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柔の千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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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洛斯冷笑一声,原来那个孩子就是诺曼,怪不得他去教会转了一圈,西路怎么不知不觉地就被封印了,原来是那个孩子动的手脚。

    这其实又是外语没有学好造成的杯具。艾洛斯是知道“诺曼”这个姓氏的,不过龙族语中的“诺曼”与希尔铎通用语的叫法不同,在希尔铎的通用语中,还有“神之子”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艾洛斯已经准备好敲竹杠了,不管那个少年是不是有意要欺骗自己,但是就教会来说,那个孩子的价值甚至应该在教皇之上。

    这支血脉在历史的更迭中沉浮,时值今日,这个职位已经不再百年前的威仪,但是艾洛斯不会忘记,那种曾经来自光明神的彻底的,恐怖的净化力量,整个魔族大军损失了二分之一。想到这里,艾洛斯至今还觉得那是一场噩梦,整片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是来自比寒冬更寒冷、更纯净的光明之神的力量!那时候,艾洛斯想到的是,光明神发起疯来,也跟黑暗之神差不多,同样都是没有活路绝境。

    艾洛斯想到这里,心情愉悦起来,能在走之前,再从教会这里刮一大笔钱,怎么听怎么合算。

    于是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个恐怕无能为力,我想还是让教皇来处理比较好……”

    马文的忧虑变得更深:“诺曼大人自作主张地去了三区,教皇对这件事情非常生气,所以至今还没有发出派人寻找诺曼大人的命令。”

    艾洛斯困惑地看着马文:“诺曼为什么要去三区?”

    马文犹豫再三,想到现在恐怕只有国王可以依赖了,只好说:“陛下之前召开了御前会议,同时也邀请了我们来参加,而在我们来之前……”他顿了顿说道,“诺曼大人梦见了克洛塔河。”

    艾洛斯皱了皱眉头,现在诺曼这支血脉可能不复之前的强大力量,但是他们本身的预知梦应该是非常准确的。

    “梦见了克洛塔河?他具体梦见了什么?”艾洛斯问,对于诺曼的预知梦,他知道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诺曼的梦境需要解读,但是我还不具备解读的能力……”马文尴尬地回答,诺曼的梦境是教会内的秘密,一般来说,除了诺曼本人与教皇以外,别人是无权知道的。不过现在情况紧急,诺曼的生命每拖延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危险,事急从权,只能将诺曼的梦境告诉国王,先争取信任。

    艾洛斯皱了皱眉头,既然诺曼会梦到克洛塔河,那么就说明三区真的有问题。这也是艾洛斯一直介意的问题,因为在视察过三区之后,他不但派了教会的人过去,而且也去了精灵之谷,请精灵们去修建堤坝,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的话,以精灵们的敏锐,肯定能发现端倪。所以他也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但是没想到,精灵们还没到,教会的人就先失踪了,其中竟然还包括诺曼!

    看到艾洛斯正在盘算着什么,马文连忙说:“只要陛下能把诺曼大人带回来,教会必定重金酬谢。”

    “这个事情你可以先和财政大臣商量一下,”艾洛斯忽然开口说,让人带马文去找财政大臣。把马文打发走也是因为旁边的哈森一直在对自己使眼色,看起来就像抽筋一样,艾洛斯实在看不下去了,在马文走了以后,让哈森走到自己近前。

    “你要说什么?”艾洛斯纳闷地看着哈森,难道他要免费帮教会忙?应该没有这么傻的人吧?

    看到马文走了,哈森不用艾洛斯招手,立马跑到御座近前:“陛下,难道您没发现其中的关系吗?”难道陛下的眼里就只有钱吗?他是国王,又不是什么雇佣的佣兵冒险公会,怎么别人给钱,他就什么都做啊,原则呢,节操呢!

    艾洛斯想了一会,回答说:“难道教会会赖账?!”他激动地站起来,“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卡米拉,马上去和财政大臣说一下,确保契约必须天衣无缝……”

    “我不是这个意思,陛下!”哈森叫起来,“您到底知不知道诺曼来到皇都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他来皇都……”艾洛斯想起那个栗发少年温润的容貌,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其实他来皇都是有什么目的的吗?”

    “很明显啊!”哈森一向对政治问题后知后觉,但是现在他欣慰地发现,国王比他还不如,于是他语重心长地说,“陛下,您不会没事跑到一区去吧?”

    “如果没事的话,的确不会去找不自在,”艾洛斯赞同地点点头,瞬间明白过来了。像教皇和诺曼这样地位极高的宗教领袖,肯定也不会没事跑来皇都,还是不知会国王和地区官员,秘密进入皇都,必然是有所图谋!

    “我可以吊死他们了!”艾洛斯兴奋地说。

    哈森满脸黑线,有点无言以对。

    艾洛斯越想越觉得教会的金库已经尽在掌握,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但是被哈森泼了一盆冷水:“请恕臣直言,您无权处置他们两个。”

    “什么?”

    “虽然在大义上来说,教皇和诺曼也是为皇室服务的,但是您不能光凭其中一个来了皇都就处死他们啊,”哈森正色道,“不过在我看来,现任教皇和诺曼关系并不好,否则也不会在诺曼失踪以后,依然无动于衷。”

    “所以,如果要有所行动的话,必须利用他们两人不合的关系,”艾洛斯接上去说,然后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错,你分析的很好!”

    哈森扯扯嘴角,后面那个是您自己推理出来的好吗,我本人一点也不想对教会有所行动!当然,哈森并不会自己找死把想法说出来,于是委婉地推卸责任:“我想,教皇与诺曼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合,最好派人调查一下。”

    “没错,”艾洛斯赞同地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必须交给撒克洛公爵!”哈森在紧急关头打断艾洛斯的话。

    艾洛斯不高兴了,为什么要提起这个男人,刚才他们还吵过架,而且他还差一点强、暴他!于是他表示不同意:“不行,这件事情上我不信任他,还是由你去调查吧!”

    “可是我手上没有这样能深入教廷内部的资源啊,”哈森可怜兮兮地说,并且提醒年轻的国王,“我只是一个护卫队的队长而已,像这种密探的任务,还是请交给公爵大人吧。”

    刚翻好脸就回去让他帮忙,那多没面子……

    艾洛斯百般不愿意,在王座上坐下来,敷衍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诺曼比较好。”

    哈森也很聪明地选择沉默,引火烧身这种事情,他才不干呢!去教会是多危险的事情,像撒克洛公爵那种眼线遍布的人才容易做到,他就不往前凑了!

    回到寝宫以后,艾洛斯做了详细的计划。本来他是想派卡米拉带着精灵护卫队去那里寻找诺曼的,但是被卡米拉很干脆的拒绝了。这让艾洛斯很没面子,却又没办法指责对方,因为卡米拉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整个护卫队的使命是保护国王陛下,并不直接听从国王的指派命令,这是当初在精灵之谷做下的约定。

    “这怎么办?”拉里从头到尾都把这件事情听了完整,所以当艾洛斯皱起眉头的时候,他有些着急的问,显然,他也知道,诺曼失踪的地方必然十分凶险,派哈森的护卫队去,估计也是有去无回。

    艾洛斯抱着肩膀坐在高背椅上,以强烈谴责的目光瞪着卡米拉,说道:“既然这样,只有我这个当国王亲自去一趟三区了。”

    卡米拉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毕竟如果国王亲自去三区的话,作为护卫队队长,也是不可能独自呆在皇都的。更何况,看起来是国王铁了心要去救诺曼,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想到这里,他欠了欠身:“谨遵吩咐。”

    艾洛斯冷哼一声,他走到窗边,这时候已经入夜了,从房间里向外望出去,深蓝色的天空上布满了星辰。这些星星的光芒如此微弱,如此渺小,比不了英灵殿里精灵战士的灵魂星辰,但是它们如此真实和坚硬。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他飞翔在天空中,夜风在他身边掠过,厚厚的雨云就在他的脚下,星辰与他如此接近与亲密。艾洛斯忽然有种马上想要取回力量的冲动,他想要下一刻就拥有力量,想要回属于自己的,强大的力量!

    在以前的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他居然会容许自己呆在这样一个人类的身体里,这样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他被禁锢在这具孱弱的人类身体里,沦落到需要精灵来保护,甚至面对一个拿着剑的女人无能为力,只能寻求另一个人的帮助!

    每次回想至此,都让艾洛斯觉得倍感屈辱,来自灵魂深处的焦躁让他在任何时候都变得备受煎熬,即使在获得精灵的那一大笔钱的时候,这种感觉也依然没有消失。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很多,包括自己被封印的时候的那种屈辱感,那种加诸在身上的强大力量让他不得不屈膝的耻辱……

    “陛下?”拉里怯生生地碰了碰他的手指。

    他茫然地转过头,发现拉里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自己。他困惑地看向不远处的那面落地镜,那里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那里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却不如平时那样傲慢与凌厉,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有从未见过的淡淡忧伤,好像在祭奠什么……

    艾洛斯自嘲地笑了笑,又过了一天,他所剩下的作为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终于可以,再次作为一个强者,傲慢地俯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