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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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苗又做梦了,浑身又湿又冷只觉得困的人难受,双手紧紧的想握住什么,却无处使力,头顶的乌云像口锅一样,严丝合缝的扣住自己,只觉得快要窒息了。

    耳畔传来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没遮没拦往自己身上砸。杨苗也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从有记忆开始,家里总是和睦温馨的,高中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但好在这些年父亲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家里并没有因为高昂的医药费而显得捉襟见肘,相反,父亲对自己的爱更胜从前,直到自己一帆风顺的考进了h大新闻系,那时的她,并没感觉家里有什么异样。

    ——苗苗,千万别回家里,以后都不要回去了。爸爸走了,去国外。照顾好自己。

    ——杨苗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就挂断了。再打过去,关机。

    这是杨苗最后一次和自己的父亲联系。

    此时的杨苗,已经是大四的学生,正面临着毕业。

    家是不敢回了,杨苗偷偷回去看过几次。几个凶巴巴的男人堵着家门,大声的恐吓着上下楼的邻居,杨苗才知道,家里是背了债,而且是逼得爸爸不走不行的天文数字。

    开始的几天住在学校宿舍,后来居然在校门口碰到了追债的人,好在杨苗反应快躲开了没被认出来。又转战到好友家住了几天,可是,追债的人找到了学校,点名要找她,家里负债爸爸出逃的消息在同学间迅速的扩散了。

    总不能给朋友家里带来麻烦,杨苗只好又搬了出来。

    家不能回,学校也暂时不能去。杨苗只能绕着城市公园一圈一圈的散步,轰轰……一连串的闷雷过后,大雨也紧跟着倾盆而至。

    “漏屋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说的就是我这样的吧,哈!简直衰到家了。”杨苗丧气的想,索性一屁股坐在公园半湿的椅子上。

    “喵呜~”绿油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只黑猫。

    沉浸在自己悲情世界里的杨苗吓了一跳,只见眼前这只猫身量不大通体漆黑,四个爪子倒是白白的,鼻头两颊和腮帮子处也是鼓鼓的两坨白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你,你要干嘛?”杨苗觉得自己肯定是压力大的都神经质了,居然跟一只猫说话。

    “喵~”黑猫优雅的踱着步子,一个纵跃,跳上了杨苗的椅子,蹲在了她身边。

    杨苗看它好像并不想攻击自己,就伸出手背放在了离它不远的地方。

    黑猫鄙夷的看了那只手一眼,没错,是鄙夷!杨苗在这一刻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一只猫!跟人一样,用非常嫌弃的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只是一瞬间,那只猫又恢复了正常。轻轻闻了下杨苗伸过来的手,接着就用脑袋蹭了上去,光是脑袋还不够,继而整个身子开始往杨苗的胳膊上挨,从头到脚上上下下的磨蹭了一番。

    “还真是亲人啊,黑猫警长。”杨苗苦笑着把猫抱了起来,放在怀里一下接一下的摸着。

    猫居然挺乖,就这么任她抱着。摸了一会,杨苗突然就很想哭。

    可不是么,这段时间真是过的太差劲了,原本安稳的生活一下从天堂跌到了地狱,最关键的是,她完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眼前唯一能做的,居然就是这样,在下雨天的公园,浑身湿透地摸着一只流浪猫……

    “你说,我该怎么办……”杨苗想着想着眼泪已经下来了,混着雨水流的满脸都是,潮湿的空气和阴郁的天气更是激发了她心中的苦闷,小声的啜泣开始逐渐升级,最后演变成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怀里的黑猫时不时的回头看她。

    “你看我有什么用,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杨苗边抚摸着猫头边小声的嘀咕,哭的愈发大声。

    “我只是看你是不是把鼻涕滴到我背上了”

    一道声音传来。

    哭声戛然而止,杨苗以为背后有人在恶作剧跟自己开玩笑,左看右看才发现自己周围根本什么都没有,随后便僵硬的把视线一寸寸地挪到怀里正扭着头看她的黑猫身上,一人一猫默默地对视了良久,杨苗眼前一黑,晕了。

    ——“就你吧,也没什么好挑的了。”黑猫淡定的说。

    雨声继续,淅淅沥沥的在耳边萦绕不散。梦里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家、学校、公园、黑猫……统统消失不见。然而,窒息的感觉却依然存在,甚至有逐渐加重的趋势,热的仿佛要把杨苗活活闷死,每一次呼吸都分外艰难。

    我快要窒息了……杨苗不禁想,要窒息了……息了……了……

    啊~~嚏!

    她最终还是被憋醒了。

    入目就是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屁股,肆无忌惮的横卧在自己脸上,把自己头部唯二的两个换气孔堵的严严实实。

    “喂!大早上的就捂脸,灌我一嘴猫毛,你这是想要我命啊!”杨苗一个发力,直接把黑猫从床头掀到了床尾。

    黑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腾挪自如的做了一个转体两周半,调整好姿势,稳稳的落了地。

    慢条斯理的把四只雪白的小爪并在了一处,蓬松的尾巴盘在身前,“铲屎官,你要是再不起床去汪教授那交这个月的跟踪报告,那才叫真要命。”

    “我是观察员,我不叫铲屎官!”杨苗忿忿的起床。

    即使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一个月,她还是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十分不习惯……跟一只猫说话。

    在杨苗以前的印象中,猫这种动物,神秘、高贵、迷人,但是又偶尔流露出那么一丢丢的娇憨可爱,总之,就是一个字——萌。但是,以上这一切的形容词,都跟眼前这只黑猫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有,那也绝对是在他开口跟杨苗说话之前。

    “铲屎官~”黑猫拉长了腔调。

    “干嘛?”杨苗条件反射的应到,随即又有些懊恼,手上准备早餐的动作并不停顿。

    “摸我。”

    简洁、有力、充满命令感。

    杨苗第一次听到有动物用人类的语言对自己提出这种非礼要求的时候,那感觉真是别扭极了。

    闭上眼睛想缓缓神,结果紧接着又听到一声充满磁性的青年音说——“等什么呢?摸、我、”,天呐……脑海中的画面真是美的杨苗连想也不敢想了。

    “你能不能别单说这两个字了?”杨苗节节败退。

    那说什么?黑猫纳闷。

    ——“抚、摸、我??”略带磁性的青年音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个字。

    够了!杨苗奋力的睁开眼睛,盯住眼前这只黑猫。它是只猫,虽然会说话,但也是只猫啊,摸摸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那种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外加奇怪请求带来的诡异感,额……忽略好了。

    伸出手,脖颈、下颌、后背,杨苗一一摸过去,黑猫的毛发偏硬,油光锃亮泛着乌黑的光泽,可见平时伙食不错。四个小白爪也是白净可爱,掩映在其中的粉色肉垫,捏一捏,揉一揉,那手感!软嫩之中带着一点微微的弹性,当然,如果能刻意忽略掉那些因为不太耐烦而伸出的、感觉下一秒就会被糊脸的利爪的话……额……感觉还是不错的。

    大约一刻钟,把猫大爷伺候的差不多了,黑猫拱了拱背伸了伸懒腰,蹦到一旁舔着小爪自顾自的洗脸去了。

    杨苗为他准备好了一天的猫粮和水,就出了门。

    h市自然生物研究院,无所属部门。

    杨苗记得自己一个月前被说话猫吓晕过去的时候,就是在这儿醒来的。自己清醒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这位无所属部门的汪教授。

    汪教授是位看着颇为慈祥的小老头,圆圆的脸上额头纹略重,穿着白色大褂,胸前口袋插着一支钢笔,年纪六十上下,一看就是搞研究搞了一辈子,但却依然没有丧失幽默感的老顽童,杨苗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既有涵养又亲切。

    彼时杨苗同学正生活穷困潦倒负债累累,汪教授一开口就循循善诱。

    “小同志,你现在有困难,什么困难呢……我们也大概了解过了。我给你推荐一份工作,这样呢,能把你住的问题和上学的问题解决了,研究院还可以给你支付一定的薪水作为生活费用,你觉得怎么样?”

    有这种好事?杨苗一瞬间就觉得不太可信。

    但这提议又仿若是溺水之人遥遥看见的一棵稻草,即使再不可信,但对于现在仿若深陷泥潭之中的杨苗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工作?”

    “观察员,就是贴身观察这个,哦不,这只,你刚才见过的,这只猫。”汪教授非常坦然的说。

    旁边的黑猫大声的“呼噜”一声,甩甩尾巴表示不满。

    “他刚才说话了,说人话,我亲耳听到的……”杨苗回答的结结巴巴,想到刚才那个场景就诡异的想哭。

    “小同志,不要这么紧张。是,说话,说人话。这个我们知道。”汪教授安抚的说,“但是,我们要弄清楚,他为什么说人话,什么原因导致的他说人话。”

    “难不成他是什么神仙?妖怪?还是你们研究出来的异形?宠物智能机器人什么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杨苗对这种神仙精怪的事情充满疑惑和恐惧。

    汪教授呵呵地笑了起来,仿佛觉得杨苗的脑补结果十分有趣。“当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杨苗彻底糊涂了,结合汪教授的回答,认真的想了一下整件事情,非常严肃的对汪教授说道,“可是中央不是三令五申,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