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推开那个人的凶残

钱小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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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电光石闪间,一个女子的惨呼就在整个大厅中响起来,随后让所有人惊骇的是,原本站在珈凝公主身后的那个婢女秋月,这会儿脸上血肉模糊,一双眼眶中空无一物,她痛得满地打滚,惨叫声真的非常的凄厉……

    “既然你开口就能乱说,那要一双眼珠子也没什么用,本世子就替着你取了……”

    千颜浔的面色冷到极点,周围都在弥散着一种血腥的气息,但他的眸底里却是一片清明的朗朗。

    “千颜浔,你太过分了,怎么说秋月也是本宫的婢女,你怎么能如此伤了她?”

    凤珈凝真的要被气疯了,接连她的两个婢女都下场这样惨,传扬出去,她凤珈凝的颜面往哪里搁?

    “珈凝公主,本世子要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北溟国的帝都,不是你们南越国的京城,你若是再不收敛,在这里兴风作浪,那么恐怕你们父皇的本意就要被你违背扭曲了,到那个时候,你将成为南越国的千古罪人!”

    千颜浔横眉冷对她的娇蛮跋扈,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刚刚挖了南越国公主婢女的眼珠子,有什么不对?今天这一系列的事儿,若是真的要有不对的事儿被评判出来的话,那就是凤珈凝不该以篱儿为敌,不该想要伤篱儿!“凤玉骜,逼着篱儿佩戴凤冠的人是你,现在指出凤冠是假的人也是你,本世子这会儿很疑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

    凤玉骜的小脸冷凝成一片冰霜,他错愕之下看过叶落篱,她的脸上一片平静冷肃,眼神里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都和她无关一样!

    他的心里陡然就痛了起来。

    因为叶落篱越是冷漠,越是冷静,他就越是明白,她根本就无意于南越国太子妃这个在外人看来风光辉煌的头衔!

    “浔世子,这是在你们北溟国,但那也不能颠倒黑白吧?凤冠的确是假的,我太子皇弟不会胡说,更不会诬陷五小姐,太子皇弟对于五小姐的爱慕之心已然是在座的都很清晰的了……”

    凤珈凝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千颜浔的脸,“且不说两国是交好的,就算不是交好的,你浔世子也没权利处置本宫的婢女,你这种行为非常恶劣,本宫会保留向北溟国皇帝提出异议的权利,希望到时候,你能给你们皇帝一个合理的解释,也让我们南越国的使臣以及百姓们能释然你这种残忍暴戾的行为!”

    “哼!凤珈凝,这件事儿从头到尾到底是怎样的,你很清楚,本世子要怎样给皇上解释,那是本世子的事儿,但是你不要以为戏码演得好,就能为所欲为,在本世子的眼皮底下绝对不会容许恶事滋生……”

    千颜浔丝毫没有被凤珈凝的话给吓住,反而冰冷的眸光扫视过她的脸,一抹不屑丝毫不吝惜地投给了她。

    “太子皇弟,你看看,他就这样欺负本宫,本宫……”

    凤珈凝被千颜浔话里的那种霸气给震慑住了,本能地想要让凤玉骜出面给自己撑腰。

    “你还是消停一点吧……这事儿如果父皇知道了,第一个要受惩处的一定是你!”

    凤玉骜真是觉得非常恼火。

    自己的这个姐姐到底是不是有脑子的?她能不能少惹点事儿?

    既然是想要和北溟国和亲的,那就要拿出诚意来,更不能因为一点醋意就要对叶落篱使绊子,这种事儿,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还将他给牵扯进去,而且一旦真的凤冠丢了,那可就是大事了!

    “浔世子,本太子不是吓大的,事情的黑白都不是由你或者是由我来说的,而是事实来说话的,凤冠的确是被换掉了,以着本太子对于落篱的了解,她玉洁冰清,性情高雅,别说是一顶小小的凤冠了,就是南越国太子妃的位置她未必会放在眼里,所以,本太子绝对不会相信凤冠是落篱调换的,她若是真的喜欢,只需要对本太子说一声,本太子会非常愉悦地将凤冠送给她……”

    凤玉骜这番话说的时候,目光淡淡地看着叶落篱的眼睛,那种执着的濯濯,让与他碰触目光的叶落篱心底里一种轻柔的弦给弹拨了!

    “谢谢玉骜太子的信任!”

    她微微垂下眼帘,款款施礼后,轻喃。

    其实这个客套的礼是没有必要施的,但是借着施礼的工夫,她就可以闪避开凤玉骜那灼灼的眼神,这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艾玛,这个少年太子真太早熟了,他那眼神炽烈的可一点都不像是十几岁的男生啊?

    她暗中腹诽。

    “太子殿下,外面来了一位自称是帝都捕快的蓝弋扬,他说他是接到了报案,说行宫里发生了偷窃案,赶来侦破案子的!”

    这时,外面有下人进来,施礼后,如此说。

    帝都神捕蓝弋扬?

    他这样快就来了?

    从发现凤冠被调换,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从行宫到帝都城中心的京兆尹府最快也得近一个小时脚程,难道这位帝都神捕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凤冠还没被调换的时候他就猜测到了,然后预先就从帝都城中心赶来了?

    这个疑惑同时出现在在场很多人的思绪里。

    千颜浔更是嘴角冷冷地抿出一抹邪笑来,“玉骜太子,你的身边有高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此人挖掘出来,让本世子开开眼……”

    呃!

    凤玉骜无言以对。

    只是匆匆一瞥看去叶落篱,眼底闪过一览无余的歉意。

    “既然是帝都神捕,那就让他进来吧!”

    事情已然发生,在这个漏洞百出的凤冠被调换的案子里,本来吃亏的是他凤玉骜,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演变到现在,他和凤珈凝都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小人了!

    狠狠地他瞪了凤珈凝一眼,心里为母后培养出皇姐这样一个女儿感觉悲哀!

    就她这样的,若是真的和亲进了北溟国,成为北溟国未来的皇后,那北溟国的后宫将来恐怕是永无宁日了!

    想到这里,他倒是心里一动,一个有些邪恶的念头从心底里滋生,如果能将落篱娶回南越国,而将皇姐嫁入北溟国,那么同样作为将来的皇后,落篱会辅助自己强盛南越国,而皇姐呢,大概会让千颜舜这个未来的皇帝焦头乱额,到那个时候,南越国的势力一定会强过北溟国,或许这是上苍给南越国的一个机会呢?

    他正想着,一个人样貌高大,气势伟岸的蓝衣男子走了进来。

    “蓝弋扬拜见太子、公主、世子殿下,有人报案说这里发生了掉包案,蓝某立刻就赶来了……”

    蓝弋扬说话的时候,眼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叶落篱。

    他对于这位聪颖美丽的叶府五小姐,那可是心存着敬意的,对着她淡淡一笑,算是打了一个礼貌的招呼。

    叶落篱也浅浅地点点头,回敬了一个微笑给他。

    这一番目光与表情的交流,落入了某世子眼底,他从后面恶狠狠地用目光戳了蓝弋扬几眼,心说,臭捕快又来讨好我的篱儿,看看你那身蓝衣服,穿得和只大蓝虫子似的,难看之极!

    碍于很多人在场,他不能做什么,但心里却暗中叨念着,魑魅魍魉……

    很快魑在某处回应他,“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穿蓝衣的那么喜欢吃风头,那他也一定很喜欢步行健身……”

    “是,主子说的极对!”

    魑嘿嘿一笑后,明白了自家主子的心思。

    半个小时后,在帝都城郊最大的牲畜买卖市场,一匹矫健而又高大的马儿被人以一两银子的标价给卖掉了。

    “魑,我们将这一两银子怎么办?”

    魅问。

    “买棉花糖吃吧!”

    于是,几分钟后,四个周身都是黑色紧身衣,整个面容也是酷黑的男子,人手一支棉花糖,边走在市场上,边很兴奋地舔吃着棉花糖,那风景,绝对是帝都第一奇观!

    再回到玉骜太子的行宫。

    在蓝弋扬听珈凝公主说是凤冠是在叶落篱换衣间被换掉的,话里话外都在将蓝弋扬的思绪引向一个误区,那就是凤冠和叶落篱两个人单独在换衣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出来,只是她一个人守着那凤冠,而后来凤冠却被发现掉包了……

    她的用意就是想让蓝弋扬相信,凤冠是被叶落篱给换掉的!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这番绕来绕去地想要诬陷叶落篱的话说完后,蓝弋扬却火了。

    “这位公主殿下,蓝某尽管只是一个小捕快,但在帝都,还算是有点名头的,蓝某愿意以自家的名头,还有项上人头来担保,叶家五小姐是绝对不会觊觎你们南越国的凤冠的,她那么聪颖,那么高雅,就算是喜欢凤冠,别说是黄碧玺的,就是翡翠钻石的,那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难不成您觉得我们北溟国没有你们南越国富足吗?”

    这话说的可是一点留面子的意思都没有。

    蓝弋扬那是毫不犹豫地就站在了叶落篱的身后,坚决支持她!

    这可是让凤珈凝怎么都没想到的。

    就是叶落媚此刻也是银牙紧咬,面色发黑,帝都的男人都被叶落篱给下*药了吗?怎么都这样护着她?

    “哼,既然你来就这样偏袒叶落篱,那本宫怎么会用你来破解这个案子?”

    凤珈凝也被气得够呛。

    她是早一步就让人去帝都京兆尹那里报案的,让他们派一个最得力的捕快来查这件案子,但没想到,派来的这个却是叶落篱的无条件支持者,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用就算了,不过,蓝某提醒公主殿下一声,在帝都京兆尹具有查办案子权限的捕快就蓝某一人,若是公主方便的话,就请从南越国调拨人手过来吧……”

    什么?

    查个案子还要从南越国找人来?

    且不说路程遥远,等人赶到了,什么事儿也耽误了,若是这事儿让父皇知道了,他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凤珈凝还是没那个胆子。

    “既然蓝捕头已然来了,那就请你查查这件事儿吧……”

    凤玉骜有些无力了。

    他从凤珈凝的神情上能猜出来真凤冠没什么事儿,一定是她故意将一个假的凤冠预先就放在叶落篱的换衣间里,而叶落篱又不了解真的凤冠有什么重要特征,所以也就佩戴上了这枚假的凤冠……

    这个过程,就是自己这位皇姐想要谋算叶落篱的过程吧?

    他冷然在凤珈凝耳边说了一句,“真凤冠要是出了事情,你就不用再想回南越国皇宫了……”

    “皇弟,不会的,真凤冠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凤珈凝小声地应道,这一句话也就证实了凤玉骜的猜想,她就是故意用假的凤冠来陷害叶落篱的。

    “还不快去看看……”

    凤玉骜心头怒起,这个皇姐还真的是可恶,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志在叶落篱,正要千方百计地想要将她求娶到南越国呢,她这样添乱,不是更会让叶落篱对南越国凤氏皇族很抵触厌恶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形容皇姐这种人的吧?

    “是,我马上就去!”

    从来没见到过凤玉骜用如此凌厉的眼神看自己,凤珈凝心里也不安起来了。

    黄碧玺玲珑凤冠的价值可不单单是它本身的价值连城,而是它象征着一国皇后的荣耀身份,一旦真的出了差池,那就不是个人丢脸,而是整个南越国蒙羞了!

    “请问太子殿下,您说这个凤冠是假的,那么真正的凤冠和这个凤冠有什么区别呢?”

    蓝弋扬手里拿着那个假凤冠,问道。

    “蓝捕头,这个就让我来回答你,真正的碧玺光泽非常闪耀,但它的光芒闪耀却是极其自然的,并不会在光线投射到上面时刺痛人的眼睛,而这枚假的凤冠根本就不是碧玺材质的,而是琉璃的,琉璃的光芒一旦被阳光激发,那就会掠出刺痛人眼睛的锐光,另外一个,真的凤冠我也并没有仔细观察过,但我想,黄碧玺玲珑凤冠既然是南越国皇后身份的象征,那自然它的精美之处不单单体现在极品黄碧玺的材质上,就是它的雕工也是非常精湛的,可以说一定是请了最好的雕刻大师来用心血完成的,而这个假凤冠做工很粗糙,线条不美,各种纹路的搭配又是极其不和谐的,所以,这就是它最显假的地方……”

    叶落篱语气淡淡地说了这番话,水波潋滟的眸子里一点波澜不起,她淡定如一朵迎着寒风盛开的梅花,色泽大红,却不妖媚,品性淡定,却不招摇,令人一眼便被她周身大气磅礴的气势所折服了。

    蓝弋扬被叶落篱的一番分析给说得愣怔了,在场的人也都不由地将惊讶的目光看向身量娇小,但神情却淡定得好像是翩然仙子般的叶落篱!

    凤玉骜更是难以置信地惊问了一句,“落篱,你……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凤冠是假的了?”

    “在公主殿下的婢女秋月给我佩戴上凤冠的时候,就发现凤冠不对了!”

    叶落篱这话又让人再次惊愕了。

    她既然早就知道凤冠是假的,干嘛不直接指出来?

    “呵呵,公主一直在强调那凤冠是她亲手放进落篱的换衣间的,而换衣间里又只有我一个人,我就算是当时指出来凤冠有问题,那有人也会说问题是出在我单独守着凤冠的时候,和现在被玉骜太子发现,没有什么区别……”

    叶落篱讪讪然冷笑,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凤玉骜,神情淡定中带着些许的不屑。

    凤玉骜顿时有种被人当众打脸的羞愧!

    自家皇姐设计的这个圈套,看似处处针对着叶落篱,能直接将她逼入死胡同,但其实恐怕现在每个见证过这场凤冠掉包案的人心头都有同样的疑问,那就是凤冠是珈凝公主亲自放入的,尽管证明人有婢女和叶家三小姐叶落媚,但这两个人似乎都对叶落篱没什么好感,她们的话可信度如何,那是不可知的。

    “皇弟,皇弟,不……不好了……”

    就在这时,凤珈凝忽然就满面慌张地跑来了,她隔着老远就气喘吁吁地喊道,那神情真的是又惊又急……

    “什么就不好了,你是公主,难道母后没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优雅风度吗?”

    凤玉骜从凤珈凝的焦灼中意识到了真凤冠一定出问题了,但是他强忍住了惊骇的心,用极其冷冰冰的话来斥责凤珈凝,就是希望她能闭嘴,不然她张口一句,太子皇弟啊,不好了,真凤冠出问题了,那估计在场人都会质问她一句,你是掉包案的主谋吗?你这样做,是故意陷害我们北溟国的大将军府的小姐吗?你此等居心叵测之坏心,你父皇母后知道吗?

    如此,一旦事情传扬开了,恐怕他和凤珈凝都会被盛怒的北溟国民众赶出帝都的!

    “呃……是,太子皇弟教训的极是……”

    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凤珈凝总算是从那种惊惶中回过神来,也意识到,她即将脱口而出的那番话将给她和凤玉骜带来怎样的难堪?

    凤珈凝这一番前后行为的迥然不同,在别人可能没什么,但落入叶落篱的眼底,她唇边不觉漾起一抹冷笑。

    凤珈凝,你这个倒霉蛋,情势发展得让你也受不住了吧?

    好,太好了!

    “落篱,我怎么觉得这个公主行为有些疯疯癫癫的啊?要是我们的舜太子真的娶了她,恐怕……”

    度娟一直都是个直肠子,说话办事都一样。

    “嘘嘘,大姐,你可不要再说了,小心被太子的殿下听到,他的眼光如此,有什么办法?”

    王雪鸢是个直爽的女子,但粗中有细,是个说话会走脑子的,赶紧制止度娟,怕她出口惹祸,因为坐在对面的舜太子,尽管一直没说话,但那脸色却一直都是吓人的。

    “嘿嘿,我倒是觉得浔世子眼光不错,他喜欢我们落篱……”

    度娟笑得一脸灿烂。

    “你又在取笑我!”

    叶落篱粉拳打在她肩头上。

    “可别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感受,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因为浔世子可从来没有如此站出来保护一个女子,原本我们都以为他有断袖之癖呢!现在好了,知道他很正常,我们都为他高兴啊!”

    度娟说着,依旧笑。

    “我一辈子都不嫁人的,你们不要乱说……”

    叶落篱这话说的有点没底气,这的确是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心里的决定,但目前来看,她能不能保持住这个决定,还真是不好说,嫡女门前是非多啊!

    “你一辈子不嫁啊?那坏事了,肯定有人要一辈子不娶了,哎呀,真是暴殄天物啊,俊男靓女的,这不是可惜了吗?”

    度娟这话让王雪鸢也笑得前仰后合了。

    相对于这三名女子之间的愉悦气氛,凤珈凝这会儿心里就好比是被放在热火上的蚂蚁似的,她刚刚跑到后院去,在她藏着真凤冠的那个屋子里,只剩下了装凤冠的锦盒,凤冠却不见了,就连被她派来守护凤冠的那个婢女也不见了。

    她现在满脑子里的疑问,难道凤冠是被那个叫东桑的那个婢女给偷走了吗?

    不该啊,她胆子不该有那么大啊?

    可是,凤冠到底哪里去了?

    这简直是让她死的心都有了。

    “既然南越国的凤冠是在我们北溟国的地界上被丢失的,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查清楚此事,不然会被他人说我们北溟国毛贼猖獗,竟连友好联邦的宝物也敢偷窃……一个凤冠丢失事儿小,但是我们北溟国的名声最重要,蓝弋扬,本太子命令你全力彻查此事,给你十天期限,若是到时你查不出来真正凤冠的下落,那么你提头来见!”

    眼见着一场舞技比试演变成了一场令人无语的闹剧,千颜舜的眼底一片黑沉,他讨厌凤玉骜当着自己的面儿用未来南越国皇后的身份来诱|惑叶落篱,更憎恶千颜浔当众站出来为叶落篱说话,他们简直都把他这个太子当成隐形人了!

    叶落篱是谁?

    那可是自小就被太后认定要嫁给他千颜舜的!

    这个女人,生是我的,就算是死,也是我的……

    “是,属下谨遵太子命令!定然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蓝弋扬不敢怠慢,急忙施礼承诺。

    “太子殿下,这件案子说来很蹊跷,所以,属下请求能不能让叶五小姐一起协助属下办案……”

    “篱儿是这件案子的当事人,怎么能参与进去?”

    千颜舜不同意,眉心冷凝。

    “篱儿她没有调换这个凤冠……”

    “落篱,没有任何嫌疑……”

    “五小姐绝对不可能会是这件案子的嫌疑人……”

    同时,千颜浔、凤玉骜以及蓝弋扬同声不同语地站出来反驳。

    死贱人,这次又出得意了,几个男人当众为了她不惜顶撞太子殿下……

    叶落媚嫉恨地眼珠子都绿了。

    攥紧了拳头,恨恨地在心里诅咒叶落篱。

    “哼,你们这样有把握?”

    千颜舜冷黑的脸上再次闪过一抹阴沉。

    “是,我可以担保……”

    这次三个人是异口同声的。

    “其实,本太子也是不相信篱儿会贪恋什么凤冠的,一枚凤冠而已,北溟国也有,只要篱儿想要,她随时都能戴上……何需要去做这种事儿?玉骜太子,这事儿若是查清楚了,无关篱儿的事儿,你可得给篱儿一个交代……”

    千颜浔这番话瞬间就让凤珈凝小脸变黑了。

    他这不是明摆着说,愿意娶叶落篱,也愿意让她做将来的皇后吗?

    不觉又气又恨,刚想说句什么,却被凤玉骜一眼给瞪了回去,“你惹得祸事还少吗?”

    “太子皇弟,我……”

    凤珈凝的心再次回到了丢失的凤冠上,不觉脸色皱皱巴巴的,好像是被忽然断了水的水仙花似的,蔫了吧唧的。

    “是,舜太子说的极是,现在本太子就可以向落篱道歉,这事儿玉骜绝对不会相信与落篱有关,刚刚发生的事儿,请落篱不要介意,都是珈凝一时焦急才会出言不逊的……”

    “玉骜太子,你又没有什么错,倒的什么歉?”

    叶落篱冷冰冰的一句,同时冷冰冰的目光扫向凤珈凝,你想害人,却害了自己,怎样,这会儿心里焦急的滋味不错吧?

    “珈凝……”

    凤玉骜知道叶落篱的话里是指事情都是凤珈凝搞出来的,她冤枉了自己,自然就该由她来道歉了!

    “可是……”

    凤珈凝被气得都要吐血了。

    她不但弄丢了凤冠,还要对那个贱人道歉,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来人,将公主立刻送回南越国,交给父皇发落……”

    凤玉骜这话一下子就把凤珈凝给吓到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敢回南越国,尽管后宫里有母后宠着她,护着她,但她的父皇还有其他的嫔妃,其他的公主,就说同为公主的凤姗姗,她也是极其想要嫁入北溟国的,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这种闪耀的光环,谁不想戴在自己头上?

    母后偏心,才将这件好事给了她,而她呢……

    想想那凤冠丢了,父皇知道了,估计母后也保不住了她了,她会被丢到什么角落里,自生自灭的!

    冷汗顺着她的脸颊就滚落下来了,“五小姐,是……是珈凝一时失察,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请你不要……介意!”

    这番话,几十个字,从她嘴里吐露出来,那感觉简直比杀了她都要来的难受!

    她心里对叶落篱的恨意也是到了极点了。

    “公主殿下不必惊心,丢了的真凤冠一定会找到的……”

    叶落篱也没有推辞,接受了她的这番蹩脚的道歉言辞!但她这话一出口,凤珈凝却立刻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她这话又泄底了。

    “不知道公主殿下有没有听说过北溟国的一句俗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的真相总会查出来的,还请公主殿下带着蓝捕头和篱儿一起到曾经存放凤冠的地方看看吧?”

    “你……”

    凤珈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落篱,心里不可避免地在想,她难道是妖女吗?

    “你还不赶紧带他们去……”

    凤玉骜真心地叹息了。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自己家皇姐的智商和风度比起叶落篱来,真的是天壤之别啊!

    母后,你真的将皇姐给惯坏了啊!

    ※

    一间并不是太大的屋子里,到处都摆放着各种陶器,在这些陶器中,更多的是花瓶。

    其中一枚大肚细颈的青花瓷的花瓶在内中尤其惹眼,它的制作还有瓶体上的彩绘都是惊呼完美的,一看就出自陶艺制作高手!

    “这枚瓷瓶叫蓝娘子,是都是从我们南越国带来的,是作为礼物要送给朝中的一些大臣们的!”

    凤珈凝指着那蓝娘子青花瓷花瓶,不无炫耀地对蓝弋扬和叶落篱说道。

    南越国陶艺手段非常高,在周边四国中,他们的陶器做工是最精美的,价格也是最高的,这也是一直都让南越国人非常自豪的!

    “陶器这东西的加工,其实关键就在火候上,只要在加工的时候,加入一些生水,一定比按照习惯加入的熟水要好!”

    叶落篱的视线流连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随口说出来的这话并不是刻意针对凤珈凝的。

    但却让凤珈凝和凤玉骜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目光后,神情惊愕。

    “你……其中道理呢?”

    凤珈凝还是不死心,她觉得叶落篱不可能事事都行的,她这话一定是随口说说,没什么深刻的理论依据的。

    “南越国是陶器制造大国,难道公主殿下不知道用生水和熟水的区别吗?陶器的胚子是要放入熔炉中烧制的,而这个烧制过程里若是用生水就能激发胚子本身所具有的那种韧性和细腻度,而熟水却是没有这个功效的……”

    叶落篱这话再次让凤玉骜的眼底闪过惊疑。

    “可是,篱儿,生水很凉,和烧制得温度很高的陶器碰触,是会激碎陶器胚子的!”

    一边听着的千颜舜也有兴致参与了进来。

    “太子殿下,说的极是,是有些胚子会被生水激碎了,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胚子是会按照制陶人的预想激发出内部的美感的,如此就算是全部熔炉里的胚子最后只剩下十之五六,那都是会成为极品陶器的,比起整个炉子里出来的都是平庸的陶器,您会选择哪一种呢?”(关于这段陶器制作过程中生水和熟水的论断完全是小罐为了剧情需要臆想出来的,没有事实依据,请不要当真哈!)

    “哈哈,原来南越国一直只以为傲的陶艺制作高超手艺,关键只是水的生熟上,篱儿,下一步本世子要建立一个陶器制造厂,由你亲任主管,咱们也打造出一批让南越国艳羡的陶器出来!”

    千颜浔笑得好像是一朵花似的。

    那神情,那眼神都在说,看看吧,我的篱儿厉害吧?哈哈!她是我的……

    哼,她怎么就会是你的?

    千颜浔,你得了妄想症了吧?

    叶落篱数次无意中展露出来的绝代风华,让千颜舜看着她那俏生生的小脸,真的是又喜欢,又讨厌,喜欢她姿容倾城,睿智风度,却憎恶她竟不当他这个堂堂的太子是一回事儿,再他数次表示要娶她做太子妃的时候,她竟断然拒绝!

    他从当太子那天起,喜欢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偏生在这样一个小女人的身上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他怎么能不焦心?怎么能不又气又恼?

    也许这就应了那句话,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觉得她价值非凡……

    “谁要和你联合建厂?”

    叶落篱转身白了千颜浔一眼,心说,只要和你扯上关系,我就得焦头乱额,我才不呢!

    “五小姐,您看这个锦盒是装着凤冠的,锦盒上是有锁锁着的,锦盒也没被破坏,里面的东西却不见了,这是不是……”

    千颜舜只给了蓝弋扬十天的破案时间,他可是不敢耽误,手指着那只锦盒就说道。

    “很显然,这是公主身边的人做的,公主殿下,她跑了,对吗?”

    叶落篱的眼神清亮地看去凤珈凝。

    凤珈凝心头不由地就泛起了一层寒意,这个女人是人是鬼?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要实情相告,但凤玉骜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是的,失踪的那个婢女正是皇姐身边的……”

    他的回答让凤珈凝低垂了眉心。

    母后一直告诉她,要和太子皇弟团结友爱,因为将来她的婚姻是不是幸福都取决于凤玉骜对她是不是关注?

    可是,太子皇弟似乎对她一直都很冷淡……

    这都怪叶落篱那个女人,皇弟一定觉得我对他心仪的女子不利了,所以才会不喜欢我的,一定是这样的,叶落篱,你不但想要夺了我北溟国太子妃的位置,还让皇弟和我隔心隔肺的,我恨死你了!

    “这个屋子的外面有侍卫守护,显然她想要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那她是怎么消失的呢?”

    叶落篱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几名侍卫,随即又关上门回来,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看到了房屋后面那扇被打开的窗子……

    “一定是从窗子跳出去的吧?”

    蓝弋扬的话立刻让凤珈凝反对了,“不会,东桑她不会游泳的,后窗下面就是一个荷花池,池水虽然不是太深,但淹死一个不会水的人,还是极其有可能的……”

    “她是怎样逃走的,我们去后面荷花池看看就知道了……”

    叶落篱却不惊不急,率先带头出了门,径直去了后院。

    在后院果然看到了凤珈凝说的那个荷花池,正值春夏交替时节,前几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池子里的水位见长,的确如凤珈凝说的那样,一个不会水的弱女子,若是想要从后窗跳出来,再游过这深水,有一定的难度……

    但若是她有帮手呢?

    试问,一个跟在一国公主身边的婢女,她怎么会有胆量将国之至宝给偷窃了呢?

    就算是她有那个心,若是没有人怂恿,未必有那个胆子!

    “蓝捕头,麻烦你派人到池子对面去看看……”

    叶落篱这话让蓝弋扬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立刻点头道,“我亲自带人过去察看!”

    不一会儿后,蓝弋扬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好看,神情也是有些沮丧的。

    “蓝捕头,你发现了什么?”

    看到他的神情,叶落篱心里有了些猜测,轻声问道。

    “池子对面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女尸,女尸身上衣物完好,但脖颈上有淤痕,显然是被人给硬生生勒死的……”

    啊?

    “是东桑吗?她死了?”

    凤珈凝顿时惊讶地喊起来。

    同时,她的脸就黑了,咬牙切齿道,“东桑,你个贱人,等着回国本宫定要让人给你做法事,你这样背叛本宫,本宫要你永生永世都不能转世投胎!”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怨毒阴险,那种冷魅的狠劲儿,一点公主的样儿都没有了。

    凤玉骜被她气得要吐血了。

    千颜舜却蹙攒了眉心,对这个没脑子的公主很是厌恶。

    而千颜浔却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目光掠过池子表面的那些盛开的莲花,怎么看都觉得不如自家的篱儿好看……

    “蓝捕头,除了她死了,你再没发现什么吗?”

    叶落篱也有点意外。

    如果东桑真的有同伙的话,能让一个受公主亲信的婢女背叛主子的人一定是让东桑很在乎,或者说,他们两个人都很在乎彼此的,那么是什么让彼此在乎的两个人竟反目成仇,最后那个同伙不惜杀了东桑呢?

    “我还发现了一个男人的脚印,从脚印上看,那男子应该有一米七几的个子,而且身量不胖……”

    蓝弋扬这会儿心里有些沮丧,东桑死了,查找她的同伙就失去了根据,漫天没有头绪地查找一个凶犯,这无疑是大海捞针的事儿!

    既然是大海捞针,那太子千颜舜给的十天之内破案就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再没别的了吗?”

    叶落篱神情微蹙,再问道。

    “没有了!我已然命人将东桑给安置在那边的空房子里,至于那个男子的脚印,我派人沿着脚印追踪下去了!”

    蓝弋扬这话刚说完,就从那边急匆匆地赶来了两个捕快,他们见过诸位太子公主世子等人后,不安地说道,“蓝捕头,那行脚印在离开行宫的院墙后,就消失了,那个凶犯显然是攀援墙头出去的,但是出去一会,踪迹就不见了,我们……四面都追踪过了,但什么也没发现……”

    这个凶犯还真的是太狡猾了。

    他算准了东窗事发后,会有人查到荷花池边来,也会发现死掉的东桑,更能发现他留在池边的脚印,所以,他攀援墙头出去后,想办法消除了自己的脚印,如此就让蓝捕头等人无从查起了,更没了追踪他的方向了!

    “出来一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件案子如太子殿下说的那样,十天之后,蓝捕头会给我们大家一个交待的……”

    叶落篱在听了蓝弋扬手下几个人的回报后,竟说了这话,转身就朝外走。

    “喂,叶落篱,你不是答应要将案子给破了吗?你这样走了算什么?何况你自己的嫌疑还没解释清楚呢……”

    凤珈凝一看她要走,就急了,一挥手,她身后的几个侍卫就冲了出去,个个虎视眈眈地挡在了叶落篱的身前!

    “珈凝公主,篱儿虽然是一介布衣,不能和您公主殿下尊贵的身份相比,但布衣也有布衣的尊严,请你不要再这样一味地将种种污秽泼向篱儿,篱儿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叶落篱没有回头,纤细的腰身挺得非常直,也很冷硬,随着这话说完,她手一扬,手袖中几道寒光闪掠,那几个阻在她身前的侍卫同时仰面朝后倒去,甚至在倒之前,他们连本能反应的惊呼都没来得及喊出……

    “你……你竟敢对本宫的手下用暗器?”

    凤珈凝惊讶万分地看着面前突兀发生的一切,她怎么能相信,看着叶落篱也不过是一个如她一样柔弱的小女子,却能在一招之内,就将四五个高大威猛的侍卫给射倒了,这……这是真的吗?

    “这次锋芒上没有浸毒,但我不保证下次……”

    叶落篱的声音冷到极点,她依旧没有回头,径直不急不缓地步出了这个杂物间!

    “五小姐……”

    蓝弋扬在身后急急地追了出来。“五小姐,蓝某很想知道,刚刚你那手一招击倒五个侍卫是怎样做到的,那些闪亮的东西是什么?就算是暗器,也没听说有如此细小到和绣花针一样啊……”

    “那就是绣花针!”

    叶落篱淡淡地说道,绣花针锋芒是她从甘十二给她的百宝囊里发现的,连同绣花针包在一起的,还有一本如何驾驭操作这些绣花针的秘籍,秘籍很简单,不过是几行话,她扫了一眼,就记在了心里,刚刚用绣花针出手对付那些侍卫,其实也是她想要试试秘籍上说的口诀好用不好用,事实证明,甘十二给她的这些小物件,都非常的实用!

    “绣花针啊?你……你怎么做到的……”

    蓝弋扬惊讶了。

    “怎么你改行研究绣花针,不想找凶手了?”

    叶落篱这话让蓝弋扬一下子糗到了,他暗中埋怨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老是婆婆妈妈地追着一个女子问东问西的干嘛?太子殿下给的十天期限要是破不了案子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五小姐说的对,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过来……”

    叶落篱忽然站住身形,伸出小手对着蓝弋扬招了招手……

    呃?

    五小姐,你……

    蓝弋扬尽管是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但他一直都和她保持着必要的距离,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更对叶落篱有种本能的敬佩!

    但她招手示意他凑过去,他有点犹豫不定了。

    “怎么蓝捕头如此看低自己吗?”

    叶落篱看着他的犹豫,有些冷笑。

    “不是,五小姐,我……”

    蓝弋扬想说,我这可都是为了五小姐你啊,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需要一个清白的身世,若是我和你走得太近,那传扬出去,对你可是不好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堂堂的蓝捕头如那些无耻的男人一样心存龌龊吗?”

    啊?

    我不是!

    蓝弋扬的脸就有点红了,君子坦荡荡,她五小姐一个弱女子都不怕,自己怕什么?只要自己心底清明,管别人怎么说呢?

    他顿时身上恢复了那种男子豪气,继而一步就到了叶落篱的跟前,然后叶落篱的声音就在他耳际响起,“今晚上半夜时分,我在荷花池边等你……”

    “呃?五小姐是想要查案子?可是,为什么不是现在,要在晚上呢?”

    蓝弋扬有些不解了,这件案子,他是得了太子命令来查办的,就算是大白天将这里悉数搜查一遍,别人也不敢说什么的,毕竟他这是在为他们南越国找回国之至宝的!

    “蓝捕头如此喜欢提问题,可以去主编十万个为什么了!”

    叶落篱看了他一眼,神情冷冰冰中有些失望,作为帝都著名的神捕,似乎不该是这样的啰嗦,这样的问题大王吧?

    “五小姐,我……”

    蓝弋扬再次脸上微微泛红了,他自己也奇怪,之前他办案子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他都是黑着脸,保持着一种冷静傲然的气势的,这种气势在很大程度上能将那些嫌疑犯们震住,让他们感觉害怕,无所遁形,最后会在经过狼狈逃窜后,没有出路而回来投案自首!

    可如今的他,真的有点如五小姐说的那样,变成事儿妈,问题大叔了!

    看着叶落篱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在心中不觉叹息一声,幸亏五小姐是女儿身,她若是男子,那帝都第一神捕的名头一定落不到他蓝弋扬的身上……

    不过,若是在衙门里有这样一个睿智果断,又不失巾帼之风的女子一起共事,相信他的办案成功率一定会大大增加的!

    想了一会儿,他又摇头了,五小姐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去衙门当一个捕头?

    蓝弋扬并没有留意到,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阴影角落里,某世子脸色阴沉地看着鬼影,“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主子,属下藏身的那棵树距离她们有点远,五小姐又是凑近了蓝弋扬耳边说的,属下没太听清楚,只是隐约听到半夜、荷花池几个字……”

    鬼影的脸色很惶惶。

    他从跟了千颜浔以来,每次被派出去做的任务那都是极其适合大男人干的正事儿,什么追杀个背叛蓝刺军的叛徒啊,什么带人将某山头的一窝土匪都给连锅端了啊……

    在他觉得这些事儿才是他该干的!

    但自从主子对叶府五小姐有了好感以后,就经常命令他潜伏在五小姐身边,保护她,以及观察她都和什么人有来往?

    这次,五小姐和蓝弋扬有些亲昵地咬耳朵说悄悄话,把主子的脸都气郁郁了。

    可他鬼影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啊!

    人家两个人咬耳朵,他怎么可能将全部内容都探听到?

    “半夜?荷花池?她这是什么意思?”

    千颜浔有些讶异地蹙攒了眉心,一双好看的凤眸里也闪过狐疑的精光。

    “主子,属下觉得五小姐这是想在半夜约见蓝捕头……”

    鬼影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你个臭小子,当本世子是傻子吗?这自然是他们要见面的意思,可篱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约见蓝弋扬这家伙的,他有什么值得篱儿半夜不睡觉去做这种无聊事儿呢?”

    千颜浔狠狠的一记拳头砸在鬼影的肩膀上,鬼影脸白了白,吓得再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千颜浔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阴沉下来,深幽幽的眸底里也是一片肃杀与冷漠!

    ※

    是夜,月黑风高,幽蓝色的夜幕上仅仅稀疏着几枚微不可见的寒星,冷风阵阵袭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血腥的气息。

    “五小姐,你看,她就是东桑!”

    半夜时分,蓝弋扬等来了叶落篱,并和她一起到了安置东桑尸身的那个屋子。

    屋子里的气息因为多了一个枉死的女人,变得有些诡异森冷。

    窗子是半敞开的,一阵夜风吹来,躺在那里的东桑衣角飘摇了几下,让人见了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叶落篱神情冷淡,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将她近乎完美的身段给勾勒了出来,乖巧灵秀,曲线玲珑,貌美如花,冷静如神,这四个词,是蓝弋扬悄悄在心里赞誉她的!

    叶落篱在东桑的脖颈处检查了一下,确定她是被人狠狠地掐死的。

    可能东桑没想到那个人会真的杀她,表情非常的震惊,那双几乎凸显出来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无助,她的一只手伸出来,直扬起在半空中,想必当时她是做出反抗和挣扎的,可她怎么会只用一只手来推开那个人的凶残呢?

    叶落篱一低头却看到她的另外一只手垂在身边,手紧紧地握着,好像在暗中用力,手背上有些暗色的痕迹,是干了的血迹……

    “咿?她的手怎么会出血了呢?那个男人在匆忙中应该只是拼命地掐住她的脖子,没有什么必要再去伤她的手啊?”

    这时,蓝弋扬顺着叶落篱的视线,也看到了她手心里流出来的血迹,不惊有些愕然。

    叶落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这一眼是有怨责的,白天蓝弋扬是亲自检查过这具女尸的,可他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女人是被掐死的,身上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伤……

    那着手心里的伤是怎么回事?

    “呵呵,是我疏忽了……”

    在叶落篱看似淡淡的眸光注视下,蓝弋扬都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一向都不是粗枝大叶的人啊,怎么会疏忽了这样重要的现场情况呢?

    叶落篱重新将注意力收回到东桑的手上……

    当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掐脖子的时候,本能的求生反应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推搡抵挡那个人,不管这种抵挡是不是有效,是人都会那么做的!

    可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东桑只是用一只手去独挡凶犯杀她的行径,难道是因为她的另外一只手受伤了,不能去抵挡……

    叶落篱暗中想着,就扭动了下东桑的胳膊,凭感觉,她知道东桑的这只手骨头没事儿,也没脱臼,那她到底为什么放弃了这只手的反抗呢?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拂过东桑的手指,却骤然感觉到一种尖锐物件的摩擦,不觉心神一动,东桑的手心里藏有东西!

    她急忙用力去掰东桑的手。

    但东桑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让人觉得她在临死前,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这只手给握住了的。

    “我来试试……”

    蓝弋扬也看出了东桑的握紧的手里有端倪,近前一步,对叶落篱说道。

    在蓝弋扬用了十分劲力后,叶落篱闻听到了一阵轻轻咔嚓的一声……

    她不觉心里有些异样,知道蓝弋扬将东桑的手指骨都给掰断了!

    “五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蓝弋扬从东桑的手心里拿出来一样东西,那东西呈现不规则的菱形的,因为沾染了血迹在上面,一时,叶落篱竟没看出来那是什么,等蓝弋扬拿过了旁边的布条将那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了,她和蓝弋扬都吃惊了。

    那个让东桑放弃求生的挣扎,紧握在手中,掰断了她的手指骨才拿到的东西,竟只是一枚青花瓷的瓷片!

    “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为了这个破瓷片而不惜如此?”

    蓝弋扬满心希望,能在她手心里发现那个凶犯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怎么能想到,只是一个破碎的瓷片,这和他设想的大相径庭,他有些气馁了,狠狠地将那瓷片给摔到一边去了,“这个女人真是有病……”

    叶落篱也有些失望。

    东桑既然有胆子盗窃南越国的至宝,那就说明她是一个喜欢珠宝,贪慕虚荣的女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临死前死死地抓住一块破碎的瓷片不放呢?

    “五小姐,早知道白天你就过来检查下她好了,这样的东西就算是被别人知道了,也没事儿,成不了证据的!”

    蓝弋扬的话让叶落篱有些恼意,“堂堂的蓝捕头就这点自信吗?真不知道你那神捕的名头是什么人给你的……”

    “我……”

    蓝弋扬神情一窘,就在心里骂自己了,怎么表现如此的怂呢?

    “好了,我们回去吧,这几天,你让你的人紧盯着帝都城里的瓷器店,每一家都要盯,盯紧了,不管谁家出现什么怪异的现象都要向你汇报……”

    “五小姐的意思是,那个凶犯和瓷器店有关联吗?”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既然现场只给我们留下了这块瓷片,那我们还是多加留意一下……”

    叶落篱说这话倒是真实的,她也猜不透东桑手中瓷片的用意,但隐隐的就是觉得这件案子就是和什么瓷器有关系,至于怎样个关系,她也不知道,可是她知道有一点,但凡一个人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总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下来的,除非那个人长了翅膀当天就离开了帝都……

    帝都因为行宫的案子,早就四门封锁,对于进来出去的人都是严加盘问的,所以,那凶犯暂时性的想要离开帝都基本上是不可能!

    那么他到底会在哪儿?

    一个时辰后,富竹苑叶落篱的卧房。

    和蓝弋扬在行宫屋顶上就分开了的。

    但一路,她都感觉到有人跟着她,她以为是蓝弋扬不放心,所以跟在她身后,所以也就没多想,径直从房顶上掠回到了富竹苑,因为忙碌了一天半夜,她真的有些累了,合衣倒在床上就沉睡了过去……

    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只手轻柔地拂过她的额头,手心里的暖意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她很想问一句,你是谁?为什么给我这样奇怪的感觉?

    耳边却传来一个喃喃的声音,“睡吧,丫头,你太累了,看到你这样辛苦我真的很不舍得,可是又觉得你天性就是如此喜欢热闹,若是真的将你绑缚在身边,你可能会很不开心?但我真的很心疼你这样疲惫,丫头,你说说,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又开心,又不辛苦呢?你告诉我啊……”

    我告诉你什么啊?不要在我耳边聒噪,我想要睡……睡……

    她小眉心微微蹙攒起来,小脸都皱皱巴巴了,那双莹润的唇嘟嘟起一个倔强的弧度,好像在说,我不要听啦,不要听……

    梦中那个人倏然就笑了。

    他的身影很模糊,样貌也很模糊,但他的笑却是那么的灿烂,唇角漾起一抹清晰的宠溺,“好,我不说话,就在这里守着你,你乖乖睡……”

    然后就是一片静谧!

    她翻个身,只觉得枕头好不舒服啊,比起现代的那些羽绒枕,古代的这种方方正正的枕头真太搁脑袋疼了!

    她禁不住就呀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那方枕头。

    却在瞬时,一股暖意袭来,她的头却枕在了一个暖到极点的枕头上,呃?这个枕头好,真的很好,好暖,好柔软啊……

    她感觉到很舒服,小身子又习惯性地往一起凑了凑,竟觉得连盖在身上的被子也不痛了,带着一股温暖的温度,就那么宽大而深深地包容着她……

    她的唇角荡开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檀香已然在身边伺候着了,“小姐,昨晚上睡得好吧?”

    檀香在问这话的时候,眼底闪动着一抹异样,想起了那个为了让小姐睡的舒服,一晚上都用自己手臂给小姐当枕头,用自己的胸怀给小姐当暖被的世子殿下,她的眼角有隐约的晶莹闪过,小姐若是能接受浔世子就好了,世子他对小姐一定是真心的,檀香能感觉得出来……

    “嗯,好的不能再好了!檀香,我觉得昨晚上枕头好软啊,怎么今早上起来,还是这个硬硬的方枕头啊?那个暖枕头哪儿去了啊?”

    叶落篱看了一眼脑袋下面的方枕头,又摸摸一夜舒坦的脖颈,有些疑惑不解。

    “呃?小姐,您……您一直都枕着这个方枕头啊!”

    檀香有些支支吾吾,目光也闪闪烁烁的。

    清晨浔世子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不让她告诉小姐世子殿下在这里陪了小姐一夜,走的时候手臂酸麻得都不能抬起来了,但看小姐的目光却还是满足而快乐的!

    世子大人,您的这份爱多么的浓厚,为什么不让小姐知道啊?

    她当时就想这样问的。

    但浔世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檀香无语了。

    他说,“我想让你们主子真正地喜欢上有我存在的世界,而不是让她怀着一种感恩的心情来到我身边,有些东西,不是恩情能够替代的……”

    说完,他就走了。

    檀香模模糊糊中有些明白,世子殿下其实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他愿意对小姐好,他爱小姐,但他却不想小姐因为欠他情义而跟他在一起,他想要小姐能真正地爱上他这个人,而不是那些恩情!

    唉,爱和感情什么的,真好复杂,好煎熬啊!

    看着檀香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叶落篱有些狐疑,“檀香,是府中有了什么事儿吗?”

    “呃?没事啊!”

    檀香急忙借着给她倒水的工夫转开身,错开了小姐目光对她的直视。

    “檀香,你不会说谎……”

    叶落篱在接过那杯水的时候,目光依然灼灼地看着她。

    “是……是府中有点事儿……”

    檀香心里左边在说,告诉小姐世子守了她一晚上吧?可右边又在说,不能告诉,浔世子要的是小姐的真心而不是感恩!到底要怎样说啊?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欺瞒小姐,可是现在一边是有些可怜却挚情的浔世子,一边是小姐,她忽然想起,“小姐,昨天老爷派人传回消息来了,说是他将不日应皇上的要求回帝都,二夫人那些人昨天都高兴得放鞭炮了,还纷纷说小姐在府中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小姐,奴婢真的有点担心……”

    “哼,他要回来就回来吧,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又不是野兽,还能生吞活吃了我们?”

    叶落篱神情一冷,眼底就闪过犀利的锋芒。

    原来是叶百强要回来了,那个生了自己,却没想着要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维护的父亲,他终于要回来了!

    “可是,小姐,奴婢很担心老爷会听信了二夫人他们的话,尤其是三小姐,老爷在家里的时候最疼的就是她了,还说以后要给她找一个好婆家呢……”

    檀香的小脸都蔫吧了。

    这些都是让她不安的。

    叶百强是想要让叶落媚嫁给太子吧?就算不是正妃,当个侧妃,对他对整个大将军府也是好的吧?

    按照叶落媚现在的年纪,以及南越国的珈凝公主到帝都的用意,恐怕叶百强也明白,所以他这样急着回来,大概就是为了向皇上及太子推荐自己的宝贝三女儿吧?

    好,很好,叶百强,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啊!

    他大概一直都没想过要给自己的嫡亲五女儿一个怎样的安排吧?

    就算太后一直都想要让五小姐嫁给太子千颜舜,估计他也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毕竟在他心里五小姐就是一个废物,一个病秧子又软弱的女儿怎么能堪当他在朝野中拉拢太子,达到仕途更加辉煌的棋子呢?

    在檀香的伺候下梳理完毕,她正在用着早点,某人就推门,不,是推窗进来了!

    从那股特别而熟悉的气息在屋子弥散起,叶落篱就知道谁来了。

    冷冰冰的一句,“你属猴子啊?干嘛不走正门,老是钻窗子啊?”

    “本世子这是在练功,顺便呢,也能偷偷看看你在做什么啊?”

    某世子一脸的笑意,走过来。

    “你看到了,我正在用早膳,你可以走了!”

    叶落篱小手捏起了一个小包子,包子是蟹黄馅儿的,口感不错,她一口咬掉半边……

    扑哧!

    他一下子就笑了,“看你拿包子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最近走优雅路线了,却没想到,还是那么……那么粗野啊……”

    最后这两个字一说出来,叶落篱冷冰冰的目光就斜视过去了。

    “嘿嘿,我的意思是说,你粗野起来很可爱!”

    某世子一见美人脸色变了,急忙改口。

    “扑哧!”

    一边的檀香忍不住就捂嘴笑了,要是粗野和可爱能是同义词的话,那大概无耻和美丽就该是一对儿了!

    “笑什么笑,快点给本世子也拿点包子来,本世子还没用早膳呢!”

    饶是再厚颜的某人这会儿也有点脸发烧了,心中有个声音在骂,千颜浔,你真丢光了你祖宗的脸了!

    不过,他还是一屁股坐在了餐桌边,再看去叶落篱的那张俏脸,眼底就一片痴迷,心里反驳着,如此美丽的可人,丢点脸娶回家去,再生下几个聪颖美丽的儿女,祖宗看着不也高兴吗?

    所以,反复这样一想,眼前丢点脸,为的是将来更大的露脸,如此这种丢脸也就不算什么了,对吧?

    他如此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你一个堂堂世子到别人府上蹭饭吃,你家人知道吗?”

    叶落篱冷冽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小脸上都是不高兴。

    “我现在的家人就是你了,所以只要你知道就行了!”

    千颜浔说着,就拿起了檀香端来的包子,转眼间吃了三个,叶落篱瞪他一眼,想说,你饿死鬼投胎的啊?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檀香,不是还有米粥吗?给这位世子拿点来,别在咱们府上噎死了,咱们还得负责!”

    “嘿嘿,我就知道篱儿心里是有我的……”

    “有你个头!吃完了,付费……”

    叶落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小姐,上次世子殿下已经给我们支付了一千万两银子的早餐费了,大概能吃到两百多年以后呢!”

    檀香边端来稀饭,边说道。

    “哼,有钱了不起啊?”

    叶落篱这话说的有点无理搅三分了。

    “是,是,我钱太多,没有理……”

    千颜浔满嘴巴里都塞满了包子和稀饭,连连点头,支吾不清地说道。

    “看你吃饭那样儿,真不知道爱慕你的那些女人们看到了这一幕,会怎样恶心?”

    叶落篱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不在乎别人,只要你不觉得恶心就行!”

    某世子说话的工夫又吃了两个小包子……

    “撑死你!”

    叶落篱看着有点直,他是饿了三天才来的吗?大清早吃这样多?

    一边的檀香却屡次小声地说着,“世子殿下,您慢点吃,多吃点,还有好多呢!”

    叶落篱对于檀香这样关注千颜浔有点不满,“檀香,看来你真该去世子府当差了……”

    啊?

    小姐……

    檀香被吓得小脸都白了。

    “好了,剩下的包子都装起来,跟我去学堂……”

    叶落篱不舍得吓唬檀香,转了话题说道。

    “可是世子殿下还没吃饱呢?”

    檀香心里想要是告诉小姐世子守着她一晚上,她是不是会让世子多吃点,对世子好点呢?看一眼一晚上没睡的世子殿下,眼圈都黑了,眼底都是红血丝,偏偏小姐都看不到,唉,可怜的世子殿下啊……

    “他又不是猪,吃那么多干嘛?付了银子也不能狂吃啊,不然叶家不是要给他吃破产了吗?”

    叶落篱站起身来,率先带头往外走。

    “篱儿,你等我下,我也去看看……”

    某世子一手抓起两个玲珑小包子,跟着就追了出去……

    檀香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在前面冷冰冰地腰身挺得很直,另一个却一身俊朗,小跑着跟在后面,满脸的受虐欢乐,无奈地摇摇头,这才理解了那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话是多么的经典!

    晨光中的顺恩学堂里传出来一阵孩子们欢乐的嬉闹声,那童稚的声音好听得让人觉得阳光都变成了跳跃的音符,一行行地奏出了美妙的乐章来!

    叶落篱是面带着快乐的笑意走进院子的。

    看到她来,李福急忙迎了上来,“小姐,您来了?”

    “嗯,你也在?”

    大清早在院子里看到李福,还是让叶落篱有点意外,她怎么觉得李福这种人是喜欢做表面文章的,她在,大概他就会殷勤地多往这边跑几趟,她若是不在,他大概就不会来的那么频了!

    “是,小的将叶府那边的事儿安排周全了,就赶到这边来看看……”

    李福据实以报,弯腰施礼,在看到千颜浔也跟在后面,表情就更是恭顺了,“给世子殿下请安!”

    ……

    千颜浔连应都没应,冷若冰霜的脸上都是傲慢和霸气,眼底的那抹犀利闪过,李福周身一阵发冷,悄然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绿漪姨,就是小罗马偷了我的三文钱,我的钱放的地方,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可是,转天那三文钱就没有了,那是我娘前天来看我的时候给我的,我不舍得花,一直都藏着呢……”

    一个稚嫩而又委屈的声音从正屋传来了,叶落篱听出来了,那是一个叫小威的孩子。

    “我没有!”

    剪短的三个字里透着一股倔强,这是另外一个孩子的声音,小罗马。

    “怎么回事?”

    叶落篱快步走进正屋,却看到两个孩子被绿漪给罚站了,一个是眼泪汪汪的小威,另一个则是一脸倔强却眼底低垂的小罗马,他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嘴角也倔强地抿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强压在心胸中……

    “小姐,您来了,是这样的,一早起来小威就发现他娘给他的三文钱不见了,他说藏钱的地方他只告诉过小罗马,就认为是小罗马拿了他的三文钱,这不,奴婢真在问小罗马,但小罗马却说没有……”

    绿漪急忙给叶落篱施礼,说道。

    “小威,你过来……”

    叶落篱一脸温和地蹲下,张开双臂对着小威说道。

    “叶姐姐!”

    小威委屈地迈动着两条小腿儿迎着她的怀抱跑过去,现代有本教导孩子书籍上说,要让一个孩子对你敞开心扉,那就要蹲下身子来,让孩子觉得你和他是一样高度的,那样的话他没有压力,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心会和你贴得很近……

    “小威,姐姐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这个秘密可是昨天晚上你的三文钱跑到我梦里告诉我的呢!”

    “呃?姐姐,三文钱会说话吗?”

    小威不哭了,被她的这话逗引起了兴致来。

    “会呀!只要是我们喜欢在乎的东西,它们都是会说话的,它们说的话只有我们自己能听的到!”

    “那……那三文钱说了什么?”

    小威嘟着小嘴,问。

    “三文钱说啊,它们被你藏在那个地方很闷啊,所以就想结伴出去游玩一会儿,它们对我说,让我告诉你,它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呢,姐姐觉得你现在不要再哭了,乖乖地去上课,姐姐保证等着你下课回来的时候,那三文钱就会回来的……”

    叶落篱伸手将他脏乎乎的小泪脸给擦拭干净,笑着对他说。

    “真的吗?”

    小威瞪大了眼睛,小脸上都是欢喜。

    “真的,难道小威不相信姐姐的话么?”

    叶落篱做出伤感的样子来。

    “不,不,小威相信,小威这就去上课了……”

    小威一脸欢愉,从叶落篱的怀里跑出去,经过小罗马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很是歉意地说,“小罗马,我错怪你了,我的三文钱是出去玩了,我却以为它们是你拿的,对不起,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我……

    小罗马一脸的羞窘,他试着想要将手从小威的手里抽出来,但是小威因为歉意攥得很紧,他没抽出来,头却更低了!

    “小罗马,难道你不想再和小威做好朋友了吗?”

    叶落篱看去小罗马的神色里依旧平静,但眼底的那抹威严却是清晰的。

    小罗马极快地抬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再低下头时,却是反手握住小威的手,用力喊着,“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说完,他就跑了。

    小威愣在那里。

    “小威,去上课吧……”

    叶落篱看着小罗马的背影,催促了小威一句。

    “嗯,好!”

    小威让绿漪领走了。

    “你这样做会不会让他滋长一种坏习惯?他做错了,你就该惩罚他……这样的孩子不适合在学堂里继续待下去,他可能会带坏别的孩子的!”

    千颜浔有些不解地说道。

    檀香也点头,“是啊,小姐,檀香的娘说过,从小看到大,一个孩子从小偷针,长大了就能偷金,这个小罗马真的是不太好呢!”

    叶落篱没有说话,但她的目光一直看向院子里,她在等待……

    一盏茶后,院子里小罗马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进门他就跪倒在叶落篱跟前,低着头,用好似蚊蝇般的声音说道,“叶姐姐,小罗马知道错了……”

    “小罗马,你大声告诉姐姐,你错在哪儿了?”

    叶落篱重新蹲下去,两只手扶起小罗马的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眼底都是温和的包容与希冀,而孩子的眼底却都是愧疚与悔恨。

    “小罗马不该偷拿小威的三文钱……”

    他说着,眼泪就滚落下来了。

    “小罗马,姐姐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刚刚出去做了什么?”

    叶落篱的脸上出现了笑意,小罗马是个倔强有志气的孩子,他的性格很硬,能落下眼泪,说明他心中真的悔悟了。

    “小威的三文钱出去玩了很久了,该回家了,小罗马是送它们回家了!”

    小罗马说着,再次低下了头,“姐姐,求你不要赶走小罗马,小罗马再也不会做这种丢人的事儿了!”

    “谁说姐姐要赶你走?你好心把小威贪玩的三文钱送回家了,你做的很好,很对,以后还要继续做的更好,更对,知道吗?”

    叶落篱伸开双臂抱住了他,孩子在她怀中瑟瑟发抖,“姐姐,对不起!”

    “姐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那么做的,到底怎么了?”

    叶落篱抱着他,手轻轻拍着他,很是小声地问道。

    我……

    小罗马眼底瞬时就泛起了一层迷雾,迷雾越来越浓郁,直至变成了一片晶莹的泪海!

    “小姐,其实小罗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奴婢也是刚刚知道……”

    这时,绿漪从外面走进来,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年迈的老妪紧跟着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叶落篱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