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啦啦啦

素衣音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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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尔的摩的冬天来得让人无知无觉,这个气候温和的海港城市还未迎来自己的第一场雪,圣诞节却已快要来临。

    连霍普金斯医院里也有了浓厚的圣诞气息,病房里挂上冬青树枝编上的花环,住院的孩子们戴着小小的麋鹿帽在走廊游晃,似乎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

    白薇很快要接任总住院医师的位子,所以这大概是她培训生涯最后一个能够得到假期的圣诞,像往常一样,每个留学生的平安夜都会在导师奥根斯特的家中度过,她自从培训后已经缺席多次,听说老师最近身体不太好,她今年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他的。

    这不仅是平安夜聚会,也是一个小型的同门聚会,白薇在比她小几届的同门面前名气不小,即便是她协助罗杰斯失败了的交叉循环手术也令人很感兴趣,不少同为留学生的同门们上前来询问。

    老师奥根斯特微笑看着这一切,等到人群散去,白薇稍稍能松口气,他才推着轮椅上前来:“培训结束后打算怎么办?留下吗?”冬天的一次中风让他现在腿脚不太方便,虽然能走路,但经常还需要借助轮椅。

    白薇推着老师往空气好一些的房间走去,她摇了摇头:“我会回国的。”

    不然学了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奥根斯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老师,罗杰斯在医院里干得怎么样?”

    “哦……这个啊,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挺受欢迎,当然也可能我记错了,”奥根斯特回过头来对她微笑,笑容讳莫如深,“不过听说他养了一只猫,也叫海伦。”

    白薇一脸的莫名其妙。奥根斯特不是心外科的主任,年纪也大了记性不好,说自己不太清楚罗杰斯的近况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特地替到他养了一只叫海伦的猫?

    因为老师年纪大了需要早休息的缘故,大家没有在奥根斯特家待到很晚,不过纷纷相约去酒吧玩闹,然后一起去广场等零点倒计时和看烟花。

    “我就不去了,”面对同门相邀,白薇笑着摇摇头,“还有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要去看看。”

    确实是许久不见了,罗杰斯的公寓里没有安装电话,而且两人的工作都很忙,连电话也很少。白薇照着纸条上所写的地址沿街寻找,街上到处是戴着圣诞帽又喝醉酒的家伙,她已经莫名其妙接到好几个醉汉的搭讪,好在罗杰斯的地址在治安很好的街区,不然她可能会决定掉头回旅馆,反正见他也不急于一时。

    “302,是这里了。”白薇对了一遍地址,确认无误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举起手敲敲门。

    “笃笃笃”。

    没有人回应。

    屋里没人吗?她记得前两天通话的时候,他说平安夜自己也休息的,难道是碰到突发情况,又被召回医院了?这也很正常,今天是个要庆祝的节日,如果喝high了或者大/麻磕多了,突然来个心脏病发也不是不可能。

    “笃笃笃”。

    “罗杰斯?”白薇试着喊了一声:“你在家吗?我是白薇。”

    屋里似乎有玻璃瓶乒乓倒地的声音。

    “门没锁。”罗杰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似乎感冒了。

    白薇扭动门把,推开门的瞬间她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这公寓并不是她预想中的男生公寓那样脏乱差,地板很干净,窗上贴着剪的雪花纸和雪人,天花板上挂了几圈花里胡哨的彩带和铃铛,还有冬青树花环和挂满彩灯的小圣诞树。

    “很漂亮啊罗杰斯,”屋内很热,白薇脱下大衣走进来,她打量这些漂亮的圣诞节布置,感到挺欣喜,“虽然似乎你只是随意把便利店买来的装饰堆起来,不过必须说……很漂亮,没想到你也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唔,我真的有点意外。”

    “嗯哼。”罗杰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他一直坐在背对着白薇的大沙发上,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自从她进来,他甚至没有转头看过她一眼。

    “罗杰斯,你感冒了?这个点不知道能不能订到餐厅的鸡汤,你有外送电话吗?”白薇朝他走过去,却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中途压住了她的雪地靴。

    白薇低头。

    “喵~~~”

    一只黄白条纹相间的小猫咪正睁大眼睛,萌哒哒的望着她。

    这就是奥根斯特说的那只猫?

    白薇愣神的功夫,它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转而眯着眼睛挠耳朵舔爪子,但始终把身体压在她的靴子上,好像觉得那很软和舒服。

    白薇窘窘地开口:“罗杰斯,你的猫压住我的鞋子了……”

    “海伦,过来。”

    “喵。”小黄猫似乎不是很情愿地跳上沙发,正想往主人的身上靠着睡觉,却被一只大手拎起来粗暴地扔了出去。

    “不是叫你。”

    扔出去的小猫被白薇接个正着,委屈的小猫在她怀里喵喵直叫,白薇越抱越喜欢:“罗杰斯,你干嘛把它扔来扔去,简直……”

    话未说完,一只有力的手臂骤然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沙发上用力一带。

    “因为我在叫你。”

    他喝酒了。

    ——低沉得醉人的语气,白薇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下,大脑空白得只剩下这一句话,那只窝在她怀里的可怜小猫又再次被主人给扔了出去。

    “喵~”小猫呜呜叫了两声,可是主人却向它投来嫌弃无比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晚?”

    他咬着白薇的耳垂呢喃。

    他一定喝了很多酒。

    罗杰斯的身体很热,白薇嗅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还有桌上那东倒西歪的空瓶子,她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大概就是酒瓶倒地的声音。

    她后悔自己刚刚脱下了大衣。

    “罗杰斯……”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在抖,这可能是因为他在她脖子附近流连的缘故:“你……以前不喝酒的。”

    酒喝多了手会抖。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晚?”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她,蔚蓝色的眼珠里闪烁着危险的光,他虽然酒喝了很多,但是逻辑很清晰,说话也顺畅,大概还没醉掉。

    “我去老师家里了。”白薇以手支着他的胸膛,罗杰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隆起的胸肌和灼热的体温透过手掌清晰传来,她觉得双腿有点软,连声音也抖得厉害:“你先放开我,罗杰斯,这个姿势很奇怪。”

    “奇怪吗?”罗杰斯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唇舌一直在她柔嫩的脖颈和耳根处流连,他很有分寸,知道如果太靠近她敏感的胸部,一定会惹得她炸毛,所以他只是先在这些地方暂时纾解一下自己压抑许久的愤怒。

    他很生气,她居然现在才来,而他却傻乎乎地布置了一天。

    难道他的吸引力还比不上奥根斯特那个老滑头?

    没有带白薇一起离开霍普金斯,是罗杰斯觉得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本来以为无论是霍普金斯还是明尼苏达,只要能够让他完成研究,其他一切都无所谓的。

    但是他错了。

    他来到这所医院,熟悉环境、准备工作、招募助手、实施研究……一切都很顺利,都干得很好,甚至也有志愿者愿意冒风险再次尝试这个手术。

    可是罗杰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他一时间想不起来,直到助手问他工作间隙为什么总是突然盯着自己走神,盯得他毛毛的,罗杰斯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又走神了。

    他走神的时候都想了些什么?

    他在想如果是白薇做助手,她还会在整理资料的时候责备他的字迹太潦草吗?她还会建议他接下来两次尝试换两种导管做血液交叉循环吗?她还会……

    她现在都在干些什么呢?

    白薇从在霍普金斯的第一天起,就留在他的身边当助手了。

    当一个人在你的生活里伴随你度过不可或缺的六年时,她事实上已经在你的生命里无法磨灭了。

    罗杰斯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想念”一词的意义。

    两地分隔,她还会回国,而且她似乎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间的感觉,这是不应该的——理智在这时候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怜,但他还愚蠢地顺从理智去做一切忘记她的事情。

    他努力不给她打电话,甚至为此拆除公寓的电话,他还努力用忙碌的工作忘记她,却依然还会在工作间隙走神,他努力不去向奥根斯特打听白薇的近况,却还是收养了一只流浪的小猫并取了她的英文名。

    很蠢的举动。

    他试图像在霍普金斯的最后大半年一样,用冷淡和疏远让这个女人从自己的生命里淡去。

    但是罗杰斯在霍普金斯都没有做成的事情,在这里也一样不成功。白薇只不过给他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说她平安夜要来明尼苏达,他就死乞白赖找主任要了一天假,转头就跟她说自己平安夜非常有时间,欢迎她来看他。

    岂止是欢迎,他迫切地想要看到她。

    “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他咬开她的衣扣,啃噬着她柔滑圆润的肩头,又一次低低地问,他并不需要她回答,只是纯粹发泄不满。

    罗杰斯的确喝得很多,但他并没有醉,他只是卑劣地认为酒精是让自己胆子变大的最好借口,以便能让他把这个许久不见的“曾经助手”和“朋友”压在身下,自私地当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一样放肆亲吻,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