马清醒过来，“腾”一下就坐起来了。
外婆眼神不好，再加上顾有枢离开的及时，一定没被发现什么。
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丛慢慢快速起身，走到外婆旁边。
“吵醒你了？”
外婆摇头。
顾有枢坐起来迎上前，跟着丛慢慢一起叫了声外婆。
“哦，朋友来了？”
丛慢慢点头：“嗯。”
真够尴尬的，幸好没被撞个现行。
丛慢慢指着顾有枢说：“这是我……”
一时间不知道该要怎么介绍顾有枢，朋友？同学？前男友？现在的暧昧对象？
“同学。”
看丛慢慢一脸为难，顾有枢插嘴打断她。
“我最近刚回国，来看看老同学。”
外婆“哦”了一声，对顾有枢没有印象，但她看到丛慢慢的朋友倒是心情不错，愣是拉着顾有枢聊了好一会儿。
“……我们家慢慢好长时间都没有带朋友来过家里了，我还以为她没有朋友的，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以后要跟慢慢好好玩啊。”
被拉着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顾有枢不好再待下去。
“我就先走了，改天有空聊。”
外婆：“刚来就走啊。”但也没挽留，她回头又招呼着丛慢慢：“你去送送人。”
“不用。”顾有枢避嫌似的退开几步，看着丛慢慢意味深长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转身走了。
丛慢慢想也没想就扶着墙追了出去。
顾有枢这会儿正站在楼道里一边等电梯，一边慢吞吞地系着大衣的扣子，回头看见丛慢慢也跟着跑出来了，笑说：“我明天回去估计得忙一阵子，你趁这两天有空，去医院看看吧。”
丛慢慢当然听得出顾有枢的言外之意是让她去医院看看胃。
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事情，丛慢慢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没有。”
这个迟到的‘没有’是说她没有只是在玩“旧情难忘”的幼稚游戏。
丛慢慢隐晦地接上了两个人被打断的对话，让顾有枢心里一暖，至少她没有趁着由头岔开这个话题。
她认真回答了，就证明他一开始的计策奏效了。
她果真是舍不得他。
“我知道，我刚才话说过了。”顾有枢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又补了一句。
“对不起。”
丛慢慢有点震惊，她以为这几年的时间已经将顾有枢磨炼成了一个有人情味懂得道歉的成年人。
结果顾有枢刚道完歉，就又调侃了她一句。
“刚才的投怀送抱，我会好好回味的。”话音刚落，电梯到了，他咧起嘴角邪气的笑了一下，直接走进了电梯。
丛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