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章 使馆的气氛

江心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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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蒲英到达L国首都的国际机场时,才发现——无论是美国CNN,还是中东CNN,对L国动乱的报道,都不够全面及时!

    这大概也是因为,这场动乱的发展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吧。

    蒲英昨天看电视报道的感觉是——嘎达飞还牢牢控制着首都和西部地区的局势。

    可是,当她所乘坐的埃航飞机在首都机场上空盘旋了好几圈,还迟迟不能降落的时候,她就在想:该不会是首都也乱了吧?

    机组人员的解释是——首都机场的部分工作人员罢工,因人手不足造成了空中调度有些忙乱。现在停机坪上还积压着不少飞机。所以,他们的飞机必须等下面的飞机起飞,腾出位子之后,才能降落。

    飞机继续盘旋滞空的时候,乘客们也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起L国的局势。

    蒲英听到邻座有两位白种男人的议论,才知道就在昨天——联合国安理会再次就L国的局势进行闭门磋商,并通过了在L国设立“禁飞区”的决议。

    决议要求有关国家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L国平民和平民居住区免受武装袭击的威胁。但也指出,为保护L国平民所采取的一切必要措施中,并不包括派遣地面部队占领L国。

    另外,决议还将对L国实施更为强硬的武器禁运、财产冻结等制裁措施。

    15个理事国中,有10个国家投了赞成票,中国、俄罗斯以及印度、巴西、德国5个国家投了弃权票。

    蒲英虽然不清楚决议的全部内容,但她对禁飞区这个词很敏感。因为这会让她联想起1999年,北约在前南地区的禁飞区,联想起北约轰炸。

    她也注意到,决议特别提出的“不包括派遣地面部队占领L国”这一条。显然,现在不包括,不等于一直不包括。

    以嘎达飞的性格,这个决议应该是火上浇油吧!他一定会更强势地镇压反对派运动,从而让L国的冲突更加升级。

    那样的话,L国的命运会不会和前南联盟一样呢?

    蒲英忍不住透过飞机的舷窗鸟瞰下方。

    此时天空是铅灰色的,正在下着小雨,玻璃窗上因为有水珠,能见度并不好。

    不过,偶尔还是可以从云层的罅隙里,看到地中海海面上泛起的一道道白色海浪,以及海岸边有着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的繁华都市。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朦胧的观感反倒让这座城市别有一番含蓄之美——难怪它会有“地中海的白色新娘”的美誉了。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着陆了。

    机场没有派来交通车,乘客们下飞机后,只得自己步行到航站楼。

    蒲英随着人流走动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停机坪上的确有不少飞机,一个个或静止不动,或移动得很缓慢。

    她经过候机大厅时,发现那里面乌泱泱的都是人。真没想到,在这个面积比中国的新疆略大一点,人口却只有六七百万的国家里,竟然也能出现好像中国春运时那人山人海的奇观!

    进入航站楼,在向出关口移动时,蒲英看到了很多荷枪实弹的军警人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有些外国乘客看到这里的情景,忍不住拿出相机或手机拍照。那些军警马上走过来,态度强硬地要求他们删除刚才照的东西,不然就没收他们的相机。

    蒲英猜测,这大概是怕大家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弄得人心惶惶吧?

    她还发现,与“飞机多、乘客多、军警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机场的地勤人员却很难看见几个。

    这种现象的直接后果,就是各个关口前都排起了长龙一样的队伍。

    还好,蒲英没有大件行李,拿的又是红皮护照,所以直接走绿色通道,避免了在海关处排长龙的麻烦。

    但是因为缺少司机,机场的公交车停开了。

    蒲英只能去停车场找出租车。

    但她发现出租车也很少。偶尔来一辆,立刻就有一堆人蜂拥过来抢车。

    蒲英看看那些人,要么是有老人小孩,要么是带了很多大行李,要么就是一伙人——她觉得自己单身一人,没有行李负担,所以不好意思去跟别人抢。

    幸好,今天落地的飞机航班似乎不多,离开空港的旅客人数也远远没有候机大厅里的那么多。

    蒲英在等了快一个小时之后,还是等到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和司机一打听,她才知道:从机场到中国使馆的路并不远,开车只需20分钟左右就到了。

    不过,就在这么短的路途上,蒲英都看见了好几队打着绿色的标语和旗帜人群,他们占据本来就不很宽敞的马路,甚至是某些路口。

    据司机说,这是拥护嘎达飞政府的人们在游行。

    军警们对这些人都不加干涉,但是这种占道游行的行为,还是影响到了道路交通。再加上天雨路滑,本来20分钟的路程,蒲英花了差不多40分钟,才来到了使馆街。

    蒲英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她不禁苦笑,要不是因为不认识路,自己走路的话,也早该走到了。

    不过,远远望见了中国使馆办公楼顶上的国旗后,蒲英的情绪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这条街上的行人还比较少,比较安静。

    中国使馆是一栋靠着路边的三层楼,主体白色。一楼临街的一面,有两个门。一个是白色车库门,一个是黑色的正门。

    这会儿,这两个大铁门都紧闭着。正门边上有一扇供人进出的小铁门,现在也是关着的。

    小门在相当于成人眼睛高度的位置,开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口。

    蒲英按响了窗口下面的电铃。

    门铃刚刚“叮”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发出后面的“咚——”,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的面孔,就迅速出现在了小窗口后面。

    蒲英冷不防还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是埋伏在门后,只等着铃一响就冲出来的呢。

    她定定神,微笑着说:“你好!请问,武官处的冯垚,在吗?我是他的……”

    “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看看——”蒲英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小伙子骤然打断了。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蒲英,很快说道:“哎,我认出来了!你是冯哥的新婚妻子——蒲英大姐,对吧?来来来,快请进!”

    “对,我是他妻子。能问一下,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吗?”

    那人一边打开小铁门,一边飞快地说:“我叫惠卓义,大家都叫我小惠,我在经商参处工作,平时和冯哥的关系可好了。你问我怎么认识你的?嗨,冯哥的房间里,墙壁上,书架上,钱包里,还有电脑屏保,到处都是你的照片啊。对了,我还见过你们的婚纱照呢!很漂亮!”

    “哦——”蒲英笑着点头,迈步跨进了门内,“婚纱照嘛,都那样!这回你见了本人,是不是觉得比照片差远了!”

    小惠又仔细看了她一眼,才说:“没有啊,还是挺好的!就是黑了点瘦了点!对了,听说你前阵子得了急病,可把我们冯哥急坏了!怎么样,现在好利索了吗?”

    “都好了。要是没好的话,我也不可能出院,还飞这么远来看他吧?”

    “嗯,好了就好!”

    蒲英发现这小惠热情又实在,缺点就是话有点多,还总是一口一个“大姐”地叫她。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蒲英听着可有点不自在了。

    “小惠,你也别大姐大姐地叫我,咱俩的年纪好像也差不多。你就叫我名字——蒲英,或者叫我小蒲,也可以啊。”

    “哦,这样吧——你叫我小惠,我就叫你小蒲,谁都不吃亏,好吧?”小惠倒也爽快地改了口。

    “好的。”

    说话间,蒲英顺便打量了一下使馆办公大楼一楼的大厅。

    这里很宽敞,似乎是可以用来当宴会厅的地方。厅内除了一些圆桌和椅子,就没有更多的摆设和家具。三面都是雪白的墙,只有中间那面挂着一幅八达岭长城的巨幅油画。

    整个大厅给人的感觉并不奢华,却比较朴素大气。

    “小蒲,一路上辛苦了吧?冯哥就在楼上武官处呢!我带你上去!”

    小惠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诶,对了,你不是在苏丹维和吗?怎么有空来这里?这两天,我好像没听冯哥说过,你要来啊?”

    “我是临时请假过来的,事先没告诉他。”

    “嗨——说实在的,你这回来的有点不是时候。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使馆,今天刚刚对中国公民发出了安全警告,希望大家最近不管因公因私,都不要到L国来!”

    “是吗?什么时候发的警告?”

    “就是上午10点。”

    “哦,那时候我早都在飞机上了。”

    蒲英虽然这么解释着,却也心虚地想:如果是早上在美上飞机前,看到这个警告,自己就不会登机了吗?——恐怕也未必。

    她紧跟着小惠上了二楼,发现这里比起下面空荡荡没有人的大厅,要有人气多了。

    原来这里才是主要的办公区。

    楼道两旁的办公室里,不时传出“喂喂——你好——”之类的大声讲电话的声音。走廊里,也时不时走过一两名工作人员。他们看上去都很忙碌,走路都像在小跑。

    快走到一间挂着“经济商务参赞处”的大办公室门口时,一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出来。

    他一瞥眼看见了小惠,眉头立刻皱得更紧了,“不是让你去那些公司转转,顺便看看街上的情况吗?你怎么还没走?”

    “王参赞,不是我不想去,是司机跟着马大姐她们上街采购物资去了,没车啊!”

    “没车?那就打车去啊。”王参赞的脸色越发黑了,显然是个对工作要求很严的人。

    “是,是,我本来是要打车去的。这不——在门口遇到了冯垚的爱人来找他,我先把她带上来,找到冯垚后马上就出发!”,

    “哦——”那位王参赞这才看到了蒲英这个杵在他眼前大半天的大活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是冯助理的媳妇啊?没看到大使馆的通知吗?怎么这时候还往这儿跑?”

    “呃……”接连被两个人说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蒲英也窘迫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算了,来了就来了吧。”王参赞又不在意地转头对着小惠说,“我跟你说,一会儿快点去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都火烧眉毛了,还这么不着四六的?”

    说着,他就大步流星地向着走廊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小惠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蒲英小声地说:“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办事了。”

    “没事,我们这个王参赞就是这么个人——说话直,批评人的时候不留情面,其实人还是好人。来吧,我带你去武官处。”

    不一会儿,武官处的办公室就出现在蒲英面前。

    门大敞着,可以看到里面只有冯垚一个人。

    他正神色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不停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冯——”小惠刚开口叫了半声,就被蒲英拉住了。

    她轻声说:“别叫了,等他打完电话吧。”

    “哦。”小惠点点头。

    可冯垚这个电话有点长,半天还没打完。

    小惠有点耐不住了,又举手想叫人。

    蒲英再次拉住了他,“哎——算啦,你有事先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小惠看看她,想想也是——人都带门口了,我还站这儿干嘛?想当电灯泡啊?还是赶紧闪人吧!

    他冲蒲英摆摆手,轻声说:“那就不打扰你们的鹊桥会了!”

    蒲英笑着向他点头致意,“谢谢,再见。”

    小惠走后,蒲英见里面的冯垚还在低头专心打电话做记录,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还自顾自地坐在了在门边的沙发上。

    大约一分钟后,冯垚终于打完了电话。

    放下电话,他长出了一口气,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看了一会儿,忽然将它抓在手中,站起身来。

    等候多时的蒲英,马上屏住呼吸,冲着冯垚抿嘴一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