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卷 顾步已相失 徘徊反自怜

辰沙若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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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侍婢们用肩舆送了赵瑛娘登舟而去,沈安青心中百味陈杂,看方才李晟的模样,分明是对瑛娘并无什么情意,只不过隐忍不发,不知道瑛娘可否知道,却有会不会对自己的抉择有所悔意。

    回到席上,早有侍婢把方才的事传的人尽皆知了,众人都似笑非笑打量着席上的襄王世子,窃窃私语地议论着此事。只是李晟丝毫不觉一般,依旧和煦地笑着,落落大方地与旁人谈笑饮酒。

    信安公主分明也听说了此事,挑眉笑望着沈安青:“青娘方才不是与瑛娘一道去赏花,如何会教她私会了晟郎去?”

    沈安青心头一紧,正待起身时,却见对席上崔奕欠身道:“方才是我唤住沈娘子有事相询。”

    信安公主笑得更是有些古怪:“想不到奕郎会有话要问青娘,却不知是何事?”

    沈安青忙起身笑道:“殿下,方才兰陵郡王所问的是奴在斗茶会上点茶所用的茶饼,奴直言奉告乃是紫茸香。”

    信安公主细细打量席上二人,果真是脸色坦荡,不似作伪,这才无趣地挥挥手:“罢了,罢了,不过是平白一问。”

    席上的贺兰临浑不理会这许多,只是趁着侍婢斟酒之时调笑一番,叹了一句:“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又转头向李晟道:“可是如此?”

    李晟温和地笑了起来:“贺兰此言却是不妥,你素来美人在怀,又岂会难消受。”

    席上气氛这才和缓一些,举杯笑谈声渐起,方才的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只是金河郡公夫人与窦家等几位夫人的脸色都颇有些难看,分明此事超出她们预料之外。

    倒是梁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等人脸上却是带了分喜气,连魏萱娘与韩月娘几人也都笑语盈盈,似是得了什么喜讯一般。

    好容易牡丹宴毕,信安公主懒懒起身,向端和郡主道:“明日雁塔题名后,便是月灯马毬,端和须记得赌约之事。”

    端和郡主半分不肯相让,起身冷笑:“殿下放心,端和自然是记得明白,不叫你失望了去。”信安公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身后数十侍婢忙都碎步紧跟去了。

    席上众人也都一一散了去,沈安青一眼望见窦老夫人冷厉的脸色,心知不好,忙低头跟上,随窦家人乘舟登岸,上了马车回转窦府。

    才到窦府门前,只见阍房前正有两个人与看门的仆从分说着,见车马过来,那仆从丢下他二人,忙上前迎了车马,唤人送了踏凳到马车前。

    沈安青扶着侍婢的手落了马,不经意间望了眼阍房旁那两个衣着普通样貌寻常的男子,只觉得其中一位有几分眼熟,倒似是在哪一处见过,却是想不起来。只是二夫人下车时,一眼望见那二人,脸色有几分凝重,只见她吩咐侍婢几句,这才进了门去。

    沈安青留了个心眼,低声吩咐金铃:“吩咐芳兰与这看门之人打探一番,来的是何人。”金铃应着悄声无息地退下了。

    窦府内堂,窦老夫人坐在上席闭目不言,下席大夫人、窦大娘子、二娘子连同二夫人也都默然坐着,沈安青低着头并不出声。

    大夫人叹了口气,向沈安青道:“青娘,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何瑛娘与你一道去赏花,却去与襄王世子私会,最后还……”

    却又是这一问。沈安青抬眼,见内堂中众人俱是瞧着自己,大娘子的目光分明有所忌讳,二娘子与二夫人却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沈安青轻轻出一口气,这才道:“先前我与瑛娘四下赏花,才到那一处花径,瑛娘说那边的首案红开得极好,要拉我一道去瞧瞧,恰巧遇见兰陵郡王,他问起之前斗茶会上之事,我只好停了步与他说了几句,瑛娘便自己去了,再后来便听侍婢们的叫唤声,过去瞧时已是那情形了……”此话半真半假,却是与席上崔奕所说一致,倒也合乎情理。

    窦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看了沈安青一会,才道:“果真如此,那倒也怨不得青娘,她如何会知道这些事。”叹了口气,“罢了,累了大半日,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大郎媳妇留下来便是了。”

    窦大娘子上前拉着沈安青起身,低声道:“无事了,老夫人与大夫人也是怕你有事,这才问一问,走吧,回端怡园去。”沈安青点点头,默不作声随她一道走了。二夫人瞪了眼沈安青,带着绿翘也起身走了。

    待内堂中人只剩老夫人与大夫人时,老夫人的脸色才阴沉起来,冷冷道:“你看如何?”

    大夫人谨慎思量片刻,才低声道:“青娘所说怕是实情,先前兰陵郡王也曾说起是他唤住青娘问话,他与青娘非亲非故,也无太多来往,想来不会有意庇护她。”

    老夫人眼神转厉:“若是真如青娘所说,那今日之事怕就是襄王世子有意为之了!”

    大夫人一惊:“却是为何?”

    老夫人冷笑道:“那位世子怕不似瞧起来那般简单,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是想要坏了长公主殿下的谋算,才会出此下策。”

    大夫人有些狐疑:“只是为何他会亲自出手,只需假以他人之手,便可坏了瑛娘的清白。”

    老夫人接过侍婢奉上的香薰饮,吃了一口才缓缓道:“赵家也是不错的助力。”

    大夫人揣测地说道:“会不会是瑛娘……”

    老夫人却是嗤笑着:“赵瑛娘不是蠢钝之人,又岂会放着太子妃,未来皇后不作,要嫁与个无权无势的世子。”

    回到厢房的沈安青,倦乏地倚在席上,今日不过一场牡丹宴,却叫她有几分心力交瘁,只是这之后还有好几日的游宴,却不知该如何应付。

    金铃端了碗甘豆汤上前来,轻声道:“娘子可要歇一会?”

    沈安青摆摆手,让她放在案几上,叹道:“只怕之后会更加艰难。”

    金铃与采容脸色都是一紧,金铃道:“赵娘子今日不该拉了娘子一道去的。”

    沈安青无奈道:“她也是没法子,若是今日我不曾一道过去,只怕更难听的话也有人说出来。”只怕有心人说成是赵瑛娘投怀送抱也无不可。

    采容却是战战兢兢地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沈安青也深感为难,如今窦府已经对自己起了戒心,待曲江会完就会迫不及待送了进宫去,只有拼死搏一搏,不能再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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