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五章 人缘难为

一苇渡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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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依旧闹哄哄的,宣武帝高坐龙椅,居高临下的俯视百官做派,等到下面热闹够了,众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吏部某侍郎依旧蹦跶的欢畅,没注意到别的官员投注在他身上不怀好意外带幸灾乐祸的眼神,等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果然见吏部某侍郎跳出来道:“启奏圣上,韶州一地动乱,归根结底乃是地方官员倒行逆施鱼肉百姓,外加户部追缴亏空略有些急功近利,如今动乱已平定,这韶州地方官员也应该从吏部候缺之人中挑选而填补上去。既如此臣愧对皇上对吏部的信任,以至于吏部对官员的考核方式有所漏洞,从这几年的动乱来看,吏部对官员的考核不力,殊不知清正廉明的地方官对于地方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万不能草草的就派往啊!臣请奏皇上,对吏部考核方式进行梳理,再有些吏部官员也该重新审核,万不能再发生韶州动乱这般有违圣上圣明之事!”

    吏部左侍郎宋大人一席话满殿错愕,一堂寂静。

    吏部右侍郎秦鸿嘴角抽搐,想到这段时间吏部如同寒冬过境,明明这才仲秋,京城暑气未消呢,再想想顶头上峰那冷冽的脸色,一时间不知该说这宋大人是愚蠢呢还是愚蠢呢?

    这时候面瘫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就算心里暗暗嗤笑,面上丝毫未显,依旧是一副好似入定老僧的做派,那叫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半点没听出来宋大人这话里‘有些吏部官员’暗指的是谁?

    这让瞧瞧打量张致远的官员们暗自咂舌,瞧瞧人家张大人这气度,这淡定的,这从容的……怪不得人家能得圣宠呢。

    宋侍郎这话落音后,就如同在茶馆里,说书先生狠拍了一下醒木似的,鸦雀无声。说完心里打鼓,宋侍郎本来的意思,是想两边都不得罪。所谓的两边。自然是太子一派和诚郡王一派,谁让他算得上诚郡王半个岳父呢。因而只说‘外加户部追缴亏空略有些急功近利’,而将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了地方官员上,进而推出吏部选派官员无能,吏部官员多了,虽说法不责众。但总得有人担起这责任罢,因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一部尚书了。

    只不过宋侍郎在‘幸灾乐祸’‘沾沾自喜’时忘了,这韶州地方官员不一般,且不说其他官员。单就知州是吴阁老的小儿子,节度使是襄阳侯的女婿,皇上这边儿还没正式下结论呢,侍郎大人就‘妄言’给盖棺定论了,啧啧。

    另外这段时间那些出头的椽子,参劾吏部,参来参去。人家吏部岿然不动,有点嗅觉的都知道皇上把这弹劾当挠痒痒呢,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得了,他们也就不往上凑热闹了,毕竟吏部啊可是管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得罪不得。所以这说起来弹劾吏部的折子雪花似的,但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人,皇上心里有数呢。

    可宋侍郎觉得皇上这么久了都没有下结论。说不定是心里有数,折腾的大些,皇上也不好就那么打发了,说不得就会调查一二,到时候肯定会发现某些官员严苛,那吏部基本上就成了某些官员的一言堂,这根本不适合官员之间的调度和任免,很容易让某些官员徇私!当注意到某些官员最近脸色焦黑,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因而又蹦跶起来。联合了一些官员,毕竟不止他一个人看某些官员不顺眼。欲取而代之!

    说起来宋侍郎也真可怜,本来吏部左侍郎就是位高权重的,原本在张致远没任职之前,吏部尚书年老快要告老了,眼看这吏部右侍郎和尚书就是板上钉钉的,哪里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不过即便没有张致远,这吏部皇上也不会让一个被明码标记上太子派的人掌管。

    一厢情愿也就算了,竟然就将‘程咬金’暗恨上了,非得咬着人家不放。再来墙头草做不得啊,尤其是两面三刀又拎不清自己斤两的墙头草,本想两面逢源的,可惜啊这宋侍郎左边不要脸,右边二皮脸,整个一个脸皮厚如城墙,还没有自知之明,和宋夫人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还有宋侍郎这一耙子把吏部耧全乎了,也不知道日后怎么在吏部立足呢,尤其是上司犹在,而且明显比他更得属下爱戴的情况下。

    殿内鸦雀无声一刻钟,皇上轻飘飘的来了句:“宋爱卿所言朕要斟酌一二,退朝!”

    宋侍郎目瞪口呆,这就完啦?

    朝臣们三三两两鱼贯而出,张致远嘴角上扬,大步流星的经过宋侍郎身边,正眼都不带施舍一枚的,那些个和宋侍郎‘沆瀣一气’的,窥到张致远寒冰似的面色,都远着宋侍郎赶紧走了,倒是太子经过宋侍郎身边的时候,甩了一把袖子,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晚间张致远回来时,安宁端过一杯茶给他,道:“听说老爷也被罢官了?”

    张致远“嗐”了一声,惊诧道:“宁儿怎么这么说?”

    安宁心放下了,看样子是传言了,似笑非笑道:“这几日老爷不知道,好些个官太太上赶着过来好言劝慰我,说些个类似于官场瞬息万变啊,伴君如伴虎啊,切莫太过执着要看开些这类的话,我倒是觉得奇怪的紧,不过看老爷这几日公务繁忙,我没好意思烦扰老爷,琢磨来琢磨去就得了这么个结论不是。如今看老爷反应,就知道我是多想了,本来么按照老爷如今职位,就是被罢官也只得皇上言语,怎么那些好心的官太太未卜先知,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让人多想都不行呐!”

    瞧安宁这话,不阴不阳外加明嘲暗讽的,也不能怪安宁脾气不好,实在是这几天被气到了,走马观花的到张家来,就跟提前看热闹似的。再者来的官太太都是读过书的,说起话来含沙射影,一句话恨不得拐出个九曲回肠来,偏偏还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为你着想’的姿态来,着实让人厌恶。

    安宁又不是泥人,没个脾气,自然是不客气的回讽过去,堵的来人讪讪的,要么就是脸色青白交加,然后笑盈盈的谢过人家‘好心好意’的安慰,然后端茶送客。不过就是这样,有人弯弯绕绕,就有人直白,说话不经大脑,差点没把安宁气的失了一来的端庄,当下就把送上门来的某侍郎夫人气的眼内出火,像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梗着脖子,却反驳不得。

    多年夫妻,张致远自问还是很了解安宁的,当下嗤笑道:“宁儿不必理会,最近确实有些不太平,但火还烧不到吏部和我身上来,不过是一些什么都不做,尸位素餐的官员生怕这趟水还不浑浊,非得多事罢了。再者韶州民乱已平,一些人心虚,慌不择路,想要声东击西,转移视线,得一时之愉罢。”

    安宁点头,叹道:“你到哪里都处于风头浪尖的,在江南时初时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如今到了京畿,如临深潭,龙盘虎踞的,实在是让人担忧。咱们家就是低调,也挡不住人家嫉恨,你看这才有些风言风语,就有人来咱家‘耀武扬威’了,还打着‘开解’我的名义来了,我还不知我的人缘这么好呢。不过由此可见,在外面你可不少得罪人,不然怎有这么些人落井下石呢。”

    说到后面,安宁也笑了,虽然本身张家低调行事,但耐不住有人就想让张家处于‘众矢之的’,不过不管如何,低调谨慎没错,但也不代表咱是泥人捏的,不能反击不是……再说了,张家又不是只有做官这条路走了,被拘泥在京城,一言一行都被‘礼仪规矩尊卑等级’的条条框框束缚,要想活的舒坦些,只能尽力在社会规则范围内争取最大的生活空间,有失必有得,抱怨不成事啊。

    张致远闻言,摸摸鼻子,道:“宁儿觉得这人缘可要得?”

    安宁一怔,瞪了大老爷一眼,撇嘴道:“谁愿要谁要,这几天我可是被这‘好人缘’烦恼够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想想晚上想吃些什么,对了庄子上送来好些个肥美的螃蟹还有些其他的海鲜,要不要吃?”

    张致远点头,抱着已经从床那头滚到这边来的软团子,软团子抱着老爹,带着奶香的巴掌啪啦啪啦的打在俊脸上,接着就是糊了老爹的俊脸一脸的口水,然后就是傻乐,张致远也不生气,反而跟着小汤圆也乐呵呵的。

    安宁在一旁瞧着,得,这就是一傻爹,不过还是觉得这样的大老爷多了丝人气,不像当年冷的跟冰块似的,哎呀铁杵磨成针啊,不对,是冰块化成水啊,不容易啊不容易!不过忘记告诉大老爷了,软团子之前吃饱了,现在该嘘嘘了,算了看他们爷俩都傻乐,这话还是别说了吧~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