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三章 何来何去

冬水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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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枫从杜伦带回的消息得知,夷族的下马威的确起到了震慑作用,他与张博远、赵公的合作再度拉回了双方均等的状态,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攻打蒲山关。

    此刻,五千夷族士兵均已抵达丰州城,他们将作为进攻蒲山关的先锋部队,同时,张博远的手下也将在旁襄助。

    一切似乎都已部署妥当,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进了关之后,是否会被人断了后路。

    关隘逼仄,不比城池。关口之内并没有足够天马驰骋的地方,当日他在落雁关,便吃了这个亏,因而险些被柳泉困住,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第二遍。

    最妥帖的,便是派少数人带上半数天马,绕到张博远大军之后驻守,以备不时之需。这支兵马,不仅防着张博远、赵公不守信约,更要防着再北方突来邢侯的大军。

    骆行听得韩枫的计划,挠了挠头,话到嘴边却为难说出。韩枫部署军令时,屋中只有明溪、离娿、骆行三人可调用来做这个带天马的人选,然而这场战事与夷族的命运息息相关,离娿铁定是要在前线上的,所有人也都知道明溪和韩枫的关系,那么自己,自然是要被派到北边去的。

    骆行心中喜忧各半:喜的是不需要攻打蒲山关,北方来人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这一个差事无惊无险;忧的是好生生的立功良机眼看错过,说不定这一去,连攻打帝都也用不到他了。

    骆行暗叹,但想着这本就是既定的事情,与其让韩枫说出来,倒不如自己主动请命,还能博主上几分欢心,却未料刚要开口,韩枫已经说了出来:“明溪,朕想让你去。”

    “我去?”不止骆行惊讶,就连明溪也没料到这个差事回落到自己身上。她圆睁双眼,心思一转,已明白过来:攻完蒲山关接下来就是帝都,这是对于韩枫来说最关键的两仗,自己这一去,可就是被彻底撇了出去。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还是要防着自己在这最后关头忽然转向。

    她柔肠百转,半边身子都冷了,只觉一时间甚至压不住嘴角的颤抖,但韩枫方才说的是“朕”,自是在用所谓西代帝皇的身份压她,不得不听令。一切既已决定,她又能如何?

    “好,我这就走。你一切保重。”明溪拿起一旁火红色的披风来,嘴角似露出一丝冷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韩枫,抑或是笑这屋中众人。

    看她火红的身影从门口一掠而过,稍等片刻,整个大地似乎都震了起来,离娿才道:“明溪姐姐动作倒快,刚下了令就走了,也不等吃过了晚饭。”

    韩枫却仿佛没有听到离娿的话,只在细细听了一会儿屋外声音后,才似乎松了口气:“有白雪跟她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他这句话里充满了关怀,倒叫离娿和骆行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其他军令皆已明了,离娿与骆行各自离去准备,韩枫左右无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想起自己已许久没去看过韩月影了。他有些怕见自己这个妹子,虽说当年的事情他无力挽回,可终究这些年吃亏受伤的,都是她。听这些天看顾她的士兵说,韩月影在刺伤他后,便老实了许多。也许是出了气的缘故,也许是心中对这个哥哥还有些感情,但毕竟没有再骂来骂去,更没有伤人或自伤。

    当然,也不排除她还在酝酿着第二次出手,或许她还希望能够成为一名化兽者。但区区化兽者又有什么可稀罕的,在韩枫眼中,韩月影之所以想成为化兽者,无非是期望能够变强不再受人欺负,可若他可以通过传授阵法,让她变得比化兽者更强呢?那岂不是釜底抽薪的好办法。

    念及如此,韩枫自信大增,对明溪离去的些微感伤也一扫而空。

    因为近些日子韩月影的表现平和了许多,除了门口依旧有守卫守候,屋内已无人看护。她身上的束缚皆已去掉,此刻刚用罢晚饭,正在屋内有限的空间中打着拳。

    她打拳打得认真,竟没注意到门口开合,屋内已多了一人——韩枫跟两旁的守卫早打好招呼,没人出声,只由他一人静悄悄进了门。

    进门后再往里还隔着一扇淡黄色的屏风,屏风上映出其后的人影,韩枫便静静站在屏风这一侧,看着那一侧的韩月影。

    从她的身影和两旁被腿风所扫而忽明忽灭的灯火上,能够看出韩月影的拳法甚是熟练,不过也许是害怕打砸了屋内家具引起外人注意,故而打得并不算尽兴。这拳与代国人常打的拳路数上有很大不同,其拳没有大开大合之势,多数情况下连胳膊肘甚至都伸不直,主要的进击都集中在下盘功夫上。上砸下撞、左横右冲,势道刚猛利落,用在实战中,只怕中者非残即死。

    韩月影打了小半个时辰拳,终于停了一停,韩枫这才出了声,道:“吃饭之后就乱动,以前爹不是说过这样子会胃疼?”

    韩月影身子一动,往屋里又退了两步,见韩枫已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她似是很费了一番力气,才想明白韩枫方才这话是在套着近乎地关心自己,可这世上已很久没人跟她这么说话,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回些什么。

    韩枫所求倒也不多,韩月影没冲上来骂他,他便已很知足,当下心中一宽,随便扯了张凳子坐下,道:“这些年你都这么过的?吃过饭便练功?”

    韩月影的回话虽然带着刺,却已少了许多戾气:“怎么,不可以?”

    “呵……”韩枫轻笑一声,道,“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觉得我们真的很像。那年在离都的时候,我们被编入兵营,也是这么被逼着练功,父亲的教诲只好抛在脑后。但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头?”韩月影的神情一片迷茫,仿佛全然没听懂韩枫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她的印象中,她一旦走在这条路上,便再无终止,前途漫漫,哪里有什么结束,有什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