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陷阱

舞慈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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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六哥儿不明白,六娘子却很明白。

    她很努力地压抑住自己,才没有发出惊叹的声音。自从九娘子让她等待,她就猜到书娘子一定是有法子对付三娘子了,但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狠毒的方法!出了今天这事,别说马尚书府了,就连京城里怕是都没有了三娘子的立足之地,除非嫁到外面,否则就算有人愿意要她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好可怕的计谋!

    作为这件事的受益者,她自然是开心不已的,但对于九娘子的手段,她却又觉得透心的凉。好在自个儿选择与九娘子交好,否则的话……………,

    她不敢想下去了!

    然而三娘子身为当事人,却至今还未意识到此事的严重之处。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回到了家中,原本期待着得到父亲和姨娘千般抚慰的,却没料没头没脑就被训斥了一顿,还被不由分说就交到了那个女人手上一她一向仗着姨娘受宠,对大夫人就不是非常恭敬,这会儿落到她手上,还能讨了好去?

    她见众人都走了,便一头扑进了二姨娘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二姨娘也是泪如雨下,心疼地看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见她一身的狼狈,越看越是心酸,越看越是愤恨。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娘子,这件事真相如何,她一看就能猜到几分。但那又能怎么样呢?现如今她们母女明显已经掉进了别人的陷阱,想要跳出来怕是不容易了。只恨自己身份低微,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否则三娘子又怎么可能受这种欺侮?!

    大哥儿却是颇有些不耐烦的。他看着面前的生母和亲妹,撇了撇嘴道:“姨娘,三妹,还是快回去吧,整理一下再说。你们就这样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太难看了!”

    二姨娘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大儿子不耐烦的脸色,突然有些愣怔。

    五哥儿倒还好,亲手扶起了生母道:“姨娘,大哥的意思,是你们先回去休息,三妹也需要好生收拾一番,她今儿个受的惊吓够多了。

    再说,在这儿哭也没什么用啊。”

    二姨娘定了定神。

    这些年她基本上是一帆风顺的,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时之间便有些糊涂了。此刻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于事无补,便擦了擦眼泪,让丫鬟们扶起三娘子,一行人缓缓回到了凝芝阁。

    大哥儿打了个呵欠,见二姨娘她们已经走回了屋里,便说道:“姨娘,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不方便继续留在这儿。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二姨娘回答,转身便走了。

    二姨娘有些愣怔地看着大儿子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解阵发寒。

    这孩子是怎么了?自己的亲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安慰一声都没有,就这么走了?!看他那浮躁的神色,是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眼里啊!

    她的儿子何时竟然变成这样了?!

    五哥儿尴尬地看了看大哥的身影,又看了看二姨娘,一个是哥哥、

    一个是生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转头去安慰妹妹。

    二姨娘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心中又闪过一丝欣慰还好,这个儿子还是原来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安顿好了三娘子,第二天,二姨娘以三娘子受惊过度,需要静养为名,并未让她去大夫人那里听训。大夫人也不介意,反正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等着看好戏就是,教不教训三娘子都无所谓了。

    而陈启郡,本就不管后宅的事情,再加上原本就疼爱三娘子,也知道二姨娘跟大夫人之间的矛盾,当日那番说辞不过是气话罢了。此时见三娘子不去大夫人那里,大夫人也闷不吭声,便也乐得装聋作哑,当这回事不存在了。

    三娘子回来的当晚就被陈启郡训斥了一通,心里便有些惴惴地,接连好几日都非常收敛,乖乖地不敢惹事。然而过了几日,她发现似乎没什么动静,便又有些趾高气昂起来。

    但非常奇怪的是,她发现渐渐地家里的下人们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还经常偷偷对着她指指点点,当她看过去的时候便飞快地一哄而散,情形十分地古怪。她心中诧异,便命底下的丫鬟们去探听原委。

    丫鬟们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再加上某人刻意的透露,很快,事情的真相就传到了三娘子耳中。

    三娘子面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贴身丫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事实上,若不是这个菘蓝,她还真不可能听到这些话。因为如果是别的丫鬟,她们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在三娘了面前说啊!

    她浑身都在颤抖着,脸色一会儿责一会儿白,手里拿着的手绢差点被撕成碎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说有人在造我的谣?!”菘蓝心中也十分害怕。若不是她是三娘子的贴身丫鬟,她也不想来传这种话啊!一不小心就会被三娘子迁怒的!

    她小心翼翼,仔细观察着三娘子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的,姑娘。他们说,说您在外面被那些地痞流氓给给,………”其实谣传的内容有很多种,这一种还算是比较有良心的了,把她说成是受害者。更无良的,说她乃是偷偷与人私会才会误了回家的时间,更有人说她在外面招蜂引蝶等等,尤其不堪。

    光是她那天晚上那么晚了、带着那副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很容易引起诸多猜测了。

    这些谣言若是被三娘子知道了,还不知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呢!

    三娘子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拿起一个茶杯就狠狠摔到地上,愤怒地咆哮道:“究竟是谁?!是谁这么污蔑我?!我一定要将他录皮抽筋、

    碎尸万段!”菘蓝和一众丫鬟婆子们只能瑟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三娘子发了一阵脾气,终于想起来应该寻找对策,不能让这种谣言流传下去了!

    她愤愤地一甩头,道:“菘蓝,跟我去见姨娘!”

    菘蓝打了个颤,急忙低头应了声“是”便跟着三娘子走了出去。

    三娘子怒气冲冲地冲进凝芝阁,看见二姨娘正坐在炕上,却没注意她也是面色铁青,只顾自己哭嚎着说道:“姨娘,有人造我的谣,您快想想办法啊!”

    “闭嘴!”二姨娘怒斥道。

    三娘子都能发现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发现不了,此刻正在无比的恼怒之中。

    这造谣之人心思缜密,一环扣一环,这个结非常难解,她已经很烦躁了,三娘子还在这个时候闯进来添乱!

    被她这么一骂,三娘子顿时打了个突,也不敢闹了,撅着嘴乖乖地站在一旁。

    二姨娘烦躁地在屋里踱了几圈,忽地站定,对三娘子说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地说说清楚,不要漏下任何细节!”三娘子有些莫名所以,但见二姨娘那少见的凝重神色,不由也谨慎起来,仔细回忆了一番当日的情形,然后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遗漏。

    那天对她来说就是个梦魇,每一个细节都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此刻一点一滴说出来,竟是无比的详细,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

    二姨娘仔细地听着,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

    整件事情似乎都天衣无缝,无论是在精舍里睡着还是在镇上被抢,看上去完全就是三娘子自己贪睡、缺乏经验酿成了祸事,唯一的破绽只有那锁门的僧人。如果照大夫人的说法,她吩咐了人留下等待三娘子,那没有理由不告诉寺里的僧人,尤其是专管客房的僧人。可那僧人却什么都没说,是大夫人在撤谎,还是那僧人收了贿略故意不说?

    但无论如何,这唯一的破绽也完全没有证据留下。毕竟当日三娘子和落葵只是跟那僧人口头上说了两句,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就算找来那僧人对峙也是无用。

    她不禁咬紧了嘴唇。

    这都是谁设下的局?!如此滴水不漏,如此万无一失,即便她心里明白肯定跟大夫人脱不了关系,却完全无法证明这一点!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三娘子吃亏,被人污蔑吗?!

    她一边思索一边听三娘子述说,等她说到那丫鬟、那马车、那公子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颤,仓促地打断道:“等等!你说你是搭一位公子的车回来的?!”“是的,姨娘。”三娘子老老实实说道,有些不明白为何二姨娘会如此激动。

    事实上,那位公子是她在整件事里面遇到的唯一的温暖了。若是没有那位好心的公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二姨娘却脸色一白,犹不死心地追问道:“那是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三娘子愣了半晌,方才讷讷地说道:“这我不知道,忘了问了……………”二姨娘眼前一黑,脚一软,跌坐在炕上。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