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什么是幸福

埃兰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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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和电信斗争,败了,早上到办公室,先发一章,晚上还有一章,周末未能更新,深感歉意。

    ……

    第二天在去学校的路上,方洛和苏珊儿在公车站牌前被傅秋白等一干人拦了下来,苏珊儿以为傅秋白又要送什么白纸情书,催促方洛走人,别理会他。

    而方洛知道傅秋白是冲自己来的,因此跟苏珊儿说没事。

    傅秋白这帮**的效率很快,当然,这帮太子衙内平时对足球兴趣都很大,对其中的门门道道也了解得颇深,因此当傅秋白给方洛一份制作详细地赔率表的时候,方洛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希望你好运,当然,这只是反话而已。”

    傅秋白说完,转头看了一眼苏珊儿,眼神中有一丝期待,转瞬而逝,很隐蔽,就连方洛都没有注意到。

    一干人哗啦啦地上了公车,周明秀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方洛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赔率表,怔了怔,然后快步上了公车。

    “这是什么东西呀?”

    苏珊儿凑到方洛身前,看到上面一大堆名称古怪好像又在哪里听过的名称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比例数字,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方洛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定下神,收起来,笑着对苏珊儿说:“珊儿,如果傅秋白被我整得很惨,你会不会难过?”

    苏珊儿的小手掐住方洛的腰间肉,气道:“方洛,不许你开这样子的玩笑,明知道我讨厌你将我和那个自大的家伙说一块去,还说。”

    方洛很喜欢看到苏珊儿现在一副恼羞成怒的小女孩模样,这样的模样和十年后成熟稳健且庄重的苏珊儿比起来,无疑多了许多可爱。

    苏珊儿看着方洛不变的笑容,停住手上的动作,十分认真地问道:“方洛,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真的要整傅秋白?”

    方洛点头。

    “有多惨?”

    “很惨!”

    苏珊儿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道:“那太好了,方洛,你不会是跟傅秋白赌钱吧?你刚才手上的纸条写着什么瓦伦西亚,我听班里的男生说过这个词儿,他们买体育彩票的时候就谈论这个词儿。”

    方洛汗颜,苏大小姐真是逻辑能力惊人,竟然从瓦伦西亚这个球队的名称就能猜到自己要和傅秋白赌一场。

    “额,算是吧。”

    “那是不是赢很多,反正傅秋白家很多钱,也不差那一点,这样,赢了你请我喝一杯奶茶怎么样?”

    方洛看着苏珊儿,有一些好笑地说:“就一杯奶茶,那显得我多小气。”

    苏珊儿明亮的眼睛略微一转,止不住地笑着说:“既然你这么大方,好吧,那再满足我一个愿望。”

    方洛点头,“没问题,说吧,什么愿望?”

    “现在不告诉你,以后再说,不够你可要记住了,你是答应我了的。”

    方洛:“……”

    到了学校,进到教室,方洛刚坐下来,杨维就在后门的位置叫住了他。

    “昨天下午去哪里了?”

    方洛回答:“请假,有事。”

    杨维点点头,没有问方洛请假去做了什么,反正这个家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如果说他神秘,有时候却高调得离谱,比如小巷受伤事件,昨天的演讲事件等等,而说她高调的话,这小子有时候却低调得要命。有时候,杨维甚至看不懂方洛,他觉得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像方洛这样的不多见。

    “这是一千块钱,虽然昨天你说不要,但是我怕你可能有需要,所以早上的时候就带在身上了。”杨维用信封装好,因此别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看着崭新且有些鼓馕的信封,方洛有些感动。

    “你就不怕赔了?”

    杨维耸肩摇头:“怕也没用,反正这钱到了你手上我就没想那么多。”

    方洛接过信封,拍着杨维的肩膀,说:“下课的时候我们去找蔡明俊。”

    天空有些阴沉,早读的时候教室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方洛坐在座位上,拿出傅秋白给的赔率表仔细地看。

    2000—2001赛季欧洲冠军联赛的八强,四强,冠亚军,方洛的心理都有数,因此看着赔率表上总体上比较常规的赔率表,方洛忍不住笑了出来。

    早读完是早操时间,方洛和杨维在去操场的路上逮住了蔡明俊,他的脑瓜上有一个包,淤肿的样子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来。

    “方洛?”

    蔡明俊有些吃惊地问。

    方洛看了一眼杨维,点头,“没错,不过,你认识我?”

    蔡明俊笑了笑,说:“昨天早上你在主席台上那么拉风的演讲,现在全校没有人不知道你的。”

    这倒也是,方洛笑了笑,心想倒忽视了这点。

    杨维出于好心地问:“伤好了没有。”

    蔡明俊的老爸是西城区的政法委书记,耳濡目染,他对西邻官场里的衙内都有些了解,眼前这个杨维是市长杨在天的儿子,平时很低调。

    “好多了,谢谢关心。”

    方洛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我们找你是想跟你合作,傅秋白现在坐庄,欧冠小组赛快结束了,十六强即将诞生,有没有搞傅秋白的想法?”

    蔡明俊身子有些虚胖,但是人很精神,听完方洛的话,他有些惊奇地抬头,看着方洛,良久才说:“你是说我们一起跟傅秋白对着干?”

    方洛不可置否地点头,“还差三千,我和杨维每人一千,如果你拿得出三千,我想五千应该有傅秋白受的了。”

    按照方洛原本的意思,这五千块钱都让蔡明俊来出,自己和杨维不掺和进去,都让蔡明俊出头,鉴于蔡明俊现在肯定对傅秋白心存报复之心,这事成的几率很大。但是杨维拿出一千块钱,方洛也只好拿出积攒下来的一千块钱,这些钱是石秀最近给他的零花钱。

    但是回头一想,光说却不拿出一点真诚,饶是蔡明俊和傅秋白有再大的梁子,也不可能就干起来,方洛也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想当然。

    在方洛看来,有本事坐庄的家伙,手里肯定能拿得出五千块钱的数儿,蔡明俊想必不是一次两次坐庄,起码有些经验,这资本积累应该丰厚。

    涌向操场的人潮中,蔡明俊肥胖的身形很特别,在路过学生的瞩目下,他点头,很干脆地说道:“没问题,那三千块钱我出。”

    方洛笑了笑,问:“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输?”

    蔡明俊也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线,说:“如果换做别人来跟我说这事,我或许要考虑很久,但是你方洛就不一样。”

    “哦,为什么?”

    “王子鸣曾经跟我说过,方洛这个人虽然看着老实,但是心眼却鬼得很,他说能行的事情就一定能行。”

    这话是当初王子鸣让季承礼赌北楼赢之后跟蔡明俊说的,那时蔡明俊心里十分震惊,因为他从来没有从骄傲的王子鸣嘴里听到他给予一个人这么重的肯定。

    听到王子鸣三个字,方洛心里一怔,有些无奈地想到这家伙已经离开二中,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记忆中那个复读三年然后在北西省首届青年男子足球锦标赛决赛中战胜自己的王子鸣从这个重生的世界里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呵呵,你很有意思,这样,明天早上我们把钱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去下注。”

    “好!”

    看得出,蔡明俊有些忍不住的兴奋。

    方洛也有些兴奋,他对傅秋白的印象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像傅秋白这样的人其实根本就谈不上大恶大奸,充其量只是小时候所接受的家庭教育过于高人一等和个人心理成长过程过于狭窄,变得有些桀骜不驯和仗势欺人,说白了,就是自私和自大。

    只因为这样的人处处跟自己作对就要置对方于死地,这显然是过于儿戏的做法,如今方洛的行动只想要一个后果,那就是如杨维所说的,让傅秋白老实安分一点,别没事找事好像世界缺了他就不转就行。

    早操的时候,天更加黑了,似乎一场秋雨就要来袭。

    一二节课是历史课,上课的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教师,已然花白一片的头发在透露着他为教育这个事业付出的岁月。

    三四节课是语文,蒙慧将六班所有人都赶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位于二中的最后端,面临操场,背靠一座灰岩裸露却长满绿色植物且神似怪兽的山峰,而二中就建在这座山的山坡上,坡度不大,从远处看仿佛是怪兽背上的城堡。

    图书馆新建成,总共四层,一二层为阅览室,三四层为藏书室,藏书量很大,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屹立如兽的主峰。

    方洛很喜欢四楼的窗户,他在书架上欣喜地发现了王小波的《黄金年代》,对于这本书,方洛十分喜欢,尤其是关于这本书里的伟大友谊。

    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方洛一下子就陷入了书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彻底暗下来,磅礴的大雨忽然从天而降。

    啪啪啪的声音惊醒了方洛,他抬起头,才发现,下雨了。

    环绕四周,图书馆静悄悄的,显然,同学们早在下雨之前就返回了教室,再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已是第四节课。

    方洛站起来,站在窗边,窗外山上的景物已经朦胧一片,窗户上,雨珠顺着玻璃汇聚成流,义无反顾地往下方蜿蜒流下。

    “方洛。”

    清脆如乐动听的声音,方洛转头,看见谢缙浅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后,怀里抱着一本《红佛夜奔》。

    “还没回去?”

    方洛诧异此时谢缙还在图书馆里。

    谢缙往前走几步,和方洛并肩而立,看着窗外,说:“看书入神,忘记下雨了。”

    方洛不由得一笑,说:“我也是。”

    谢缙转过头,看到方洛手里的书,拿出抱在怀里的书,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共同点还不只是看书入神而已。”

    “恩,没想到你也喜欢王小波的书。”

    谢缙没有接上方洛这句话,而是安静站在窗前,宛如幽谷里静默的兰花,静静地看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和藏在雨后那座模糊的山峰。

    时间随着雨珠,一滴一秒地流过。

    “方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

    “什么是幸福?”

    什么是幸福?方洛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下谢缙会突然问这个十分广泛却似乎有十分狭窄的问题。

    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这样的回答是未来几年很流行的说话,即幽默又不失聪慧,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谢缙侧面一丝无法捉摸的表情,方洛知道,这样的回答,其实并不恰当。

    “有一只兔子,有一天很后悔它年轻的时候没有吃过最鲜嫩的青草,没有住在最好的森林,错过了一份完美的爱情,错过了很多好朋友。后来上帝听到了兔子的遗憾,将兔子送回年轻的时候,兔子努力地寻找最好的森林,吃最鲜嫩的青草,结实了很多好朋友,然后追寻完美的爱情,这个时候,兔子以为,这就是幸福。”

    方洛的声音砸在雨声里,仿佛有些悠远。

    谢缙转过头,双眸闪动,看着方洛,久久才说:“可是兔子发现其实它就住在最好的森林里,吃最好的青草,有很多的好朋友,可是它为什么仍然觉得不幸福?”

    方洛转过头,看着谢缙,微微一笑,说:“因为兔子缺少一份爱情。”

    谢缙转回头,一张清丽无比的脸映在雨水流淌的玻璃上,只是一瞬间的距离,笑容像是一朵茁壮成长的花儿,慢慢肆意地绽放。

    深秋的雨像是喜怒无常般,方才磅礴无比,此时却变得淅淅沥沥,窗外的雾气越发深,图书馆里有一些逼人的阴冷。

    谢缙有些哆嗦,虽然克制着,但是方洛从她不经意地跺脚看了出来,脱下身上的外套,方洛给谢缙披上。

    方洛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让谢缙有一些紧张,她的脸涨红着,显然没有意识到方洛会这样做,似乎准备要开口拒绝却立刻被方洛打断。

    “不用担心,为了我们伟大的友谊,应该的。”

    谢缙听完这一句话,整个人像是阴沉图书馆里最明亮的阳光,忽地笑了出来,很开怀,毫无保留,很自然。

    习惯了谢缙一张冰冷和冷艳面庞,即使有时候偶尔微笑,但也是适可而止的方洛看到她竟然可以像最灿烂的阳光一般微笑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鼻酸的感觉。

    这一刻,方洛不清楚谢缙对友谊是否和自己的定义一样。

    不过就算不一样,方洛看着谢缙在雨天的图书馆里宛如另外一个人,在自己的身侧,在自己的眼眸里肆意欢笑,有一种抑制不住地感觉充满他的心间。

    而这,就是幸福。

    下课的铃声响起,悠扬的声音穿过雨阵,传进图书馆里。

    看着窗外仍在缠绵的细雨,谢缙双手怀抱在胸前,闻着身上的外套传来的干净味道,有些出神地说:“这雨好像还要下很久呢。”

    方洛吹了一口气在玻璃上,瞬间水汽附在玻璃上,十分写意,他用手指在上面勾勒出远处山峰的模样,笑着说:“我倒希望这雨下得越久越好。”

    “恩。”

    这一句声音十分小,小到方洛甚至无法判别是不是谢缙的声音,还是窗外的雨滴声。但是方洛转头看到谢缙嘴角的笑,心里那股幸福感仿佛要涨破。

    在旁边的玻璃吹了一口气,方洛说:“你也来画一下。”

    谢缙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纤细的食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头像。

    “这是谁啊?这么难看。”

    谢缙嘟着嘴,似乎不满意方洛的评价,说:“你猜?”

    “猜不出来。”

    “那你再在旁边吹一口气,我没有地方写他的名字。”

    方洛照办,在头像的旁边吹了一口气。

    谢缙原本嘟着嘴,但是手指一动,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像是一个小女孩在做恶作剧一般,很惬意。

    方洛看到谢缙灵动的手指写出的名字后,再看旁边的头像,忍不住:“啊?”

    其实并不难看的头像旁边赫然写着两个字:方洛。

    “你把那么英俊潇洒地我画成这样,不行,我要报复,我也画一个很丑的女孩,她的名字也叫谢缙。”

    说完,方洛移到另一处的玻璃,连吹了几口气,在不大的玻璃上迅速地勾画着。

    谢缙看着方洛一张认真到了极致的脸,再看到玻璃上出现竟然传神且动人的头像,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她就在照镜子,然后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

    “方洛,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却把我画得这么像?”

    方洛写下最后那个名字,站直身子,看着身侧在蒙蒙水汽笼罩玻璃映照下宛如仙女一般的女孩,绽开笑容,在依稀的雨声中,说:“因为,我已经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