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獭獬埌

葬世哀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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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戈壁一路走来的便是这支所谓的‘科考队’,自从他们踏入这片荒凉的准噶尔盆地之后,已经是整整七天的光景。连日来的赶路外加这正午毒烈的日头,让驼背上这些队员们如同晒蔫儿的花草一般,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这时,在领头地阎慈身后,一个口渴难耐的青年伸手从驼背上摘下一个牛皮水囊,仰起头来想要喝口水,但任凭他用力摇晃,这水囊中也仅仅滴落下来两三滴水而已,将将润湿了他那双早已干裂的嘴唇。这位青年抿了抿嘴唇,重新把手中牛皮水囊挂回了驼峰上,看着眼前这片无垠地沙海,面露绝望地不住摇头。

    在他身旁有一个六十来岁,一副学者模样的男人将他的此番举动全都看在眼里,于是双腿催动胯下的这峰骆驼来到阎慈的身边说,“阎老板,大家已经断水一整天,如果再找不到塔向导所说的那片绿洲,咱们恐怕就只能原路返回了。要是再耽搁下去的话,估计咱们连回到之前的那处水源的时间都没有了。”

    阎慈听后闭上眼睛思索着,片刻之后只见他有气无力地微微点点头,但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脸转向另外一侧说到,“塔木江,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地方?”

    “哎!”在身旁跟着的一个维族打扮的中年男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猛地勒紧缰绳把骆驼停了下来。阎慈本以为他这是要去查看目前所处的位置,谁知这塔木江翻身下了骆驼之后,回头从行李中取出一块拜毯铺在沙地上,‘噗通’一下跪在上面虔诚地祷告起来。

    一看这塔木江对他的话置之不理,阎慈当时就觉得有点生气。刚要翻身下去理论,就被那位学者模样的老人出言制止了,“阎老板先别动气,现在正午刚过,应该是晌礼的时间到了,我们还是耐心等等吧!”

    阎慈听后指着跪在地上的塔木江恨恨地说,“要不是他磨磨蹭蹭地每天祈祷五六次,咱们也不至于七天才走到这个地方。早知道他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找他来做向导,简直就是耽误时间!”

    正说着,塔木江已经结束祈祷,收拾好拜毯一边往骆驼身上爬,口中一边喃喃地对在那峰骆驼说,“你看看啊,我早和他们说过那水要省着用的,他们就是不听!如今眼看块要渴死才知道要水,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应这个倒霉差事的嘛!”

    阎慈听着塔木江这阵阴阳怪气的牢骚虽然心中生气,但却因为心知自己在这片沙漠之中所仰仗的就是此人那识途的本领,所以也不好发作,只好强压住怒火一脸急躁地催促他说,“别废话了,赶紧告诉我还有多久才能走到你说的那片绿洲,咱们这群人可都一天没喝水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塔木江听完先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仰起头来用下巴指着前面的茫茫荒漠说,“还远得很嘞!怎么也得再有两三天的时间!”

    “什么?!”一听还得走上两三天,阎慈立马翻身下了骆驼,从行李中抽出一把二尺来长的尖刀,看着身后的驼队恶狠狠地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宰两峰骆驼放点血了!”

    原来他心中早已经盘算好了,若是再找不到水源,那么就把骆驼血灌到水囊里携带以解燃眉之急,如今既然塔木江说还要好几天,所以他立马就准备要动手了。

    只见阎慈紧走两步,伸手便‘嘭’地一把抓住一峰骆驼,举起手中的尖刀就要向它的脖颈刺去;塔木江见状赶忙冲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愤怒地说,“你要做什么呀?!骆驼是安拉派到这片沙漠中的使者,你要是在这里伤害它们,就连我们也会和你一起受到惩罚的!”

    阎慈这会儿本就觉得口渴难耐,再加上离那处所谓的水源又那么遥不可及,心中已然非常急躁;而眼前这塔木江居然宁愿让自己渴死也要阻拦他杀骆驼,于是胸中的怒火瞬间便爆发了出来,猛地一把将塔木江推倒在地,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对他喊到,“少跟我说这些没用地,老子就要渴死了还管什么使者不使者的?!再说要不是因为你没完没了的祷告,我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要是不杀两峰骆驼,恐怕这帮人没等到达你说的那处水源就早他妈晒成人干儿了,难道你打算让大家都在这里自生自灭么?!”

    眼见劝说无用,塔木江再次扑上去。那阎慈也是毫不示弱,伸手便揪住塔木江的衣领,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僵持在一起,眼看就要撕打起来。而这支驼队中大多是那阎慈的手下,此时因为生怕自家老大会吃亏,于是也就顾不上疲惫和干渴,一个个跃跃欲试地打算冲上去帮忙。

    眼见驼队就要起了内讧,那个吴教授赶忙一溜小跑地冲过去把他俩撞开,口中不停地说,“两位先消消气,凡是好商量,好商量嘛!”

    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把塔木江推到旁边安抚着,“你别动气,阎老板也不是真要杀你的骆驼,他只是口渴难耐乱发几句牢骚而已。”塔木江似乎还是有些余怒未消,但碍于吴教授的笑脸相劝又不好发作,胸中一口恶气发不出来,憋得自己那张黝黑的脸已经有些发紫了。

    见已经劝住了塔木江,吴教授连忙转身又来到阎慈的身前说,“塔向导说得也有道理,抛开那骆驼到底是不是使者先不管,咱们这二十来人得杀多少骆驼才能走到那片绿洲呢?即便咱们真的可以靠喝这骆驼血坚持到那里,但这些驼背上的装备又靠谁来驮呢?”

    阎慈被吴教授问得一时语塞,沉默半晌之后才指着身后的队员们恨恨地说,“都快渴死了,水找不到,如今骆驼又不能杀,那你说我们怎么办,难道等死吗?”

    吴教授听后犹豫了片刻,然后跑回自己的那峰骆驼旁,伸手从背囊里拿出一张地图端详起来。阎慈见状凑过来问他说,“你拿这破玩意儿能干什么用?”

    吴教授看着手中的地图沉声说到,“这是我年轻时的导师留下来的!他在几十年前也曾来到过这片沙漠探寻西域古国,不过很久都没有回来,当有人发现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后来发现他的人按照遗物中线索把遗体和遗物送回了学校,校方便把东西都交给了我。”

    说完,捧着地图转头把塔木江也叫到身边,指着地图问他说,“塔向导,您能不能帮我指一下咱们现在的位置?”

    塔木江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用手指轻轻在地图上敲了敲,指出了大家目前所处的位置。

    吴教授点点头,顺着塔木江手指的地方开始在地图上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突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圆点和两行模糊的字迹有些兴奋说,“你们看,地图上写明,在前边不太远的地方应该有一处水源!虽然与我们要走的路略有偏离,但咱们完全可以先到那里补充一些淡水然后,再回到原先的路上去!”

    阎慈和塔木江闻听赶忙低头看向了吴教授所指的那个地方,在他的手指旁,确实有一个不大的圆点,圆点旁边写着上下两行小字,上面的那几个字还能勉强辨认出来,而下面的字迹却早已洇成一片无从分辨。

    “獭獬埌?!”猛然间就听到塔木江惊恐地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连连冲吴教授和阎慈摆着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死亡之地!不。。。。不行!那。。。。那里魔鬼的家,活人的坟墓!”

    身旁的两人被他这番话说得是莫名其妙,但从塔木江脸上这副惊恐的表情上似乎看出,他对这个地方是非常惧怕的。于是吴教授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说,“这里到底怎么了?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塔木江连咽了几口唾沫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看着吴教授幽幽地说,“那地方很邪的,从古至今但凡是横穿沙漠的驼队,宁可绕出很远去寻找水源,也是不会进入那片死亡之地的!老人们都说那里住着一种叫‘獭獬’的怪物,它用那绿树和清水诱惑过往的驼队到此休息,然后会把他们统统吃掉!”

    吴教授在听完之后也产生了疑虑,因为塔木江说得绘声绘色,再加上他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紧张和惊恐,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事情。然而阎慈却毫不在意,满不在乎地说,“你亲眼见过它么?老子就偏不信什么神鬼魔怪的传说,咱们就到那里去!”

    说完,转身上了骆驼就准备招呼着大家出发,塔木江见状刚要上前阻拦,阎慈就满面怒容地指着他鼻子说到,“你就别废话了,我宁愿倒那里给魔鬼填了肚子,也不想在这里被晒成人干儿!”

    吴教授见状也在旁劝塔木江说,“塔向导,毕竟那只是个传说而已,多少年也未曾有谁见过那所谓地‘獭獬’。也许是因为以讹传讹,所以古人才愚昧地认为那里有什么‘獭獬’居住也说不定呢?况且,咱们现在是向前不能到达绿洲,退后也无法返回水源,事到如今除了去那‘獭獬埌’补充一些淡水之外也是别无选择了!而且咱们就是去那里取些水就走,绝不久留,应该是没问题的。”

    塔木江见实在执拗不过,而且眼下大家所处地境况也却如吴教授所说那般别无选择,也只好点头应允了下来。这才重新骑上骆驼,在把所有人身上仅剩的水集中在一起之后,再次带领这支浩浩荡荡的驼队向那‘獭獬埌’进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