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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静，曲楠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严琴琴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吕昊儒双手抱胸在想些什么，老李则在闭目养神。秦昱看着这些人，都好像不关他们的事一样，心里又涌起了阵阵不快。
老黄等人跟在郑松光身后走进会议室，看到滨海都市报列席的几个人好像都没有一丝紧张的表现，不觉怀疑他们是否已经和郑松光约好要摆这些部门一道。
“呵呵，大家都是熟人，谈点事还非要叫我过来。”郑松光洪亮的嗓音一开腔，会议室里懒散的几个人马上站了起来。
“没有领导坐阵，我们哪敢乱做决定。是不是，黄主任？”老李迎着郑松光坐下，还不忘反问老黄一句。
在坐的几个人里，职称和职务最高的应该是秦昱，但现在郑松光代表着上级单位，《滨海都市报》又属于“戴罪之身”大家自然而然把会议室的主位让给了郑松光。
“刚才黄主任他们也和我聊了聊这件事，说是只处理了一个男记者，还有个同样采访的女记者没有对她提出任何处理意见？”郑松光落座之后，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这件事。
郑松光从进门到开问，没有对秦昱表现出一点尊重的意思，甚至没有先握个手再去坐，这让秦昱更加不高兴了。他想起和郭明金的那次言和，车管所里的人好像就是用这种眼光看他的。
秦昱朝坐在对面的这群人看过去，平日里见面总是低头哈腰秦总长秦总短的，今天个个都抖起来了。如果那天的报纸，终审的签名不是他而是专业审读，那现在会议的气氛绝对不会这么被动。
“这个事，是由我们已经办理离职手续的社会部记者李佳伟采访并用笔名刊发的。他们打听到的女记者，应该是帮助同事顺手采集了部分信息。而且稿件也不是她写的，如果再追一个人进来，是不是事情越扯越大？”老李回答了郑松光的问话，并且试探了他一下。
“要说女记者可能没参与多少，这个是有可能的。可要说事情的大小，捅大了的可是你们滨海都市报先干的呀。”郑松光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语气却没有变软。
老黄等人听到郑松光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郑松光不会护着滨海都市报。而秦昱见识了郑松光摆出的架式，更加担心起自己来。
“郑科，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审稿时考虑不周，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我愿意接受组织的惩罚。就由责任最大的当事记者和我这个直接审稿人来承担吧。”吕昊儒话语一出，引得大家都看向了他。
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吕昊儒为人谨慎，而且处事极有分寸，和每个人关系都很融洽。秦昱没发话，他先抢着说了，这样的情况极为少见。他们并不清楚，秦昱听到吕昊儒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时，感叹自己的下属还算懂事。
“这个，我们也没有说一定要把谁怎么样，不管是秦总，还是吕主任你，咱们都是老交情了。你们的为人我们还能不知道？这肯定不是你们的授意，责任就在记者身上。只是光劝退一个记者，我们说起来也觉得不够啊。那个女记者，真的在这事上起到关键作用，不处理说不下去啊。”老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他并不想和吕昊儒闹得太僵。
“就是就是，吕主任，这事找到女记者就能说清楚了，不要上火……”其他人也在附和老黄。
“既然部门这边这么坚持，咱这边是不是先把这个女记者叫出来谈谈？”郑松光问秦昱。
被漠视了半天的秦昱，终于等来了第一个正视，却让他交出来女记者。秦昱看向吕昊儒：“女记者的话，你们社会部是不是只有一个？”
“正在做一线的只有一个，不过也许其他编辑也可能，我们部门除了颜朵朵，所有的女同事现在都有记者证。”吕昊儒希望秦昱不要过早地把目标锁定在冯幂萝身上。
“说是长得挺俊俏，二十四五岁儿。”老黄马上补充道。
“去过我们局里，是你们‘小冯帮办’栏目那记者。”教育局的发言人也加入了补充描述的行列。
“那就是了，就是冯幂萝。”秦昱说完，对着曲楠摆了下手：“快去，把冯幂萝叫来。”
“叫什么叫！”秦昱的话还未落下，曲楠还没有站起身，会议室门就被大力推开了，进来的是张善鹏。
张善鹏喜欢追究细节、待人却又宽和。这么大声喊向自己的副总编，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第一次。他的气场很快压住了所有人，郑松光下意识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把主位让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只说了来商量一下善后，就要处理我的人？”张善鹏也不客气，接过郑松光让出的椅子，直接坐了下去。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十秒，没有人敢答他的话。
“老领导，这个，也不是这个意思……”郑松光难为情地要接上他的话。他是从滨海日报社调到宣传部的，虽然在报社只呆了一个月，但是张善鹏确确实实做过他的上级。
“我想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市里说要交流解释和善后一下，我就让老李接待配合你们了。刚才了解过了，我们的当事记者居然为了你们辞职了。这样还不够，你们还想闹哪出？”张善鹏怒气冲冲地问。
“张总编，这个，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次的事女记者比男记者参与的更多，不能光拿个不相干的人顶数，让真凶逍遥法外呀？”老黄壮着胆子，想解释给张善鹏听。
“女记者，哪个女记者，她叫什么，多大了，属于哪个部门，你们清楚吗？来了就找女记者？”张善鹏厉声问道。
“叫冯幂萝，二十四五岁儿，滨海都市报社会部的，主要担纲‘小冯帮办’。”老黄一口气报出了冯幂萝的信息。反正已经惹了张善鹏，再说自己代表的是建设局，干脆把话说开了。“真惹了事，还有领导层面来解决呢。”老黄暗想。
“你是亲眼见她去采访了？还是亲眼看见她写稿子了？”张善鹏又问。
“没有，我也是听见到她去现场采访的人说的。”老黄老实答道。
“什么样的人才能见到她现场采访？那些拆学校的人才能！你现在是要因为那些拆学校的人，来我这里要求处理我的记者？”张善鹏反问道。
听到这里，秦昱悬着的心放下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感叹了一下。老黄本来就没有接触过冯幂萝采访的渠道，他咬定了冯幂萝去一线采过，那不就说明建设局与星苑公司有勾结吗？张善鹏的话没有直说，但是意思却摆在那里了。
“还有你，你，你……是不是要我给你们一把手打个电话？”张善鹏指着老黄身边的几个人，继续发火道：“你们一个个有啥资格坐在这里跟我要人？我们记者凭什么要受你们的处分？报道有虚假的成分吗？反应出来的问题不存在吗？责任不该是你们来承担吗？记者帮你们找出来问题，帮你们进步，不来感谢我们，反倒来处分了。小曲，散会后马上把辞职的记者给我找回来，我们需要这样的记者。还有，那个女记者你也了解一下有没有参与进来，真参与了的话，也要记功！”
张善鹏仍然在发泄他的怒火，老黄向郑松光投过去一个求助的表情，郑松光轻轻地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乱动了。
“回去告诉你们的上级，就说今天这会，要是来交流和善后的那就圆满成功了。要是来继续倒腾我的人，那对不起，不是只有你们会去市领导那里哭。”张善鹏一阵训话后，就让各部门的离开会议室。
“你留下，我有话要说。”张善鹏对郑松光说。老黄等人一看张善鹏单独留下来教训的不是自己，慌忙弯腰打了个招呼就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你们也都回去吧。”张善鹏对滨海都市报的几个人说。
“总编，李佳伟记者可能已经离开滨海了，有同事找他很多天都找不到。”曲楠还记着刚才张善鹏的交待，离开时先汇报了一下。
“不用找了，真把他找回来，那些人就又有理来闹了。”张善鹏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惋惜失去一员大将，还是感叹这些斗争的纷烦。
“你这妙计骗了不少人啊。”其他人离开会议室后，张善鹏对郑松光说。
“还是您老有威严，放了别人也没这气场。”郑松光呵呵一笑。
“他们都是知道我马上要退休，谁的账也不买了，吓着了这群猴孩子。现在你也能回市委交差了，我这的问题也解决了。有一个记者劝退，市里也好和那群闹子们交待，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了。”张善鹏是在一小时前，接到郑松光的电话，说老李从宣传部要人，看来场面需要控制。
“我是总编，在我的下属需要时，必须出来扛，这就是我在这个位置上的作用。”张善鹏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