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骨笛

燃香抚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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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诺一时未察,待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了,那木拐带着法力迅猛击来,白诺睁大眼睛,眼见着离自己只有几寸之遥,正要躲开,就见那木拐突然一转,从自己侧颊□□过去,接着,白诺耳里便听到了一阵打碎泥巴之声,转头一看,竟是被自己带回来的那团黑雾的脓物所致。

    “帝君?”收回木拐,迷榖老伯亦步亦趋的朝白诺奔来,他年纪大了,走起路来倒与凡间的花甲老人无异。

    白诺几步过去,忙将人一把抱住,眼睛红了一圈,“迷榖老伯,我回来了。”

    迷榖老伯回抱着白诺,慈爱的抚着他的背脊,“回来就好,老伯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白诺松开怀抱,这才往后看去,那脓物已在地上化作一滩恶臭难闻的蛆水,且还冒着泡,似乎很不甘心。

    “我明明将它收了起来,这是何故?”白诺凝目问道,想想这东西要是扑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不得恶心死。

    迷榖老伯看着,也跟着摇了摇头,他现下只管拉着白诺问长问短,一双大手生满了褶皱,握着白诺的手时,令白诺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想到以前还因为云伊和迷榖老伯吵架,白诺就觉的羞愧难当。

    “那时收到你的信号,老伯还不敢相信,也不敢声张,只每日在结界口等你,好给你开家门,如今回来了,真是好啊。”迷榖老伯说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溢出了泪。

    白诺看着,一面安慰,一面将自己重生之后的事都仔仔细细的对迷榖老伯说了一遍,当说到应子珏时,迷榖老伯的脸色暗里一僵。

    “既回来了,日后就好好待在青丘,别乱走,什么神啊仙的,咱都不管他们,老伯就你一块心头肉,你说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迷榖老伯说着,就要哭出来,白诺见了,心里也是一揪,忙一边宽慰保证哪儿都不去,一边岔开话题问道:“老伯,你能查到大腿为何有如此能耐,能庇佑我不说,且我和他...和他行了房事后,竟能让我恢复法力么。”

    说着,白诺从怀里掏出一缕应子珏的发丝来。

    迷榖老伯擦擦眼泪,盯着那发丝瞧了一会儿,这才接了过来,但迟迟未有将其放在迷榖藤上,而是看向地面上那滩还在冒着气泡的蛆水,将木拐拿起一晃,直接将其冰封住,继而往迷榖藤上放去。

    那迷榖藤随即晃动起来,接着,藤桠上便显出了一连串文字。

    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白诺倒没多惊讶,这个他早就料到了,只是迷榖老伯的脸色却变的十分难看,盯着那些字轻念道:“魔君苏醒了。”

    虽说自己不太在意,但看到迷榖老伯这副模样,白诺便也跟着严谨起来,迷榖老伯现下的表情,比当年知道自己跟云伊私会还要难看。

    “这东西是我从一团黑雾上头抓下的,它是魔界之人,却不知是谁的意念化成。”白诺盯着那串文字,上头写的寥寥无几,与白诺知道的差不多。

    但迷榖老伯却摇头叹气道:“不是意念,此乃一具死尸罢了。”

    “什么!”白诺惊了一跳,若说这东西是魔界里头谁谁谁的意念化成的,倒还不足为惧,只是,这东西居然是一具死尸,且有人把这具死尸运用的和活人一般,那么厉害,那么聪明,能让这具没有神魂的腐烂的东西,在凡间肆意穿梭还未被仙界发现。

    这魔君果真是个人物啊。

    “哎,妖魔本是一家,当年,魔君被雷神所诛,妖界袖手旁观,若魔君苏醒,第一件事要做的,怕就是清理妖界。”

    白诺听的出,迷榖老伯说这话时,透着重重的忧虑。

    “但凡魔者,不死不灭,就算被诛也总有一日会聚气重生,妖就不同了,妖都会受伤身亡,一旦死去,大多灰飞烟灭,消失于世间,所以,当年父王袖手旁观,并没有做错,试问,若妖界真与神界开战,那些神啊仙的是会手下留情,还是直接令其灰飞烟灭来的干脆?”

    盯着那根迷榖藤,白诺目光坚定的说道,他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但却十分了解父亲当年自保一举的初衷,至少这十几万年,妖界都过的很好,父亲是妖王,自然当以众妖之利为重。

    但是,迷榖老伯听了这话后,脸色却极为不好,“帝君你可知,当年,若妖界出手,魔君定会大胜,六界现下也定是另一番天地。”

    听了此言,白诺才有些诧异,原以为是父王觉的没有胜算才没有出手的,“老伯你是说,当年的成败,是系在我们身上的?”

    迷榖老伯点了点头,随着他点头的一瞬,白诺的疑惑才顿上心头,如果真是这样,父王为何还会袖手旁观,当年,妖界可是一直臣服在魔界之下的。

    “其中关系,我也不知,只是魔君已苏醒,一旦出世,六界必掀腥风血雨。”

    白诺一屁股坐到缠绕的迷榖枝桠上,苦着脸道:“这下好了,本想着让魔界跟神界来个两败俱伤,也算给我出口气,没想到我们也在魔界的算计之中,怪不得这东西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

    迷榖老伯一面听着,一面不动声色的将应子珏的发丝放到了迷榖藤上,略一施法,文字便现了出来,只是这次,迷榖藤却未有移动,连带着空中浮现的文字都是隐形的。

    迷榖老伯快速的扫了一眼那上头所写之语,脸色蓦地一凉,只觉的手心发寒。

    暗自平复了一会儿心绪后,才慢慢的转过脸去看着还在分析的白诺,立马便将上头的文字散了去,收回了发丝。

    “妖界也是可以独占一方,不与理会的。”想了半晌,迷榖老伯极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和平常无异,这才慢慢的说道。

    “难不成将天下所有的妖都聚集到青丘来?”白诺问道,并开始计算青丘的土地够不够容纳这么多妖。

    迷榖老伯瞪了他一眼,里头透着些怜惜,“若魔君出世,定是集结了六界所有邪恶之气,到时,功力定会大长,那时候,青丘的结界未必有用。”

    白诺脸色也暗了暗,在他眼里,青丘的结界可是坚不可摧的,当年,他被擒,据说仙界也曾大举进攻青丘,结果呢,连门在哪儿都找不到。

    “那还有别的法子?”

    “有。”

    “什么?”白诺站起来,冲到迷榖老伯面前,认真的看着他。

    说实话,他实在不想和魔界为伍,统一什么六界,倒不是白诺突发善心,怜悯什么天下苍生,只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白诺懂得。

    那魔君一心想统一六界,到时候,妖界要么服,要么死,但依着之前因着妖界的缘故,才使那位魔君消失十几万年,有这样的大仇在前,白诺觉的,就算与魔界为伍,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能够自保,直立,不依附任何才是王道。

    再说,魔界要对付的可是神仙二界,那两界也不弱,况且,不是还有一个将其诛灭过一次的雷神在么。

    “骨笛。”迷榖老伯沉吟了许久才将这两个字从嘴里吐了出来,只刚一说完,脸色又暗暗的凝重起来。

    “骨笛,这名儿好熟。”白诺凝目轻喃,突然惶然大悟道:“是上古女神女蜗所奏之笛,人世间第一把乐器。”

    迷榖老伯点了点头,“此笛乃女蜗用鹰骨所制,奏出的乐声能庇荫万里,但凡妖,大多由动物所化,也算与它同属一宗,因此,笛声一响,必能护佑妖界。”

    见迷榖老伯说的斩钉截铁,白诺的相信度提高了一些,只是仍觉得,用一支笛子来抵抗魔君,护佑妖界,是不是有点,有点,太不靠谱了。

    虽说上古女蜗女神,是个无比厉害的金大腿,但凡她沾染的东西,落到后世都是大宝贝,只是,白诺总觉得哪里很怪,仿佛迷榖老伯说的这通话里头,有什么漏洞一般,只是,仔细一看,又好像没有。

    迷榖老伯看的出白诺的迟疑,毕竟,把众妖之命寄托在一只笛子上,委实有些天方夜谭,但这骨笛,却是有着极大的用处。

    迷榖老伯没有告诉白诺,这骨笛虽由女蜗所创,但因其乃鹰骨所制,使得上头凝聚着鹰的不甘和怒气,故而,女蜗将其遗落凡间,任由其陨落消失。

    所以,找到这根笛子,能不能护佑妖界,迷榖老伯不敢断言,但是,它绝对能护佑白诺,到时候,无论是魔君还是...都无法伤白诺一丝一毫。

    “老伯,这骨笛能行么?”

    迷榖老伯对白诺很重要,是他唯一的亲人,虽说有些疑惑,但白诺仍是选择相信。

    “行与不行,找到便可知。”

    白诺点点头,怎么也算一线希望,有总比没有的好。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那东西还存在吗?”

    迷榖老伯慈爱一笑,拍拍白诺的脑袋,道:“不在,老伯会让你去找,当年,女蜗不慎将其遗落凡间,被凡间一户柳氏人家拾了去,故而一代代的传了下去。”

    白诺现在有点相信迷榖老伯说的他与天地同岁了,不然,怎么连上古女神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它现在在哪儿?”

    “皇宫。”

    “皇宫?”白诺吃惊,难不成那柳氏人家的后代还当了皇帝不成。

    迷榖老伯沉吟一声,点了点头,“但我却不知它落在皇宫哪一处,在何人身上。”这便是唯一失算之处,也因着这小小的失算,迷榖老伯才万万没想到,会发生之后一连串他意想不到之事。

    “无妨,我将皇宫探一圈便是。”说着,白诺就要走,想着在皇宫搜索个东西还是极为简单的,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又退了回来,“老伯,大腿。”

    迷榖老伯一听,脸色暗里一僵,却不让白诺看出变化,只拍了拍他的额头,而后便将发丝掏出来放在迷榖藤上,紧接着又是一阵树摇地动,一连串文字便现了出来。

    白诺一看,哭笑不得的道:“不会吧,竟然说大腿是因为幼时误食神草,所以才隐着能力,这神界的东西什么时候放的如此随便了。”

    若不是这根迷榖藤一向所言不差,白诺真不敢相信。

    “百密终有一疏,神界之物向来威力无穷,这个人不用理会,再说,功力失去,恢复比修炼要容易的多,只要有什么法宝都可恢复,这神草也算其中一类。”

    迷榖老伯笑着解释道,这说法的确说的过去,就好比生了病,吃服药就会痊愈一般。

    白诺还是觉的奇怪,只是,他也探过应子珏的记忆,的确是没有任何异样。

    “老伯,我去找骨笛,你再帮我查查大腿,我不相信真的只因为一颗神草就会如此。”

    迷榖老伯笑了笑,应了下来,白诺这才转身往皇宫飞去。

    待飞了一会儿后,才猛地想起,我才回家啊,连床都还没有躺过,怎么就又出来了?老伯也真是,怎么也不让我吃顿饭再走啊,刚才是谁说让我不要再乱跑来着?

    想着,白诺无奈至极,但转念一想,自己约莫一日就能回来,也就放宽了心,但白诺万万没想到,这一去,再回却是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