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左小姐再探况且

尚南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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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里上下的事况且也略有耳闻,只是没往心里去。

    谣言止于智者,如果没有智者,也可以止于时间,时间长了,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而且无论左家还是官府,为了自身利益也都会把谣言平息下去。

    第二天,他让左家家人买来油彩、画笔跟花布,先把那副工笔神仙图着色后送给萧妮儿,然后开始酝酿画那副存在在脑中的神仙图。

    画画的时候,况且在脑子里不断观想千机老人的形象,努力抓住他的神韵。当年顾恺之给人画像,画好后感觉缺乏神韵,就在面颊上加了三根毛,结果神韵一下子就跃然纸上,把整个人画活了。

    画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无论是人物、景物还是山水都一定要活,而不能死气沉沉的,更不能用像与不像来衡量。苏东坡创造的写意画风之所以被后人称道,就在于他善于把其中的意蕴抓出来,其实文人画的笔墨勾勒并不难,意蕴才是点睛之处。

    萧妮儿把两幅神仙图分别挂在两个屋子里,写意的挂在给他分配的那间屋子,工笔的挂在她赖着跟况且一起住的那间。这幅工笔画也是她最中意的,就是不明白哪里不好,况且还非得重画不可。

    中午时,左家三口人再次来访,左文祥还带来了房契。房价并不高,他当时买时用了一千三百五十两银子,倒是因为况且的缘故,里面做了大量的修饰,那些物件比房价贵出许多,与衣服的钱合在一起是一万三千两银子,里面还包含了中人费。

    中人就是担保人,当时无论什么契约都需要中人,一旦有人毁约,要打官司的话,中人负责提供证据。

    左家请的中人是震武镖局的雷震武,这是因为雷震武欠况且的人情,如果真有了麻烦,他会站在况且这面说话,为的就是让况且安心。可见左家用心良苦,便是这个小细节,也令况且感觉心里敞亮,无理可挑。

    不一会,雷震武来了,笑道:“许先生在这里买房安家,真是可喜可贺啊。落户在凤阳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镖局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况且抱拳笑道:“这话该我说才是,我人生地不熟的,要靠雷总帮衬。”

    他根本没想在这里安营扎寨,买下房子就是为了跟左家在钱财上撇清,至于自己走后房子怎么办,他根本没去想,反正有钱就是任性,随便怎么来都行。

    在明朝,房子虽也是大宗财产,但房子并不保值,若以倒房为生计,估计会亏得血本无归。常常有人祖上留下的房子卖不出去,最后只能拆了,零碎卖房子的梁、柱和砖瓦,收回的本钱或许只有房子十分之一的价钱。

    要想保值只有买田地,田地才是能生钱增值的宝贝,于是一代代从开国时的土地均分制,最后一步步都会变成兼并制,最后失去田地的人无法生活,每遇到灾荒年头,胆小的卖儿卖女,胆大的就落草为寇,最后一个个王朝就在土地兼并下灭亡了。

    如果说古代王朝的变迁有什么规律的话,土地性质的变化应该是晴雨表。

    契约立好后,双方跟中人都签字画押,况且交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左东阁返给他十二张每张五百两的银票,也是四海汇通钱庄的,可以全国通存通兑。

    化整为零,也是为了况且用钱时更加方便,在钱庄一次兑换五六千两银子,难免会遇到麻烦,要是兑换五百两就容易多了。

    房子跟衣服的钱付清后,况且心中去了一块心病,随后就是这几位家人的工钱,每月不过几两银子,也都由他来支付。左家也不阻止他,左文祥知道,对付况且还是要顺毛抹。

    虽说输了一招,左文祥还是很高兴,况且买下了房子,说明他有留在凤阳的意向,人在,总有办法,左家毕竟是与他最近的。

    要想留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买下一套房子,娶上一房夫人,再买上几百垧田地。做到这些,这人基本就能根扎在这块土地上了。

    明朝的达官显宦,哪怕是宰相尚书,卸任后都返回家乡,而不是留在京城,因为他们终生宦囊所积都用来在家乡买房置地了,卸任后自然要落叶归根。

    午饭后,雷震武有事先走了,左家三口人陪况且喝茶说话。

    左羚闲着没事,就溜达到况且房中张望,萧妮儿赶紧看贼似的跟过来。左羚看看床上,就笑着问道:“你们晚上在一起睡啊?”

    萧妮儿昂然道:“当然,我是他的人,当然跟他一起睡。”

    左羚看看她两眉间紧凑的处女纹,心里暗笑:死妮子,也就嘴上功夫,还想瞒我。以后大不了也就是个通房丫头,有什么好骄傲的。

    屋中摆设床榻被褥都是她熟悉的,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的神仙图,不由得赞道:“画的真好,在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家公子随便画着玩儿的。”萧妮儿故意强调我家公子,意思是你是外人。

    “许兄还会画画啊?竟然还画得这么好。”左羚两眼放光,盯着那幅画再不肯离开。

    恰好况且进屋拿东西,听到这话,就笑道:“画得不好,左小姐见笑了,正准备重画呢。”

    “这还不好,还要怎么好?我看比那些名人古画都好。”

    左羚倒也不是虚言恭维,况且的画自然跟顾恺之、李龙岷这些大师级的画作有天大的差别 ,然而他使用了现代画风,在一般人看来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精美。

    在艺术的最高端,通常都是阳春白雪,想要雅俗共赏是很难做到的。

    “那是绝对不敢当的,别说古画,就是当代的许多名流我也是望尘莫及。”况且实话实说。

    他的画别说跟顾恺之比,就是跟尚未大成的文征明、唐伯虎比,也差着很大一个阶梯。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尚,他恰好可以用现代的风尚来弥补这功力和意境上的欠缺,虽说是投机取巧,却也自有其道理。

    “真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左羚看着况且的眼神充满意外的惊喜,又多了一份说不清楚的崇拜。

    “写字画画才是我的主修,行医不过是家传罢了。”况且装傻,笑道。

    “轻描淡写的就成神医了,你要是再用功的话,那成什么了?!”左羚嘴型略有夸张地惊叫道。

    况且只是苦笑,其实行医跟书法绘画还有诗文创作,很难说哪个是他的主业,只是他最喜欢的还是书法绘画,心中就把这两者当作主业了。没想到倒是在医道上闯出偌大的名头,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许兄,哪天给我画一幅好吗?”左羚说道。

    “好啊,哪天有兴致的时候吧,画画需要静心。”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最擅长的是裸女画。”萧妮儿在旁早就磨上小牙了,趁机报复,在左羚耳边说道。

    “真的,画画还得脱衣服?”左羚羞红了脸,倒也没显出不情不愿的样儿。

    “你听她胡说,哪有这事。”况且笑道。

    明朝虽没有裸女模特,但画裸女的画儿可是不少,这类画统称之为春宫图,唐伯虎就是春宫图的大师级代表人物,生性谨饬的文征明就终生没涉足此领域。

    左羚听说裸女图,倒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有点难为情罢了。毕竟是还没有出阁女孩子,总不能厚着脸皮谈什么裸女图。

    萧妮儿的小脸刷地一下变了颜色,转身走了出去,自然是因为况且说她胡说,没站在她这一边。

    况且跟左羚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须臾,左羚问道:“你们俩晚上在一起睡啊?”

    况且脸一红,没想到这事都被她发现了,也只好点点头,也不做进一步的解释。

    左羚上下打量他一会,然后小声问道:“你们俩天天在一起睡,怎么什么事也没有,你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她可是鼓足勇气才问出这话,毕竟这可是自己相中的人,若是真有那方面的毛病,那可就糟糕啦。

    “这个……你试试就知道了。”况且心中微恼,有这么说话的吗,上来就问人家是不是天阉。至于说阳痿之类的,在青少年时代根本不存在这问题,若是有毛病就一定是天阉。

    历代都有天阉,而且都是大人物,明朝武宗世宗朝的杨一清就是天阉,却是绝顶天才,做过三任三边总督,世人以为荣,最后做到大学士,铲除刘瑾就是他一席话策反了同为八虎之一的一个太监,愣是把权势熏天的刘瑾灭了门。

    隋朝时的第一功臣杨素有个堂哥也是天阉,在朝中官职不比他小,而且为杨素出谋划策,杨素的功劳大半要归功于他的这位堂哥。当然两位天阉都姓杨,只是偶然,杨坚杨广那都阳刚得很呐。

    “你……无耻……”左羚面红过耳,然后忽然咬牙切齿道:“好啊,试试就试试,啥时候?”

    况且心虚地道:“啊,哪天吧,总不能现在吧。”

    “我终于发现,你也有无耻的一面,我还以为你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呢,不过我倒是……喜欢……”左羚语音呢喃,红涨着脸向外走,经过况且时,趁势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心里道:有便宜谁不占啊。

    她感觉浑身发热,脸更是烫得能煮熟鸡蛋,在门口处站了好一会,要等热度消了才走出去,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突然,大门外一片喧哗吵闹,有不少人欲往宅子里面闯。

    正在喝茶的左氏父子跟萧万里、萧妮儿等人都是一惊,居然有人打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