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籁之音

佟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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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你说再见,只暂别经年,即使相隔万里,他一定会再次回归,” 早晨,从雅致的小别墅里传来清清淡淡的歌声,

    “让岁月风化忧伤吧,当他们再次静坐在阳光下,浪漫或许已随韶华而去,但爱情在困苦平淡的磨难之中,依然还绽开爱恋的花香,”

    秋琳轻声唱着背熟的歌词,今天是周末,她可以不用去实验室,但得到艺术厅一趟,因为Vriey 的举办在,虽然就这么短短一小短歌词,但她至少得去与其他成员合一遍,

    敲门声响起,秋琳是范来接她了,

    “Hi,秋,准备的样了?”自从把歌词与曲谱给秋琳,范就没再来打扰她,他秋琳是最忙的交流生,

    “还不,”秋琳把歌词放进口袋,关上门,两手空空与范并肩一起往外走,“只担心你们嫌我唱得不好,”

    “绝对不会,”范笑着说,“我保证没人会嫌弃你,”秋琳的‘美名’就是效益最高的广告,

    “先给我介绍介绍你们的成员吧,免得待会儿闹笑话,”秋琳说,经上次课堂上一闹,她真怕了这群大学生,

    “我们的组成相当庞大,从后台灯光音乐到前台的演员合音,剧本是我们系的同学写的,美术系的同学设计舞台,音乐系的同学写曲…至于演员,就更多了,法律、经济…基本上学校所有专业的学生都参与进来,….”

    范这么说,让秋琳感到了些许压力,不会真让凯特说中,她要丢脸丢到斯坦福,

    艺术厅是一座蘑菇拱形的建筑,窗子还是木质的,看上去有些年岁了,

    “从这边进,”范领着秋琳往其中一个侧门走去,

    长长的走道两边挂满了演出照片,从黑白到彩色,至少跨越了一百年,

    范非常耐心的为秋琳介绍这些照片的来历,秋琳觉得这里更像一座近代艺术博物馆,越往里走,音乐声越来越大,

    “范,你了,”一位正在搬运道具的男同学,抬头看见了他们,他的目光停在秋琳身上,“她就是秋?琳?”

    男同学的语气不乏惊讶,的确秋琳风头正盛,学校里几乎无人不晓她,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却没有多少,因为一位专心于学术的女孩不是呆在实验室就是宿舍,

    “HI,”秋琳微笑的跟他打了招呼,

    “HI,”秋琳的笑容让男同学似乎有些拘谨,他说完马上抱着一块塑料道具巨石离开了,

    更多的学生注意到这位特邀演员,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朝秋琳看,

    “完美,”一声响指在秋琳耳旁响起,“就是我心目中的‘湖中仙女’,”一位戴着厚眼镜,褐色马尾的女孩激动的说,

    “她是桃布丽,《五月冬夏》的导演,”范给秋琳介绍道,五月冬夏就是这部歌剧的名字,

    而秋琳到现在才她扮演的角色是‘湖中仙女’,无情的旁观男女主角悲欢离合,

    “白色的头发,冷漠的眼神,雪白的皮肤,我的上帝,这就是剧本角色的现实真人,”桃布丽是电影系成绩最优异的学生,所以艺术精神状态与他人也不一样,没有主动跟秋琳说一句话,却绕着她转,嘴里喋喋不休,

    “连假发都省了,”桃布丽冲后面大声叫道,“妮可,艾玛,快带她去化妆换戏服,我要看现场效果,”

    一高一矮两个女孩连忙小跑,

    于是秋琳就这么被她们拉进了化妆间,单独的空间比外面安静了许多,

    高个的女孩一边为秋琳涂粉,一边说,“我是艺术系的妮可,她是我的同学艾玛,”艾玛在后面整理戏服,层层淡黄色纱稠,有些褶皱,

    秋琳笑了笑,“我是…,”

    她的话还没说,艾玛就接上,

    “秋琳对吗,我们早就你了,计算机天才,没想到居然长得这么漂亮,”艾玛觉得面前的女孩其实不用化妆,她的皮肤是她见过的女孩中最好的,

    秋琳已经听过无数类似的赞美,再也不会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终于弄好了,”矮个儿女孩艾玛抱着裙子走,“你的衣服是我亲手设计的,服装设计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本来我还对这件裙子没有信心,但如果是你来穿它,”艾玛从头到脚打量了秋琳,“或许它可以媲美国际大品牌,”

    或许‘湖中仙女’需要一种‘飘飘欲仙’的神秘感,妮可没有把秋琳的头发扎起来,反而任其披散在背后,如华丽的银雾铺泄,然后在她额上套了一个类似花环的饰品,

    在两个女孩的帮助下,秋琳穿上了复杂的盖脚大摆裙,从内到外三层纱,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的绢纸太阳花,这是她的‘魔杖’,

    妮可和艾玛欣赏着眼前美丽的‘仙女’,妮可转头低头对艾玛说,“可怜的薇朵,”同情的话语听起来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薇朵是这部歌剧的女主角,法律系的高材生,不仅才识过人,并且美貌非常,为人自然有些高傲,把她们指挥的团团转,

    不过现在有了远道而来的秋琳,在妮可和艾玛看来,她比薇朵更像女主角,

    一位是演出来的公主,而这位秋琳,却更像真的公主,

    枯燥的计算机专业居然还有这样的‘奇葩’,两位女孩除了羡慕还能如何作想,

    桃布丽就等在化妆间外,秋琳一出来,她竟惊声尖叫,“我的上帝,难道老天想让这台剧上百老汇,

    后台也静了几秒,本来Vriey 都是大学生们自娱自乐玩的产物,其实大家最期待的还是之后的狂欢派对,不过今年多了来自外校的秋琳,似乎就不一样了,

    歌剧的情节改编自古老的凯尔特神话,讲述古欧洲一位王后与国王身边的骑士相恋的故事,战争、阴谋穿插其中,

    故事的终结,骑士被愤怒的国王判处火刑,在熊熊烈火燃烧时,秋琳所扮演的湖中仙女突然出现,唱出带有魔力的曲子,火熄,骑士也消失了,原来骑士是高贵的神之子,

    秋琳大致看完手里的剧本,似喜实悲的结局非常感人,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小配角,承担的任务竟是压轴,

    舞台前,几大重要角色正在对戏,

    “他们出于假意或者真心,爱慕我的美貌,只有一个人如朝圣般爱我灵魂,爱我已改的容颜、痛苦的皱纹,…”

    穿着华丽金红色裙子的美丽极入戏的唱着歌词,连泪水都嵌在眼角,

    不过秋琳却注意到她的嘴型与曲子的节奏没有对上,

    “薇朵不会唱歌,”桃布丽在她旁边突然说道,“准确的说她五音不全,这么动听的曲子在她嘴里就跟锯木头似的,”

    “你该不也是五音不全者吧,”她怀疑的看着秋琳,人无完人,漂亮、聪明,或许就差一个好嗓子,

    “我大概能唱全吧,”秋琳模棱两可的说,小时候苏珊说她有歌唱天赋,即使再没唱过,现在也不会差到跑调的地步,

    “那就好,再过五分钟,你就上去,”桃布丽看了看手表,

    扮演骑士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帅气男孩,居然来自物理专业,

    之前六次排演,最后一幕都是他的独角戏,而这回配角的演员终于到了,

    在其他同学弄道具火的片刻,他笑着跟秋琳打了招呼,为凸显艺术美感,他身穿战袍,带着勋章,手持骑枪,煞有英姿,秋琳看着那头金色,竟莫名想起诺南,贵族与骑士总密不可分,

    “,”桃布丽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舞台中央的电子火焰哗的燃起来,

    男主角立刻走到火光中间,火一瞬间烧到他身上,乍一看非常逼真,

    台下的钢琴声响起,

    男主角站笔直了身体,唱道,

    “我把我的生命奉献给国王,我毫无保留的战斗,我忠实的对待,难道我不能真诚的对待爱情吗,”

    他痛苦的凝视着正前方,就好像在遥望女主角,残茫的悲壮感彻四方,

    周围的学生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舞台上,因为秋琳要上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合,执起太阳花,摇曳着裙摆,走到火焰旁边,伴奏的音乐也变得柔和,

    “对你说再见,只暂别经年,即使相隔万里,他一定会再次回归,”动听的音乐让秋琳放下压力,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也微微翘起,似乎沉浸在美好的未来中,

    “让岁月风化忧伤吧,当他们再次静坐在阳光下,浪漫或许已随韶华而去,但爱情在困苦平淡的磨难之中,依然还绽开爱恋的花香,…”秋琳的声音越来越轻,

    悠扬的旋律还在继续,场中却静的仿佛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男主角已然出戏,愣愣的看着秋琳,更不提台下其他人,

    “天才秋?琳啊,她生来给人打击的吗,”

    “好美的声音,如果不是麦克风里的杂音,我真以为放得是哪位歌手的录音,”

    “瞧她优雅的仪态,根本不用训练,”有人低低叹道,都是自由惯了的孩子们,谁会去管束缚人的礼仪,几大主角为了模仿出宫廷的气质,光行走与站姿都不知练习了多久,

    “一次通过,”桃布丽喜极鼓掌大声说,稀稀拉拉的掌声也跟着起来,其中音乐系几位作曲者甚是激动,

    “我们要把她的声音录下来,”

    秋琳换好衣服一拉开试音间的门,就被人迎面拥抱住,

    “艾德琳,”

    熟悉的拥抱方式令秋琳恍惚,“露娜,”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露娜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你改名字了,如果我秋琳就是艾德琳,不会现在才见到你,”

    露娜是斯坦福大二的学生,艺术专业,主攻陶塑雕刻,那年她送给艾德琳的临别礼物,就是她亲手做的陶泥饰品,

    露娜的负责歌剧道具的设计,而今天她被拉观看彩排,当看见白发女孩走到舞台上那刻,露娜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

    “你变得很多,”露娜说,

    两个女孩背靠背坐在墨绿的草坪上,在医院的时候,她们便经常这样做,

    “你也是,”六七年了,谁还会在原地踏步,

    “艾德琳…”露娜想说,

    “那个名字已经不存在了,”秋琳的声音很轻,追忆已经随风而逝,留下的只有沉痛的印记,

    露娜能感觉到秋琳与医院里那个倍受宠爱的女孩不同,艾德琳是法国人,露娜记得很清楚,而报纸上报道的秋琳却是美国人,她英俊温柔的父亲,还有如王子一般的诺南在哪里,他们分开了吗,露娜一肚子的迷惑,但没有追问,

    “现在我们都是健康的孩子,”露娜站起身,弯腰拉住秋琳的双手,把她带起来,“再也不用顾忌身体,可以痛快的玩乐了,”露娜的笑容依然灿烂,一如从前的乐观,她要赶走秋琳身上的悲伤,

    “走吧,作为东道主的我,要让你度过一个难忘的周末,”露娜揽住秋琳的肩膀,“天才秋琳是我的好,真高兴啊,”过大的声音引得许多学生注目,

    露娜带秋琳到校外的中餐厅大吃了一顿,她没有忘记秋琳特别喜爱中国菜,

    “我是阴阳差来的斯坦福,我妈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不准我申请纽约以外的大学,结果凯瑞米,你还记得她吗,我该死的,她偷偷改了我的申请书,四封申请四座遥远的城市,我应该要感谢她没把找国外的大学,”露娜与她的关系仍旧糟糕,现在看来似乎水火不容了,

    “不过她倒做了一件好事,我压根没想到能被斯坦福录取,至少我也是名校一员,而她…”露娜嘲笑了一声,“凯瑞米前几年还惦记着牢里的狄登,想去探望他,结果被赶出来,伤心一周火速移情别恋,”

    狄登…秋琳几乎要忘记这个天赋超然却任性妄为的男孩了,

    “狄登出狱了吗不跳字。

    露娜摇头,“不,我没有关注过他的消息,不过应该出来了吧,”

    狄登成了学校的笑话也是耻辱,贵族精英中学竟出了一名罪犯,脑子再聪明,外貌再帅气又如何,终究进了监狱,人生巨大的污点再也除不去,

    第二天,艳阳高照,

    艺术厅内人满为患,外面延绵的学生们铺张的免费饮料零食小摊点 ,

    后台也沸反盈天,训练大半月,真到正式演出的时候,大家都变得紧张而手忙脚乱,

    “样,让我来为你化妆是明智之举吧,”露娜双手搁在秋琳的肩上,与她一同看着镜中的美人,“哎呀呀,要是把女主角的风头抢走,就不好了,”她佯装苦恼的说,

    秋琳笑起来,“我只是一个龙套,”

    “被特别加戏的龙套,”露娜拿起梳妆台上的歌词揶揄道,“再不起眼的角色只要由你演就成了主角,你不吗不跳字。

    秋琳的声音给了音乐系几位才子才女巨大的惊喜,他们灵感突发连夜赶写出了一首全新的曲子,

    在全剧结束以后,秋琳将单独演唱,作为最后真正的结尾,

    秋琳换好戏服等待上场,露娜回到观众席,外面已经幕起,华丽的音乐隐隐约约的传进她的耳里,

    紧张不可避免,秋琳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直到桃布丽进来告诉她该上场了,

    帷幕拉开,男主角置身于火焰中,唱着对国王的忠心,对王后的爱慕,

    台下黑黢黢的,秋琳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里,

    她踏步,缓缓的走到舞台中间,薄纱长裙就像黄玫瑰花瓣,伸展铺开,她手里的太阳花被火焰照的殷红,她的头发如高山上的寒冰划过银色的光泽,宁静美好的容颜仿佛真正的湖中仙女,

    观众们都她就是秋?琳,因为秋琳是这部歌剧重要的噱头之一,他们一直以为秋琳报纸上罕见照片的原因于貌不惊人,而现在他们觉得真正的原因是她太美了,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期待来自麻省理工的计算机天才给他们更大的惊喜,

    秋琳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角落钢琴演奏者身上,当他的手指弹压,旋律转换那一刻,她唱起那段已经练习了无数遍的曲子,

    “对你说再见,只暂别经年,即使相隔万里,他一定会再次回归,

    让岁月风化忧伤吧,当他们再次静坐在阳光下,浪漫或许已随韶华而去,但爱情在困苦平淡的磨难之中,依然还绽开爱恋的花香,”

    女孩低垂眼眉,唇角带着一丝淡笑,好似一位优雅恬静的古典淑女,纯美的声音没有一点杂质,大家瞬时从之前悲伤的情节恢复出来,开始遥想男女主人公将来的幸福,他们甚至可以闻到空气里甜美的香气,那是爱情的芬芳,

    骑士望着湖中仙女,仿佛看到了希望,深红的帷幕缓缓落下,众人还不能从刚才的震撼中恢复,

    在他们都以为全剧结束的时候,帷幕又被拉开,

    四周全部暗下,只有淡色的聚光灯打在正中的女孩身上,手上的太阳花没有了,灯光被她左手的戒指反射出微蓝的色彩,秋琳微抬头,幽蓝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前方,好像在看,又好像都入不了她的眼,

    湖中仙女就应该是这样的吧,柔弱美丽,看似善良实则无情,淡漠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他在哭,当蓝眼滑落出温热的泪珠,光泽也黯然逝去,曾经他温暖的微笑可以让抑郁分享喜悦,他是阳光留下的一道光明,湿润了干涸的心灵,”

    这就是所谓的天籁吧,洁白无瑕的声音充满了对挚爱的忧伤,其他人仿佛被她带进了一个奇妙的空间,那里有潺潺流水,有宁静致远的钢琴声,有被渲染成湛蓝的天空,还有一片记载童年的森林,

    女孩的声音唤醒他们尘封许久的记忆,还原他们也曾有过的思念与哀愁,

    秋琳早晨才拿到歌词,没有多加练习,却唱出了至性至灵的本心,因为也有一位优雅高贵的男人为她留下了泪水,但命运终究是捉弄人的,

    “他凄然惨笑,爱为何逝去,漫步走上高高的神山,将英俊的脸庞隐没在群星闪耀间,”

    骑士是神之子,他最后回到了那高处不胜寒的宫殿,这到底得救赎还是又陷入了新的痛苦,

    歌曲曲子非常短,一曲终了,人们久久回不了神,不止是观众,还有其他演员,甚至包括曲子的作者,刻骨的悲伤萦绕在每个人心头,他们仿佛被真正卷进了故事人物中的爱恨情愁,

    秋琳双手交叠,提起裙摆,迈出一小步,微曲两腿,朝台下鞠了躬,最标准的宫廷贵族礼仪在这个舞台上却由一个小配角做出,

    掌声从小到大,响彻了整个大厅,激动的学生们都站了起来,他们目光热烈的望着台上美丽的女孩,无人注意到白色长发垂落下,秋琳眼角边淡淡的泪痕,

    她第一次用心在唱一首曲子,在短短一分钟里,的那些愁怨又一次出现在她脑海里,而她原本以为可以遗忘,

    歌剧所有参与人员纷纷走上台,一齐鞠躬致意,欢呼与赞美充斥在他们周围,

    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Vriey ,秋?琳的名字几乎被每位斯坦福的学生所记住,

    被老天眷顾的女孩啊,她拥有智慧的头脑,美丽的外表,连唱出的曲子都能动人心弦,

    应许多那天没能到场的同学强烈要求,《五月冬夏》后来又加演了几场,但秋琳没再参加,她的角色由音乐系的一个女孩替代,

    正当学生们捶胸顿足,遗憾没能亲耳聆听天才的天籁之音时,那天秋琳演唱的全过程视频却在学校内网上流传出来,才一个小时候下载便破万,而点击人数更是惊人,

    彼时秋琳还在实验室调试嵌入式图形接口,结果沙安拿着信号芯片板笑呵呵的走搁在她桌上,对她说,“秋琳,视频我也看了,你的歌唱的真是好极了,”

    “视频?”秋琳诧异的问。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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