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前情,往事如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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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曲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那一年造办司并入工部,而工部便是由柳德裕掌管,柳德裕是升平公主的父亲。”

    大周朝立国之始,得了各路工匠的助力,所以立国之初,便成立了一个造办司。上至关系的民生的河工、建筑,下至各色奇巧器物,均归造办司统领,与之相比工部除了监造皇陵,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反倒成了一个摆设。大周朝立朝之初便有的造办司,那一年消声灭迹,被拆散并入工部。

    只是历朝历代都有些推陈出新举措,长庆元年正赶上国家多事之秋,裁撤一两个部门,倒也不算多稀奇。众人对裁撤造办司之所以津津乐道,反倒是因为现任的这位工部侍郎柳德裕。

    柳德裕其人很有传奇性,他出身百年世家,可惜确实一个庶子。他却以柳家庶子的身份,娶了上任升平公主。且是大周朝历代升平公主的驸马中,唯一纳了小妾,并且生有庶出儿女的人。这人相貌极好,才华出众,完全可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因和苏子推交好,并称大周双壁。

    不要说在太平年月,一个“国夫人”的轶闻,不可能和朝堂大局拉扯上什么瓜葛,更何况那一年实在算不得太平。所以,众人虽觉康氏八年前突然迁居颐园有些不同寻常,却也没法从那些微弱的蛛丝马迹中,窥探出什么真相来。

    长庆元年发生的大事小情,实在举不胜举,曲先生大概提了几件,众人商议来去都不得要领。鲜飞觥知道,要梳理这些乱麻一样的事情,非一朝一夕之功,除非有什么特别的机缘,让众人抓住了,得以窥其关键。便不打算在八年前的事上多做纠缠,他让娃娃脸近前,把他探查的情况告知众人。

    娃娃脸斯文秀气的声音在厅堂中响起:“从留下的痕迹看,先后大约有三、四拨人马,前一拨和苏府护卫,互为奥援,应该是一伙的……至于那伙儿藏匿在驿站附近之人,和在荒庙里出现的黑衣人,应该是其中的一部分。加害荣国夫人和苏小娘子的人,应和这两拨人有些关连。剩下的有些隐在暗处之人,一时到猜不透他们的意图,他们留下的痕迹也最轻,便也无从推测他们是否和前面那些人马有无瓜葛。”

    “这个虽不敢十分肯定,因为只是发现了一下人马的踪迹。但因夫人最初走这条路时并没有碰到伏兵,这些人想必是后来才到的……”

    苏霏漠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这一情况和册子上的记录完全不同。今生出现这般复杂的情况,册子上都没有记录,但是也说不准前世是否康氏她们是否也遇到过相同的情况。因为那册子中写道,前世的苏霏漠昏迷过,有一段记忆空白……只是苏霏漠的感觉到,现在的事情更复杂诡谲了,形式对她们也更不利些。

    等娃娃脸说完,鲜飞觥向苏霏漠正式介绍道:“这是我表弟,名飞云,行十六,叫他十六郎即可。别看他年纪小,却最善追踪,凡是有个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鲜飞云听完鲜飞觥这番赞赏的话,并没有如武平一般窘迫的红了脸,只是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的呈入定状。

    苏霏漠想起来,到达李庄时,她没有看见娃娃脸,当时还有几分惶惑。原来鲜三郎是派他去打探周围的情况去了。看来这鲜三郎不是个轻信之人,只有他自己调查的结果,他才肯相信。

    鲜三郎这样侧面的打探,便是不相信苏霏漠所说的话。虽然从鲜三郎的打探结果上看,苏霏漠是既得利益者,但是,谁能保证,他不是想对自己不利。苏霏漠被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变故弄的一惊一乍,什么事都不由自主的往,事情的反面上想。苏霏漠对鲜三郎如此小心行事,心下虽然很有非议,但同时不得不承认,鲜三郎的能力相当强悍。如果可能,未来一定不要与之为敌。

    “有用得着鲜某之处,但讲无妨。”鲜三郎介绍完这些情况,时辰已晚。他知道苏霏漠和升平公主还有话说,也不多留,说了句场面话,便带人告辞离去。

    “姨母的身子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听阿娘说,姨母的功夫相当了得,如今身子怎么成这样了?”

    “打我记事起,阿娘就一直病着,我从来不知道阿娘会武。”

    “你的功夫是和谁学得?这些年,你们到底过的怎么样?你可别瞒我,好歹都要让我知道。”

    升平见苏霏漠呆愣的样子,打量着她是有些话不好说,便苦口婆心的道:“我知道有些话,你不方便对外人说。但如今这个情形,你对我还有什么可避讳,要瞒着的?”

    苏霏漠到不是想对升平隐瞒什么,而是,她是真的不知从何说起。那些所谓亲人的冷遇,下人的白眼,还有那些姊妹们的羞辱,生活上的窘迫……犹如见不得光的阴私,没有办法展示在人前。

    人生中的大悲大喜,或者可以顿足捶胸,疾呼不平。而这些生活上的小悲小伤,那些细碎磨人的日子,都是些见不得人暗伤。细碎的委屈虽折磨着人,因其龌龊不堪,便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宣之于口,如溃烂流脓的疮口,没法拿出来见人。

    升平虽然焦急却也不催促,待苏霏漠把前尘往事在心里转了一圈,最后她决定对升平公主言简意赅的陈述事实。

    “我一般只在年节才会去上房请安,从未单独见过家里的长辈们。长辈们也恰好就把我们给忘了,一直都对我们不闻不问。”

    “在我五岁的那年,冬天特别的冷,可我们的炭却断了。那时我年纪小,便跑去上房质问。结果,正主没见到,却被我那几个兄弟姐妹给教训了。我带着伤回来,隔天母亲问我,愿不愿意学一种,打架就算是打不过,也可以跑掉的法子。从那日起,母亲便偷偷的传授我武艺。”

    “至于母亲为什么会武功,我问过几次,但是母亲从来不对我说往事,所以我也就无从得知。我以为母亲只是看过一些功法,所以,只能口头上交给我,她自己并不是真的会武。直到今日姐姐提起,我才知道,母亲是会武的,还非常了得。”

    “后来过了一年多,我们的日子有所好转。但是,冬季里偶然也会发生,炭没能及时送到的情况,虽然次数不多。好在颐园很大,这几年我的功夫见长,可以捡些树枝来烧,或者想些其他法子,到也没有冻着。”

    “我虽然不爱去上房见那些人,但是那里的饭菜,实在是比我们的颐园的,要好上许多倍。每次回来,我都会带些给阿娘和南妪们吃。不过颐园的伙食虽然差些,这些年我们也没有真的饿着。”

    “有一次阿娘的药又断了,赶巧我去父亲的书房看书,又赶巧的,拿了父亲的袋子里,几块碎银子。后来被阿娘知道了,把我一顿好打。从那以后,我就自己偷偷出府采药了。为此,我去父亲的书房里,偷看最多的就是药典方面的书卷。那时,好像还没有人,想要我们的命……”

    “至于说,阿娘有封号、食邑和封地的事,我更是从未听说。也从未看见过这些食邑、封地上交上来的钱帛……”

    苏霏漠细细碎碎的,说了半晌,都没有听到升平公主的回音儿。但是,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她怕一旦停止述说,就再也没有勇气把这些事,说出来了。

    苏霏漠一鼓作气,觉得说的差不多了,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往升平公主的方向看去。只见升平公主早已泪流满面,苏霏漠直到看见升平公主的泪水,眼中才刷的一下流下泪来。

    原来她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伤小悲。除了母亲,还有一个人懂,还有一个人会怜惜。

    “以后有我一日,必不会再让你们受那般的苦楚。”升平紧撰着苏霏漠的手,断断续续的说。

    以前的那些日子,对苏霏漠来讲算是痛并快乐着生活。叛逆期的孩子,总想做点坏事来证明自己,何况她有更心安理得的理由。所以,从这个角度说,苏霏漠的日子,过的比旁的人要自在许多倍。比如说,她会趁没人的时候,打苏府里的鸟。在夜里,捞池塘里的鱼。或者心血来潮的顺手祸害了,苏子推院子里那株名贵的玉蕊花。

    如今苏霏漠才知道,她在苏府的日子之所以不觉得难捱,都因为有康氏等人在她身旁小心呵护着,她才能过上虽偶有拮据,但却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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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闲:阿娘你咋隐瞒那么多事呢?当年到底是咋回事,你赶快说了吧!

    康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没故事了。

    重生册(以后简称:册册):你咋那么笨呢,你不会到我这里看看,说不定有啥新发现呢?

    小闲:对呀,对呀,下一集偶去翻翻册子,看看那上面能提供啥蛛丝马迹不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