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司空艾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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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好哭了很久,舒健昔怎么哄都毫无成效。

    那样漂亮明媚的小姑娘满脸都是泪痕,柔柔弱弱的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舒健昔心疼的厉害,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重复说着对不起。

    满室都是暧-昧的气息,郁好哭得昏昏沉沉,本来就哭得气短,埋进他胸膛里更是闷得难受。

    浑浑噩噩的,陈年往事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转悠。

    郁好从6岁起搬进郁宅就没再哭过,哭,没人在乎,哭,不会解决问题,哭,只会让人厌烦。

    但是,她从来不哭,不代表她坚强,心就是铁打的,被人奚落和冷嘲热讽就不在乎。

    高一时,后桌男生苦苦追求她,每天都要递情书送东西,她断然拒绝过三次,男生仍然不死心,有一天竟然递上了血书,郁好懒得理,团成团抛在脚下的垃圾桶里,男生终于发起狂来,还在上课呢,长腿一下子踹翻了桌子,狠狠提起惊慌失措的郁好,箍着她的头,一口咬上了她的唇。

    班主任正坐在教室里批卷子,惊觉后气得怒发冲冠,把他们两个都叫进办公室,先是一番关于不许早恋的狂轰乱炸,见郁好默默低头也不吭声,男生态度还强硬,越发生气,干脆打电话叫了双方家长过来。

    郁南怀从来没参加过她的家长会,怎么可能来,所以最后来的只有男生的妈,市井泼妇一样掐着腰训自家儿子,连带含沙射影的骂她小小年纪就是狐狸精。

    后来问清原委后得知儿子竟然写血书,气得更是不打一处来,打完儿子犹不解气,回头趁着班主任没防备,对着郁好面无表情的俏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啐道:“我儿子遇见你这个败家的,也是他倒霉了。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都没个家长给你主事,没教养,小小年纪脸皮厚成这样,长大了不知道会成什么样的狐狸精呢!”

    班主任急忙上来拉,对这种家长也颇为气愤,嘱咐郁好先回去明天交份检讨。

    郁好还是面无表情,捂着脸慢慢挪着步,卫生间的镜子里她的脸色苍白,左脸肿成一片,嘴唇被咬的出了血。

    放学回家以后,默默地挪腾到厨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镇在冰箱里的凉水喝了两口,坐在餐桌边发了会儿呆。阿姨已经做好了饭,用防尘伞罩着,她起身盛饭,刚坐下没吃几口,楼上就响起了步调慵懒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郁南怀的女朋友,是分分合合几年跟在他身边最久的方乐清,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穿着薄的像层纱似的透明睡裙,笑得温婉大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关切她怎么才回来,脸上怎么肿了,要不要叫阿姨给你涂点药。

    她不冷不热的答着,照旧吃自己的饭。

    方乐清捂着嘴偷笑,“下午你们老师打电话没什么事吧,我叫你小舅接,他却...”眼睛里的神采辗转着暧-昧,“他现在睡觉了,一会儿他醒来我叫他给老师回个电话。”

    郁好无心的应付着,没留意一口咬在舌头上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低着头使劲儿的转转眼珠愣把那圈眼泪憋回去。

    晚上在写作业,男生给她打电话,抱歉云云,郁好只回:“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不要和我说话,谢谢。”刚挂断电话,郁南怀就进来了,穿着和方乐清情侣款式的睡衣,沉着一张脸,满身戾气,“给那个野小孩打电话?你怎么这么下作?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真是不要脸。抬起头,看着我。”

    郁好抬起头,郁南怀更是生气,怒吼:“这脸怎么回事?”又注意到她那嘴唇,狠狠地掰着她的下巴,“现在可真有本事了,不好好上学做些有的没的,还真是跟你妈妈一样贱。”

    郁好眼泪含在眼眶里就是不掉下来,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本事小舅最清楚了,你不也被我这张脸迷住了吗?”

    郁南怀的眼眼睛危险的眯起来,捏着拳头猎猎作响,伸出手去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郁好别过脸,觉得嘴里咸咸的,大概是牙龈出血吧,一天之中左脸被狠狠地打了两次,出点血正常,咽下去又不会死人。

    不过,她和那男生真的什么也没做,她真的没错,可是,谁听她的呢,每个人都自以为是的欺负她。

    其实,她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纯纯粹粹的小姑娘,她有多想被人小心呵护,珍重对待呢。

    就像刚才舒健昔发狠一样,他凭什么就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到她身上?是看准了她好欺负,欺负了她以后没人给她出头,然后还可以接着欺负,是这样吗?

    舒健昔还在抱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郁好哭够了,软绵绵的小臂抽出来拽被子遮到自己胸前,没好气地让舒健昔赶紧滚。

    舒健昔在黑暗之中,眼睛深沉如湖,凝视着她的侧颜,好笑的摸摸她的头发,“对不起,我现在后悔了,原谅我好吗?”他隔着被子抱了抱她,无奈的说:“你千万别再哭了,我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吗,我今天状态不好,一时糊涂。”

    郁好懒得听他解释,用脚狠命踹他,舒健昔默默地叹口气,捡起扔在床上的睡衣慢慢地走了出去。

    客厅里,壁炉里的炉火烧得只剩残渣,偶尔火星稀疏明灭,窗户的通风口也开着,树叶沙沙声和风声一起卷进来,舒健昔陷在沙发里,手里点着一支烟,望着残渣听着风声,默默地叹口气。

    她长得实在太像了,像到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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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起来都已经十点钟了,郁好霹雳扑棱的跑下床往外飞奔,舒健昔正在打包登山用的行李,老伯在旁边帮忙归置着帐篷袋,见她素净着一张小脸,披头散发的跑下来,朗朗一笑,仿佛昨晚的事是不存在的一样,“今天是星期日,你们只有半天课,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

    她还记着昨天的事,心里头有老大仇恨,见他本来就非常不自然,听他说给请了假,更是又惊又怒,“谁让你给我请的假,你是我什么人?”

    舒健昔那双梨花一般又清贵又妖娆的眸子散发着促狭的笑意,“别闹脾气,你不是才起床吗,反正也是耽误课了,请假总比旷课好,厨房有老夏炖的粥,去吃点,一会儿收拾收拾我带你去爬山。”

    郁好真是搞不懂舒健昔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完全两种不同的气质和概念巧妙的融进他的眼睛里,她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不想再看了,转头就走,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喝起粥来,喝到一半才想起来,对着客厅还在忙碌的人淡淡的说:“我肚子疼,我不去,你找人送我下山。”

    舒健昔听见以后没答话,把剩下的登山用品码到包里,拉上拉锁才走出来,随手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北方男人磊落,连笑都干净剔透,近看他还有浅浅的酒窝,笑起来一口白牙,他说:“这个时节上山最好,略有些凉,我给你准备了加棉的登山服,桃花谷的花草大约都败了,但是更有意境,大峡谷现在正是金叶鼎盛的时候,红叶似火,菽谷飘香,山果累累,你可以摘些山果来吃,个儿大又鲜,汁水丰厚,你最贪吃了,保证你喜欢。”

    郁好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爬山?喜欢吃野果子?你用什么保证的?”

    舒健昔明亮的眼睛一暗,“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那你觉得错了,我从小到大没爬过山,没吃过野果子,而且我现在不方便去做爬山活动量这么大的运动。”郁好放下喝汤的勺子,整理着桌子上的碗筷,拿到水槽里清洗,背对着他,头也没抬的说:“昨晚的事情我不会告诉我姐姐,我相信你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提。但我不提不代表我好欺负,再有下一次我一定...”

    想了想,她哪有那个本事能把他怎么样啊,还能阉了他?到时候也无非是他和大姐分手,他还是他的贵公子,好吃好喝好玩,大姐黯然神伤,而她最惨被占便宜吃了大亏。说到底每次实质性受害者不都是她吗?

    大概只有跟能给她带来伤害的人保持距离,才能保证平平安安。

    后面的人好半天没说话,郁好觉得奇怪,回头去看,谁料,他就坐在那里,闲靠在椅背上望着她的背影出神,长腿伸得老远,有几分颓然,眼睛里闪闪烁烁,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她看他,才沉声说:“我忘了你身体确实不方便,吃好了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把她放到公寓里就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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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好在家躺了一下午,肚子疼得厉害,到了饭点咬咬牙爬起来就着冰箱里所剩不多的食材简单的炒了两个小菜,菜刚一上桌,郁安叶就回来了,拖着行李箱,一脸疲惫,郁好问她要不要吃饭,她也只摆摆手叫郁好自己吃,自己放下行李箱就去浴室洗澡。

    今晚六点半是有晚自习的,目的是为了让放一下午假的高三生收心,一般许老师会让他们自由复习。郁好想请假,吃饭的时候也在犹豫,厨房收拾妥当以后,还是觉得该去上学,本来工作起来给学习的时间就少,老这么得过且过下去,以后怕是什么大学都考不上了。

    她提着一杯自己榨的加了红糖的红枣汁,背着书包上学。颜亦辰也来了,正和谭小胖聊得开心,他的气质非常儒雅,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连笑容都是和煦的,郁好淡淡一瞥,果然,周围有不少女生都在似有若无地偷看他。

    谭小胖嘴馋,见她拎着一杯红彤彤的饮料来,小胖手搭上来笑眯眯的问,这个用不用她帮忙喝,郁好也笑,“你可以尝一尝,这是我自己做的,今天肚子痛,不能都给你,改天给你做。”

    颜亦辰也在看她,全然不像那天那副活泼的样子,淡淡的,竟然有些温文尔雅的姿态,“哈喽,Doris。”

    郁好不喜欢别人在非工作状态的情况下称呼她的艺名,不过也没说什么,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甫一落座,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张批好的数学卷子,118分,错了四道选择题,两道填空题,后面大题丢了点步骤分,她立刻抬头瞪着颜亦辰,“你说的全对,你怎么这么厉害?”

    谭小胖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放下去,“红糖水?你大姨妈来了吧,话说我每次一来我妈就逼我喝这个,喝得要吐了。”见郁好发问,赶紧屁颠屁颠地抢在颜亦辰前面答:“颜少是天才,数学从来都是满分的,他学习也从来都是第一,没看不来上学上课睡觉老师也不说什么吗?”

    半信半疑的抻着脖子看颜亦辰同样摆在桌面上的卷子,70分,他做了的全是对号。依郁好的性格,不太会和不熟的人开玩笑,但她此刻倒的确对颜亦辰另眼相看了,没想到竟真碰见和郁南怀差不多智商的天才,亮着眼睛,对着微笑的颜亦辰说:“土豪,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搞得颜亦辰摸着鼻子苦笑。

    自习上到一半,门卫叔叔敲敲门,带来了一个快递函给颜亦辰,说是今天下午送到的,让他验收,颜亦辰签了字,门卫叔叔才走出教室。

    颜亦辰拆开来,拿着一张纸读了一会儿,脸色全变了,呼吸又深又重,握着纸张的手不住颤抖,郁好察觉,连问怎么了。

    颜亦辰把手里的纸撕得一干二净,抚着胸大口大口喘气,英俊高大的美少年霎时伏在桌子上痛苦的缩成一团,班里的同学也听见声音回头看,谭小胖着急道:“哮喘,他裤子口袋里有药,快点,郁好!”

    郁好扶着他的背,手忙脚乱的在他裤子里掏出喷雾,扳着他的俊脸,对着挺翘的鼻子“呲”的一下,颜亦辰才皱着眉头稍微平缓了一下呼吸,整个人放松下来,全数倾倒郁好身上,脖子躺进她的肩膀上昏死过去。

    郁好和旁边男生半搀半扶的要带着颜亦辰去医务室,动作间有张碎纸片飘下来,郁好匆忙一扫,“From...To...Nephew ,D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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