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年氏

胡咧咧的豆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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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元宵节后第三日,年氏苇月嫁入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府,位侧福晋。

    是日,禛贝勒府华灯煌煌,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二月初,康熙巡视京畿,令胤礽等皇子八人随行,胤禛也在其内。

    将养了大半个月,病体初愈准备离府回庄的阿敏终于避无可避,在胤禛尚未伴驾出行前,去拜见了新入府的侧福晋年苇月。

    “明敏给侧福晋请安。”

    年苇月抢前两步,扶起正行礼的阿敏。“姐姐不必多礼。月儿自小身子弱,近不得病气,不然早去探望姐姐了。”阿敏抬头,就见到一张虽作妇人打扮却仍显得出稚嫩的面孔近在眼前。

    蛾眉淡扫,浅颦轻笑,顾盼生姿。虽未长成,那面容也是极美的,只声音仿佛有些清寒单薄:“姐姐不识我,月儿却是几年前便识得姐姐了,神交已久,只盼一见。却没想到只府里这几步路竟又多等了半月才见到姐姐。”

    说话间,她面容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许:“胡伯伯便讲月儿需多似些姐姐的豁爽才更好。”

    尽管信任胤禛看人的眼光,阿敏却对他讲的“年氏性子不错,少有矫揉。你去见她,随意就好,莫太拘谨。”的言语不怎么相信。此番见了面,听了这几句话,便开始检讨自己——又是犯了老毛病,拿着脑子中的固有印象和想象力乱发挥了,实在应该鄙视。

    不说合不合得来,起码不该戴着有色眼镜先存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心思吧。

    在心底嗤笑自己一二后,阿敏笑答道:“我也早听说过侧福晋。我见过侧福晋的哥哥年羹尧,听他讲过你,对了,那次胡老爷子也在的。怎么?侧福晋跟胡爷爷很熟么?”

    一边说着话,年苇月一边携着阿敏的手,将她引到椅前,按着她坐下,又从身边奉茶的丫头手中取过茶杯,送到阿敏手上,然后坐到一边。“是啊,胡伯伯也教过我几日学。他是最难夸人的,又喜玩笑捉弄我。那时他同我夸口说他新认的孙女儿比我强时,我却只是不信。后来哥哥也说记得你,皇上也说过你好。”

    阿敏噗嗤一笑:“原来这么多人都记得我!”这会再打量年苇月,阿敏才觉出她实在纤弱。该是先天不足吧?怪不得……没一个孩子能活的久……

    年苇月却不笑,正色说道:“我原还是不肯全信的。今儿个,我才真信了胡伯伯。”她见到阿敏疑惑的模样,便才笑了,解释补充道:“姐姐不与我多礼,我便真信了。”

    阿敏一愣,有些尴尬,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在年苇月没容她多想,紧接着又说道:“我是真心喜欢姐姐的这个样子。我原就听说四贝勒府里规矩大,这些日子又见福晋和各位姐姐都是顶讲究的人,一直害怕呢。我的年级小,凡事都不懂,只怕做错了事儿自己都不知道。胡伯伯知道我要来四贝勒府,还专门写了信来要我跟姐姐多亲近些。胡伯伯说姐姐是顶好的人,我一直想找姐姐说话呢。今儿个真见到了姐姐,真真是亲切。”

    “小姐是心好!小姐别忘了,咱们现在不在年府!如今小姐是四贝勒府里的侧福晋,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一个老嬷嬷突然端了杯茶进来,重重放到阿敏身边的桌面上,又从阿敏手中抢过前一杯茶。“侧福晋的茶,奴才喝进嘴里也不怕烫着舌头!”

    “秦嬷嬷!”年苇月的声音并不高。

    “小姐!”

    “唉……”年苇月微微叹了口气。“您先出去吧。”

    “小姐……”

    “我晓得的。今儿个您就顺我这一次罢。”年苇月打断秦嬷嬷,声音虽轻,却显是坚决。

    如今的阿敏也不似初时那般患得患失,总怕给胤禛带来麻烦了。经过弘昀的这场大病,阿敏终于知道有些坎自己是没办法迈得过去的。

    当过年前知道那孩子病了,病的还不轻时,阿敏便主动要求了回贝勒府过年。哪怕要亲眼见证胤禛迎娶年氏,哪怕马上要面对侧福晋年苇月,阿敏也没办法让自己在能够选择的时候放弃见那孩子也许是最后一面的机会。

    身体的劳累并不算什么,心病难捺,在连续全力照顾了弘昀*日后,阿敏终于在年氏入府前病倒了。弘昀没了大碍,胤禛却早早就瞧出了阿敏的异常。

    既然他猜到了,那便告诉他弘昀的日子原就应该在这两年罢。

    迈不过去,那便万事都交给他。便是他说的道理:若无天意,万般作为命也难改。便有天意,百般无为命还是空。

    信天不如信他。

    胤禛说不怕,那就不必怕;胤禛说过不必太拘谨的,那便不用拘谨;胤禛要我与她随意些,那便不要刻意罢……见年苇月,阿敏原是抱了探寻了解,顺其自然的心。

    现下,却仿佛不成了。

    阿敏呆愣片晌,见她主仆二人僵对了一会儿,那嬷嬷终于出去了。

    年苇月嘴角勾了勾,勉强一笑。“姐姐别在意,我娘不在以后,是秦嬷嬷一直陪着我,她便是当我亲女儿一般看待的。呵~我娘走的早,小时候秦嬷嬷也没少因为我受过委屈。待我大了些,有爹和哥哥们护着我了……她却总忘不了从前那些日子,总还是要担心我。娘临走的时候……诶,瞧我!怎么同姐姐讲起这些了!姐姐平日有什么喜好?”

    阿敏一听便明白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看来年家这个倍受宠爱的小女儿,童年过的并不美好。她又联想起胤禛讲过的年家求皇上首肯过的为这个丫头指婚的条件……想来或许与她和她娘的遭遇大有关联。可又能怎么着呢?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去滥好心……

    掩耳盗铃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将来的日子,惶论更添其它负累?这样貌似无助无害小小天真的年苇月,是阿敏根本没有办法面对的“小年糕”。

    这瞬间阿敏也确定了,不管胤禛将来会如何待她,自己也绝不可能如他也许期望的那样,有一丝与年苇月彼此了解后,或可亲近的可能了。

    “是……是奴婢失了礼数,还请侧福晋恕罪。这杯茶该是奴婢敬侧福晋的,侧福晋请喝茶。我……奴婢身体还没大好,怕过了病气给侧福晋,明日回庄子,就不来给侧福晋辞行了。请侧福晋见谅。”阿敏几乎是落荒而逃。

    …………

    “怎么着?这么快便回了?”原还想调笑几句的胤禛即刻发现阿敏神情不对。“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了?你瞧瞧,原说我陪你去,你非不让我与你同去!怎么回事?!”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难说清有些什么印象留下,更难说了解,阿敏只是有些意外又有些恍惚。年氏,虽然她如今年龄尚小,但也能瞧出她如传说中一样是个美人胚子,未来发育好了,女大十八变,必是个绝色佳人。余事,皆与想象不同……不想堵心,便少想些少说些少问些。

    “急什么,我没事!”阿敏笑。“也没说几句话,我这儿发着虚也懒得多动脑子应酬,就跑回来了,她还是挺客气的。嗯~我脸色差么?还好吧,可能是这阵子一直躺在床上没出过门,刚吹了风,有点冻着了罢。”

    胤禛搓搓手,用手心捂了会儿阿敏的脸,又将她拉入怀里,揽实了,用怀中的热气温暖着并不算寒冷的身体。

    “唔……胤禛,你说的没错,还真是个……好小的丫头。”阿敏脑中晃过刚刚见过的身影,便想起前些日子胤禛说笑,只说被她从前的浑话害了,见着年氏便想起自己那个差不多大的女儿。

    阿敏想起胤禛摇头晃脑地嗤笑着,口中直念“莫谈余事,莫谈余事”的神态,又忍不住自己吭哧吭哧地笑了起来。那日,自己是极其反感他主动讲起年苇月的……

    不要想那么多,只要现在揽实身前的这个人便好了。想着想着,阿敏又将胤禛揽的更紧了些,只是埋头傻笑。

    “得了。”胤禛轻拍拍阿敏的背。“你自己歇会儿,我还有些事做。等我写完这折子,今儿个早些用膳早些歇,明儿我回来就送你回庄子。记着喝药,莫精神稍好点儿就停药,总把这一副先吃完才好。若是吃完了还有些虚,那就……”

    “哎呀~!罗嗦!忙你的去!”最怕听到他和尚念经般的交待事情,一件事能翻来覆去地说上十来遍!光是这喝药的事儿,自从定了他伴驾出巡的时间后,就至少听他念叨过五六次了!阿敏推着胤禛坐回他书桌前的椅子,自己寻书去看了。

    …………

    近日,康熙接连责斥群臣,并隐约有了复立太子的意态。

    这段时日来,胤禛心志渐明,一日清晰过一日。

    从前,哪怕是听阿敏讲了那个将来的结果,他也没想过,是不肯想、不愿想、不敢想。

    胤禛自小所受忠孝节义之德守教育不允许他妄生不臣之心,而一切事却都如阿敏早知道的那样,旋即,如暴雨般倾盆而至。

    朝堂上暗流叠起,胤禛虽早知大阿哥有欲取代太子之心,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八阿哥胤禩或可为贤臣,又哪有君王之胸怀鼎势?兄弟性格如何,谁能不知道谁?“伊等谋立胤禩,岂非欲结恩于胤禩,为日后恣肆专行之计耶。”皇阿玛策无遗算,一语破的。

    然八弟己有心乎?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后,胤禛心下便笑。同流着爱新觉罗的血液,同是志存高远,即便从前没有,如今也该有了!况乎自己尚似无一可恃,唯有皇阿玛眼中的自己罢了!

    众心不服,得位便勉强,更无一人可能得到皇阿玛如待二哥那般的信任和支持……

    胤祥讲的直接:“今日谁上谁就是箭靶!那位子哪是宝贝,根本就是个能把屁股点着的火炉!八哥也不知是迷了心窍还是身不由已,着实可怜!”

    太子复立又如何?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暴戾慆淫日久,岂是镇魇咒诅轻能致附者!如此帝王,社稷何安?从前皇阿玛或是不愿多想,如今事发,便不得不想的更多些,更明白些了。胤禛相信皇阿玛心内如自己一般清楚。

    惜二十多个儿子,急切间寻不出一个才德皆备势可服众心又合圣心的儿子。如此,复立废太子,便是维持眼下这个局面最好的选择。

    自今日始,若得十年,或能成事。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八年一开年,康熙便大翻旧账,大骂群臣,连带着大阿哥胤禔、八阿哥胤禩,全骂了个遍。臣下以佟国维,马齐为首,康熙一一清算,反复责骂。

    “……胤禔曾奏言,请立胤禩为皇太子,伊当辅之。可见伊等结党潜谋,早定于平日矣。”

    “伊等谋立胤禩,岂非欲结恩于胤禩,为日后恣肆专行之计耶。”

    “今马齐、佟国维、与胤禔为党,倡言欲立胤禩为皇太子,殊属可恨。朕于此不胜忿恚。况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贱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为皇太子,不知何意。岂以胤禩庸劣无有知识,倘得立彼,则在尔等掌握中,可以多方簸弄乎。如此则立皇太子之事,皆由于尔诸臣,不由于朕也。且果立胤禩,则胤禔必将大肆其志,而不知作何行事矣。朕悉睹其情形故命亟释皇太子。”

    “马齐原不谙事,此数年中起自微贱历升至大学士。其处心设虑,无耻无情,但务贪得。朕知之已久,早欲斥之。乃潜窥朕意而蓄是心,殊为可恶,理应立斩,以为众戒。朕因任用年久,不忍即诛。著即交胤禩严行拘禁。”

    “今舅舅既有祈望朕躬、易于措处之言、嗣后舅舅及大臣等、唯笃念朕躬、不于诸王阿哥中结为党羽、谓皆系吾君之子、一体看视、不有所依附而陷害其余、即俾朕躬易于措处之要务也。”

    (以上皆为康熙朝实录四十八年正月间原文节选。“舅舅”即指佟国维。此外,康熙在谕示中几乎明示了复立太子之意,另有一则不甚明显,不知是否与十三阿哥胤祥有关的旨意,其岳父是年以七十四岁原官致仕。“吏部尚书马尔汉以老乞休。命原官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