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乍现

紫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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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辰于这附近似乎很熟,七拐八拐就拐到了一个韶韵也不熟悉的院落,看着他摸出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铜锁,韶韵顿住了脚。敞开的大门内一眼可见旧屋废景,院子里头杂草横生,正是茂盛时候,绿叶冉冉红花累累,点点星星杂色碎花四散,看着倒也有几分热闹的意思,但映衬着那屋子的破旧,更显不堪。

    “这是… …”迟疑着,韶韵不知该不该进。

    洛辰笑道:“这是我老早买下的一处屋子,不怎么住,也就是个狡兔三窟的意思。”

    他说得极为坦诚,大步走了进去,引路模样,解释道,“我带着你个姑娘家总去茶楼也是不好,那种地方,人多口杂的,谁也弄不清楚是不是隔墙有耳,说话到底还是不太方便,倒不如这里,虽简陋了些,却也能够图个清静,至少这一两年都不见人住的屋子,怎么也不会有人时时盯着。”

    韶韵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跟在他身后往里头走,四处打量着,也寻思着他此言为何,想想又觉得这人真是神秘,你一个神算而已,了大不起也就是个五品官,能有什么啊,弄得这么神秘兮兮,跟个地下工作者似的,还来个狡兔三窟,图什么啊!

    罢罢罢,这是个人爱好,说不得。可这话对自己说就不对了,不过是几面之缘,这样交浅言深的,合适吗?

    “说来,我第一次见你还是在惠山,上次回去才想起来的,我就说怎么总觉得你眼熟,总觉得看着亲切呢?一小姑娘,我这个见惯美女的总不至于那么把持不住吧!原是早就见过,存了印象才这般。——你可还记得,那次惠山上,沈墨把你从水里捞上来,我也是后来到的。晃了一眼,你那替换的裙子,还是从世子那里拿的呐,郑王世子,你可还记得?”

    洛辰说着回过头来,那笑容倒像是别有深意一样,韶韵不解,皱了眉看他,跟在她身后的阿玉却是心惊肉跳,这话。怎么倒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是吗?我不怎么记得了。”

    就算是见过就见过了呗。非要说的那么细。难道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糗事啊!再有,什么叫做从水里捞上来的,当她是落汤鸡吗?顶多也就是一臂之恩,扶了一把。还有那什么裙子。把姑娘家的裙子挂在嘴上,好听么?

    “那你的记性可是真不好,好歹是个世子,见过了竟然记不住,可是入不了你的眼么?”洛辰这话似是在说韶韵,但眼神儿却在阿玉身上溜了一圈儿,钱府的丫头究竟是怎么到了韶韵的身边呢?这世上只有他不想知道的,可还没有他不知道的,除了… …

    目光慢慢移回来。却只看了韶韵一眼便转向了前头,推开门,已经到了正堂了。

    这扇门一打开,韶韵愣了一下,看外头那种荒废样子。还想着里面就算是没有结蜘蛛网,也定然已经落了不少灰尘,谁曾想竟然干净整齐富丽堂皇到内外两重天的地步。

    “想着要用起来,便让人提前打扫了一下,却是没想到,打扫成了这样子。”洛辰是个万事不爱自己动手的,看到眼前这些,也是微愣,却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金啊银啊的,真是俗气。”

    哪里俗气了?牡丹富丽的地毯铺着,花枝繁盛的银瓶摆着,桌椅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那光可鉴人的黑紫怎么看也不是便宜货色,再有那铺在椅子上的白玉坐席,摆在桌子上的成套镶金边儿的细瓷… …分明一派低调的奢华,哪里就俗气了?

    洛辰摇着扇子到了主位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坐,咱们坐下说。”

    韶韵依言,坐了下来,顺手摸到小桌上的茶盏,温热的茶水应是有人提前泡好的,却是不早不晚。

    洛辰也发觉了,扇子合拢放到桌边儿,端起茶盏来闻了闻香味儿,又品了一口,惬意道:“这茶倒是极和我的心意。”

    韶韵也学着他的模样喝了一口茶,却是除了苦涩喝不出什么旁的味儿来,想要沉迷都找不到从哪里沉,便只不语。

    “姑娘,你们说话,我去外头看着吧。”阿玉这一回不等发话,自觉就出了门。

    不知道洛辰要说的是什么机密事,韶韵也不好做主让阿玉听,默许了她的做法,愈发觉得她这人乖觉得很。

    “你这丫鬟倒是聪明,知道我这话不好让她听。”洛辰笑着放下茶盏。

    韶韵一时没忍住,一个白眼递出,“你都说有机密了,她怎好随便听。——到底有什么,这会儿可能说了?”

    “你的性子倒急。”洛辰一笑,说,“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事,不过你做来比我方便,我便想到要你去应应差事。最近圣上选妃事多,我不耐烦在那儿盯着,那些女子说不好哪个就是要充入宫闱的,我一个外男在哪儿看着,品头论足的,算是怎么回事,偏咱们这位皇帝又信这相术命理,若不让一一看过,总是不放心。你也是个会看相的,不拘好坏,且去看看… …”

    见韶韵张口欲拒,洛辰抬手止了她的话,“你也别嫌麻烦,也不指着让你出头,便是我看,也不会光明正大地看,少不得要找个法子遮掩了。我若去只怕这些日后成为宫妃的知道了记恨我,若不去,却是逆了皇上的意,总是不妥。你一个女孩儿家却是没什么的,只管扮作宫女看上两眼,挑上几个好的分说分说也就是了,看过就走,别的麻烦却是不会有,我既然找你来,便是要帮你担着,纵然不看你我一见如故的面子上,也要看着我师弟沈墨的面子上,不会让你难做。”

    “你我何时一见如故了?”韶韵呆呆地来了一句,那一番话还在脑子里转悠,却是抓不住重点。

    大概她这模样极可爱极好笑,洛辰呵呵笑了一阵儿:“若不是一见如故,你会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天下算命看相的多了,却不知道有哪个能够看到气运颜色的,仅这一份特殊,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就要闹出大事来。你别人不说。独独告诉了我,这份情谊,岂不是伯牙子期一见如故?”

    “那是… …”韶韵想要反驳,却有点儿没词,能说那是他逼迫的吗?瞅见洛辰笑颜,闷闷道,“就算是吧,总也是我心存卖弄多嘴失言。”

    在神算面前班门弄斧说自己看相如何如何,怕是这人一问相术她就要卡壳,到底不是系统学过的东西。便要说是自己会都觉得没底气。也只好和盘托出。总也解释了自己这样年纪便有这样本事。

    “可这又关我什么事?你也知道,我就能够看个气运颜色,却还是辨不全的,便是我告诉你哪个是哪个颜色。你就能知道谁更合适吗?”韶韵到底不喜欢这麻烦事,与皇家有关的总没有好事,自己这个穿越女难道也要开展宫斗路线?

    据说穿越者身上总有某种特殊的气质在,若是一旦进了宫,不小心惹上什么麻烦,或者是遇见什么贵人,多少小说里的主角都是从宫女奋斗起来的啊!宫斗都是技术活,她没那么好的装备,拼不了那盘菜。还是离远点儿好,不然被当做枪使,也是冤枉。

    “不就是颜色的意义么,这个简单。你先说说,你那日见的那位郑公子。就是郑王世子,他的气运颜色是什么?”洛辰兴致勃勃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拉开桌子下头暗藏的抽屉,笔墨都是在的,那墨汁已然磨好,倒是准备得周全。

    “… …是紫色。”

    “郑王世子是皇子龙孙,皇家总以明黄为尊,其气运颜色却是紫色,这便是应了紫微星了,所以为紫… …天帝所居宫阙亦称之为清都紫微,故紫可表尊贵已极… …代之皇子龙孙可谓极当… …”洛辰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倒是专心。

    韶韵听得嘴角一抽,紫微星是紫色的吗?

    “绝不可能。”

    “什么绝不可能?”洛辰排演得正专心,却是把韶韵这个正主忘到了一旁,听得她猛然一句,怔怔回望,分外不解。

    “紫色绝不可能代表皇子龙孙,你以为我没有这样想过么,只是多年以前我便曾见一囚犯头顶紫色气柱。若是如你所说,难道那囚犯也是皇子龙孙不成?”

    正是有这个悖论在,紫色便不可这般定论。

    洛辰皱眉:“那黄色呢?天子多着明黄为尊,明黄总不会有错吧!”

    “我曾见一大户人家女眷头顶明黄气柱,你说明黄可否指代皇子龙孙?”反驳洛辰时候,韶韵不知怎地有点儿高兴,也让你知道知道我这辛苦,颜色的意义哪里是那么容易论定的,不知要对比多少人才能够得出一二准确,她能够得到那四个确认无误的,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好吧!

    最有可能也最容易认定的两个颜色意义都给否了,洛辰眉心攒成“川”字,“你且说说具体情形,是怎样的囚犯,是怎样的女眷,最好说说姓甚名谁,我也好算算。”

    “那囚犯姓名我并不知晓,不过那人却是琉璃山庄一案唯一的嫌犯,后来被人救走,而那女眷姓赵名怡,是钱夫人的亲妹妹,据说是京中某位赵大人府上的庶女,旁的我却不知了。”

    说起前者,韶韵记忆犹新,说起后者,却有些草草,想来那琉璃山庄的确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吧!那样大的庄子,即便当时光顾着害怕不曾细看,却也是一辈子不曾见过的辉煌气派,想要忘也是难忘。

    再有那块儿环佩,阿玉没来之前,她还是时常拿出把玩,仿佛只要看着,便能够见到那水晶宫一样的盛景,宛若梦境。

    “啪”手中的毛笔落在纸上,好大一点墨点晕染开去,洛辰惊问:“你说有紫气的是那琉璃山庄一案的唯一嫌犯?”

    “正是。”韶韵对这种怀疑的口气很不满,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记错?

    抽出染黑的纸揉成一团,洛辰的眉宇间染上一层烦闷,口上道:“难为你记得清楚。罢了,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回吧,明日我再寻你。”

    不早了?看着外头那高高在上的太阳,青天白日的,到底哪里不早了?

    哼,当谁乐意帮你啊!

    被逐客的韶韵满心不悦,脸上也流露出来一些。洛辰却没工夫在意了,他心中乱作一片,脑袋轰轰的,好像有一道闪电划破了混沌,却又像是闷雷在耳边振聋发聩,不等韶韵出门,便站起身来踱开了步子,拂袖之间扫落了那本就已经在桌边的笔杆。

    见着洛辰这般心烦意乱的模样,韶韵的不悦转为诧异,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怎么… …罢,他想到什么总是与自己无关的,明日他若再来,只管推了那事就好。

    主意一定,眉宇间又是一派沉静,走出门,招呼了阿玉一声便往回走,阿玉什么也不问,她什么也不说,好像今日只是出来溜溜,这便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