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见终不识

沉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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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香在咳咳的俩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子轩脸色马上恢复了平静,问道:“可是有事要找我们?”

    墨香道:“有位客人已经在紫兰亭等候公子了,请公子即刻与小人前去会见吧!”

    阿诺问:“是谁?”

    墨香道:“公子到了,自然知晓是何人了?”

    阿诺看了子轩一眼:“这么神秘?”

    子轩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去见见便是”

    阿诺跟在后面,“放心,我陪你”

    紫兰亭是一处建在假山石之后的木亭,亭子一面倚石,一面邻池,另外俩侧则是用紫砂铸成的支架造型花盆,花盆里载满了兰花,是一所僻静又有情调的谈心之处,亭内一玄色长袍的中年人侧身而立,正在摆弄着眼前的一盆兰花,阿诺看不到他的面容,手按在弯月之上,伺机而动。却见一旁的子轩瞧见那人之后,双手不由的颤抖,紧步走向亭内,阿诺和墨香欲跟上,却被身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黑衣大汉拦住,阿诺手疾眼快,弯月出鞘,挥刀便向黑衣大汉的咽喉砍去,黑衣大汉也不示弱,巧妙的避开阿诺一招,以掌为刀,只逼阿诺面门……

    便听到亭内人喝道:“成越,住手”

    黑衣大汉闻声,立刻收回招式,阿诺也不理会那黑衣大汉,紧跟在子轩身后。

    子轩走到亭内玄衣男子身前,双膝跪地,弯身磕头:“小民参见陛下”

    玄衣男子回身,阿诺看清了他的面容,紧跟着子轩跪倒:“参见陛下”

    吴王扫了一眼地上的二人,对阿诺说道:“孤有些私事要与他谈,这位姑娘可否行个方面。”

    子轩抢先说道:“阿诺不识陛下,请陛下宽恕她冒犯之罪”

    阿诺再拜,“小女告退”

    吴王见阿诺退出亭内,低沉的声音从口中飘出:“你抬起头来”

    子轩慢慢的抬起头,眼神与吴王相对,吴王细细打量着,说道:“既然回来了,就留下吧!”

    子轩心中豁然放松,低声说:“谢过陛下”

    吴王坐在亭内的石凳之上:“你的如何回来的,孤不想知道,卫国那边既然没有出信函与孤,定是你把事情都料理的妥当,孤今日来见你,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让你明白,孤的二皇子孟子轩还在卫国。”

    子轩心中如被冰剑刺过,神色却是出乎常人的平静,多年的质子生活,已经使得他对自己的家人心灰意冷,如今吴王的话却又把他燃起的一点点温情扑灭,“小民谨记陛下教诲。”

    吴王依旧面如平常,“你比子柯,懂事多了”

    子轩只觉得眼中的雾气在慢慢的凝聚,这么多年,这是父王第一次夸奖他,父王从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他,不然也不会拿大哥与他比,刚才内心的寒冰被一股莫名的暖流侵袭,嗓音不由的沙哑:“陛下国事操劳,更要保重身体”

    吴王手搭在子轩肩上:“这十几年中,你怨恨过孤吗?”

    子轩回道:“小民亦是吴国的子民,不能亲自为吴国开疆辟土已是遗憾,能以自己无用的身躯,为吴国尽一点绵薄之力已经满足。同时小民也是陛下的子民,理当为陛下尽孝,不敢有半分怨恨陛下。”

    子轩这番话说的尽显真诚,吴王搭在子轩肩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为了掩饰,连忙收回,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子轩回道:“小民离开建业,隐姓埋名渡过余生。”

    吴王道:“孤老了,经不起大伤大悲的离别了,自从子轮的事情发生后,孤经常扪心自问,若孤当初不贪求那几座城池,忍心把子轮送出去,子轮或许就不会死,建业始终是你的家,你,留在建业吧!”

    子轩印象中,父王杀伐决断,当日为了对抗南夷,以子轮换取晋国的三座要害边城,南夷很快就被平定,而子轮却病死他国,之后便是他被送去卫国,九死一生,这皆因为他有一个做帝王的父亲,如今这个人不再是当初的雄心勃勃,面对当初失去的亲情,他也在后悔,他也想挽回。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块神经一直被触碰着,多年的自怨自艾此刻化作了一股暖流,流变他的全身。

    “小民听从陛下吩咐便是。”子轩低头遵命。

    吴王皱了一下眉头,“此处没有别人,你难道还不肯叫孤一声父王么?”

    那名字,他自出生起便一直这样称呼眼前这个人,即便是在跟阿诺说话,也可以风轻云淡的唤出,可如今这个人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子轩的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呜咽的从喉咙深处唤出俩个字:“父王……”

    吴王没有回应,拍了拍子轩的肩头,“孤希望你能活的快乐,也希望你能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孤给不了兰儿想要的自由,但是父王希望能够给你,等孤百年之后,你若想离开建业,天下之大,随处可去,只是在孤有生之年,孤希望孤想见你的时候,能随时可以见到你。”

    “是,儿臣谨遵父王之命,儿臣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想问父王。”子轩见时机成熟,便张口说道。

    “什么事?”吴王问。

    “儿臣在民间曾听闻母后还在人世,儿臣想见母后一面……”子轩道

    “你是从何处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风言风语,兰儿若还在人世,孤岂会不得知晓,当年是孤亲眼看着她的棺椁下葬,她岂会还活在世上,你这样问,是在怪孤当年送你去卫国,害的你母子连最后一面也难以见到么?”吴王说完,狠狠的拍了一下身前的石桌。

    “父王!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子轩欲解释什么。吴王却拂袖站起,背对过身后的子轩:“不要让孤认为今日见你是件错事,成越,备车!!”

    成越一直在亭外守候,听到吴王命令,马上进亭,站在吴王身前,躬身道:“车马已经准备好,在侧门,陛下随时可以起身。”

    吴王挥了挥手表示即可出发,成越跟在身后,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