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阴谋论·风波起

吾心大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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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的杀伤力,与他漂亮软萌的外表形成巨大反差,几乎能看到他头顶硕大的魔王光环。

    楚王心计手段,气度格局远超天授帝,光明正大的各种权谋,完全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感——只因楚王所做所为,无一不是利国利民,大义大善的。

    大家敬服,哪怕政见不同,也从内心里喜爱他这样的品行。

    果然是“紫微星下凡,佑我大幸万万年……”

    经此一事,大家也学乖了,但凡楚王想要做什么,大家第一反应就是——躺平从了吧。

    没看连顽固的,无人能撼动的禁军潜规则都被楚王三两下化解了吗?反正受尽折磨也得躺平从了,更何况楚王新政总能让绝大多数人获利,所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从了吧,殿下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

    赵咎在整个朝会上一言不发,冷汗湿透整个后背。

    他在后怕!

    他亲眼见证楚王凭一己之力,撼动五十万禁军。他也是第一个看出楚王权谋没有损害太多人利益的。

    知道吗?一个人智计出众不可怕,这世上不乏聪明人。楚王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智谋,而是心态。

    正义可以被压制,却永不可能被打败!

    楚王走出的每一步都是正义的,这也代表他永不可能被打败!

    花草向阳,虫鱼逐水,草木尚且如此,人性本也是逐利的。能让万千人获益的人必将受万千人追捧。

    楚王走出的每一步,只损害小部分人的不正当得利,而能让大多数人获得正当利益,同时让整个国家获益。

    这两种心态,配合他的头脑与手腕,必将立于不败之地!

    赵咎叹口气,连他这个帝师都有些惋惜——怎么不是这位楚王登基呢?

    赵咎再看龙椅上的学生……

    德光帝正目光灼灼看着楚王,目中闪烁关怀,更有崇敬与爱慕,几乎很不能扑过去舔一舔。

    他没有嫉恨,是真心喜爱楚王。

    赵咎松口气,在这一瞬间就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能在德光帝面前说楚王任何一个字的坏话,任何挑拨他们兄弟情谊的人都要打死啊打死。

    因为挑拨的人绝壁是在给德光帝挖坑,想埋葬掉的不是楚王,而是皇帝啊——德光帝横看竖看,都不是楚王的对手啊摔!

    ……

    这次朝会,成了大幸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

    楚王一生辉煌的军政生涯,就是以这一场光明正大并大获全胜的阳谋开始的,整个大幸军队,整个国家,从此焕发更大生机与潜力。

    ……

    朝会结束,楚王伸个懒腰,活动一下身体……德光帝赶紧出声相邀:“九弟,宫中御膳司已经整顿,你留下来陪三哥用一次午膳,看看改得好不好?”

    可怜的皇帝,都有点哀求的语气了。

    沐慈看了一眼广陵王,才对德光帝点头:“好啊,正好银号的事要和你说一说。”

    德光帝飞快奔下御座,过来牵着沐慈走了,生怕他反悔一般。

    牟渔跟在沐慈身后,没有任何人过来阻止,更无人上前叫他解下武器。

    ……

    常山王站在王座前,看着那纤细的白色人影飘迤而去……

    他手指微动,轻轻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因看得太专注,下意识计算了一下挽弓射向目标的角度与速度。

    旁人不知道,他却有渠道知道楚王有听风辨位,避开箭支的本事。他在箭术上好胜心极强,时常会想这少年能不能躲开自己的五箭连珠?

    这少年瘦弱苍白,似乎他轻轻一拉弓弦,就能夺去这个十分脆弱的生命。可是……同样也是这个脆弱常山王之前从不会将之当成对手的少年,今天却让他觉得——不可战胜。

    即便沐慈没有这绝色姿容,只是平凡样貌,却因为有了充满魅力的灵魂,便光芒四射,让人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被那惊世风采所折服。

    清河王站到常山王身边,似自言自语:“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广陵王最爱凑趣,笑道:“王叔才四十郎当,正值壮年,何以言老?走走……小侄最近得了一幅米熹的《飞鹤楼赏秋》。王叔知道我就是一俗人不懂这些,还得请王叔给我掌掌眼。”

    清河王眼睛都亮了,拉着广陵王:“走走,米画师的名作,值得一赏。”

    广陵王看一眼移动冰山似的常山王,因上次宫变蒙他提醒,广陵王才能紧紧跟着先帝捡了条小命,便不好装不认识人家,顶着寒气上前问:“阿敖,同去吗?”

    常山王沐敖只是冷冷摇个头,快步走了。

    两个王爷都知道常山王一贯的脾气,也不以为意,自己找乐子去了。

    ……

    沐慈被沐惗牵着,一路慢慢走到太和殿。这里的摆设并没有多大变化,睹物思人,两兄弟想起先帝弥留境况,无限唏嘘。有共同回忆,很快拉近了距离。

    早朝刚结束,午膳时间还早,沐惗便命人准备了点心清茶。因楚王好清茶,德光帝也喜欢清茶的回甘,上行下效,便有无数清茶品种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相信到了春季,会有更多。

    沐慈一手端茶杯,淡淡看着沐惗:“你今天打算一直拉着我的手?”

    沐惗还不放开,更挨近沐慈坐,笑道:“三哥高兴。”

    沐慈也不在意,捏点心吃,品评道:“还不错,也去临安姑奶奶那儿学过?”

    “是啊!还在你府里的秦山那儿偷过师。”沐惗倒不藏掖,与沐慈开起玩笑。

    沐慈气定神闲:“我知道的,不经我允许,你的人可学不着。”

    沐惗只是咧嘴大笑,眼角都压出了三四条褶子。

    谁都没有刻意提起从前,仿佛之前的嫌隙半点都不曾存在过。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入正题,沐慈道:“大幸皇家银号是一定要建设的,若不能以国家名义建立,那就你我出资,用私库筹建。”

    沐惗并不担心沐慈害他,只略有好奇:“九弟,皇家银号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就是个综合性的钱庄,可提供金、银、铜兑换业务,吸纳民间储蓄,提供有质押的借贷业务,并设有帮人保管财物的柜库。第一期总投入预计一万万钱,分作十万股,每股一千钱。我打算投入五千万零一千钱,占有50%零一股。广陵王叔占了20%的股,你想拿出多少参股都凭自愿。但其中铜钱要占一半,银占三成,金只占两成。”

    沐惗也不多问,便道:“三哥从私库里,按你说的比例支出三千万钱给你。”他虽拿出一笔大财,却心中欢喜——总算能与沐慈拉近亲密关系。

    这世上,利益关系虽最不可靠,却也是最牢固的。

    沐慈认真道:“多了一千钱。”

    “没事,算三哥给你的零花钱……”沐惗又问,“够不够,不够再问三哥要。”

    “目前够了,之后若拓展业务,或开设分号,再来讨论。”

    “好!”

    沐慈看沐惗什么都不问,主动道:“大幸皇家银号虽是皇家私有,却会成为国家最高金融机构,将来在律法中要巩固皇家银号的地位。”

    沐惗点头:“本就应当!”

    大幸可是封建君主政权,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和兄弟开个银号,冠以“皇家”,自然是天下银号中的最高机构。

    沐慈又道:“但银号虽是皇家私有,却并非私库,你我都不允许任意取用银号哪怕一个铜子,都要按规矩行事……能做到吗?”

    沐惗点头:“能!”

    “皇家银号主管天下货币,制定和执行各种货币政策,包括订立金银铜三级汇兑标准,规范整个银贷业的体系。”沐慈道,“同时,钱监也要并入银号中,由皇家银号负责铸造、发行货币。”

    沐惗拧眉:“这个……”

    大幸铸造钱币的机构叫钱监,负责监督钱币的铸造和流通。是皇帝控制天下的一个重要手段……

    沐惗不犹豫才叫奇怪。

    沐慈道:“我们签个预购合同,十年后我手中20%多一股就必须卖给你。”沐慈说着就要抽手出去写合同。

    沐惗握紧沐慈柔软的小手,喉头略哽,哑声道:“三哥不是……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我明白,干系太大,你犹豫是正常的。”沐慈神色和缓,语气温和,“其实大幸皇家银号由皇帝控股才是应当的,但这个银号要管天下货币,干系国家稳定,不可不慎。我把制度建立起来,规范整个行业,预计要十年。期间我需要控股权,以免出现意外状况让好事变成坏事。”

    沐惗心知若自己不配合,自家九弟完全可以甩开自己单干,就像军改那样。九弟来问,过来费口舌说明自己,已经是很有诚意的了。

    沐惗不相信其他,却应该相信沐慈的人品,便点头:“我答应你,九弟,也不用什么预购合同,我相信你的品行与信誉。再说你若要反悔,有一百个合同也无用,咱们口头上约定即可。”

    大幸是个比较重诺守信的朝代,人们做生意也好,日常生活的来往也罢,很少写书面合同,都是口头约定,大家都会自觉遵守的。所以沐慈也没坚持,只是点头:“你放宽心,因你是大股东,我有任何举措都得来与你说明,得你同意的。”沐慈玩笑道,“所以,三哥可别怕会亏本啊。”

    沐惗笑了,目中闪烁可疑雾气,声音低哑到有些砂质:“九弟……你……你可算又……喊我一声……‘三哥’了……”

    沐慈微微一笑,将一切都看得淡了,温声道:“旧事不提了,人总要朝前看才好。且你这个哥哥的心性、行事,也是难得。”

    沐惗拍着沐慈的手,激动道:“好九弟……你也……我知道……你……更难得……”

    沐惗就差搂着沐慈,抱头痛哭了。忽然有个内侍慌慌张张过来,道:“陛下不好了!”

    李海立即斥道:“胡言乱语什么,堵了嘴拖下去!”

    沐惗却认得这是他母亲谢太妃身边的老内侍王兴,虽不高兴,却还是看在母亲面上让李海放了他,问:“什么事?”

    王兴伏地痛哭:“太妃今早觉得胸闷,喊太医开了一帖药喝下去,未见好转,反而喘不上气,已经晕过去了。”

    沐惗第一反应是病得太巧合了。实在不是他不孝,而是谢太妃用“生病”为由时常搅事,“狼来了”喊多了,由不得沐惗不多想。

    沐慈把手从沐惗手里抽回来,站起身,面容恢复淡漠:“我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下次再来品尝宫里的御膳。”

    沐惗依依不舍,又有些羞愤和无奈:“九弟……这……”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不多做评价了,走了……”沐慈说走就走,干脆转身往外走……一直做背景板的牟渔快步跟上。

    沐惗快步往前走,却被王兴抱住腿:“陛下,太妃是真的不太好,嘴里念着您,想见一见您呢……”听起来好似很严重,想弥留一般。

    沐惗又有些犹豫,却看沐慈头也不回,身影从门口消失,他一瞬间心慌意乱,生怕刚有些起色的兄弟关系再因此事降回冰点,便什么也顾不上,踢开王兴往外奔去……

    “九弟……”

    沐慈停了脚步,转了身。

    沐惗心放下来,快步走过去拉着沐慈的双手,道:“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实在……”

    沐慈反握他的手,淡然宁和道:“我从不为这些许小事生气。三哥,无论世事多么繁杂,我只盼你能一直保持本心,就足够了。”

    沐惗一颗好似在油锅里煎了一遭的心,似涌入了五月的清泉甜流,熨帖无比。他很想抱一抱这个可爱的弟弟,倾述衷肠,可又怕冒犯,便只是抓着沐慈的双手,凝凝盯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秋日金辉撒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映出一道连在一起的优美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