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6 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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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南听话的将手松开,但一想到奥克利答应塔尔要帮助夏顺利度过“孕”关,现在放夏走,前面的治疗无疑是功亏一篑,所以他再次把手伸向了夏。迟了一秒,便是无可挽救,夏在费南迟疑的时候已经自己将衣物穿好,准备回红塔收拾行装,尽快打道回府。就这样,一个要走,一个极力挽留,温泉往红塔的一路上两人前后追逐,让过往的人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

    费南拦不住只好告知奥克利,让奥克利想办法拦住夏。费南拢起长袍袖口,站在大厅的一侧,投在他脸上的阴影,还不及他眉宇之间的忧愁来得浓重。

    “事情就是这样的,若是这次放夏离开,到时候‘孕’关有危险,塔尔还以为是咱们言而无信。”

    现在坐祭司位置的人是奥克利,费南认为如果是他,他才不会趟这趟浑水,更别说连点好处都沾不着。费南看了奥克利一眼,目光中全是对奥克利的不满。

    “塔尔不是那种人,”听到塔尔的名字,奥克利心先是一阵慌乱,嘴上也跟着否定,而后才悠悠说道,“你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我会和夏说清楚。”

    中午时分,奥克利结束早上的祭祀之后,就匆匆回了红塔,不偏不倚正好撞上夏在吃午餐。奥克利听雌性报告之后,推门进去,发现夏和塔尔都在,塔尔已经放下餐具,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夏和餐盘内的食物作斗争。奥克利避开塔尔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目光,将视线落到塔尔脚边的几件行李上。

    行李是夏连夜收拾好的,来时就没带几件东西,这里面除了甘曼留下来的,还有这些日子来淘到的宝贝。奥克利站在原地,却发现早已准备好的话,此时却如此难以开口。他到底该用什么立场来阻止夏,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他和夏的关系顶多算是盟友,硬要扯成朋友关系,连奥克利都觉得勉为其难。若是站在祭司治疗病人的立场上,他倒可以说出来,只是夏万一疑惑他为什么帮他,他又该如何解释。

    帮他,只是为了要他对波尼以前所犯下的过错守口如瓶。

    奥克利无声的扯出一个微笑,在这之前,他熬了一夜又一夜,翻查了波尼有史以来所有的记载,帮夏所做的治疗又算什么。

    帮他,只是因为塔尔。

    无意间戳中心中的答案,奥克利吓了一跳,忙把这个答案从脑海中驱赶出去。而这一切都被餐桌前的两人看在眼里,塔尔疑惑归疑惑,但与他无关的事情,他都摆出一副冰块脸来对付,而夏心想,多半是费南让奥克利来当说客,谁也没想到奥克利真正的想法。

    奥克利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便自己回过神来冲看向他的夏一笑,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走到餐桌面前站定,奥克利笑容不减,露出的贝齿令珍珠都逊色许多。

    “恕我直言,前些日子我用了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让你更适应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为了帮你。你现在离开,影响了效果,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这次,我真的有不得不回的理由。”奥克利说的苦口婆心,夏回答也直截了当。然而奥克利走上前一步,并不打算放弃他直直追问夏的理由,但夏始终不开口。最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个用沉默铸造起坚实的城墙,一个将沉默当作利器,渴望推倒围墙,一探其中究竟。

    “呼……”再尖锐的利器在厚实如山的城墙面前,也显得力单势薄,奥克利扭头看向塔尔,见塔尔负手在后,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

    “你回去也可以,不过要在十五天之内回到波尼。”奥克利不去看塔尔,眼睛直直盯着夏,“两次泡药泉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五天,若是你执意要走,请你一定要记住。否则,恕我奥克利无法再帮助你。”

    听了奥克利的话,夏站起来,举步走向大门,路过奥克利身边时,微微一点头,轻声说了声谢谢。奥克利闻声,眼角扫了夏一眼,嘴边露出一丝笑意,但看见塔尔的时候,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如同虚无的烟雾一般,本就虚无,风一吹就散了。于奥克利,那不解风情的风就是塔尔。

    奥克利是同代雌性中最优秀的,一直以来享受着来自各方的视线,但有一天,他发现每个人虽然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眼中并没有他,他们的眼中有爱欲、憎恨、讨好、利益等,却偏偏没有他。

    奥克利记得塔尔第一次来找他,还是一只不会变身的野兽。但奥克利却从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知道他可能是夏孩子的父亲,奥克亲手把塔尔推向了夏,从分别的对视中,奥克利又一次看见了自己被蓝色的柔波包裹;之后的重逢,目光短接,奥克利一如既往找到了自己。渐渐地,奥克利一见到塔尔,便开始在他眼中寻找自己,每次都没有让他失望。但同时,奥克利也发现,他出现在塔尔的眼中,只有短短一瞬,更多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夏。

    紧抿的唇线,嘴角勾起的浅笑,眉间微微隆起的川字,恬适的睡颜,略微沉吟的模样,从容的背影……拥有这片灰蓝色海洋,疯狂占据那温暖的柔波的人是夏。他只是一个过客,短暂的停留,动身之时,连一瓢水都无法带走。

    想到这些,奥克利释然了。在杀了夏,夺取塔尔的注视和帮助夏,求取一瞬间之中,奥克利选择了后者。并不是他仁慈,下不去狠手,而是他不希望塔尔带着恨意看他。

    发现了贝尔防范的漏洞,夏也坐不住,刚过中午,地上的热气正是蒸腾之时,就和塔尔拉着小板车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塔尔在小板车上垫了很多兽皮,在边角还放了些处理好的果子,夏也不客气,上了小板车之后,并躺倒在兽皮上,一边享受着软乎乎的兽皮,一边将果子往嘴里扔,不时拿起一个,塞到前面拉车的塔尔嘴里,算是犒劳。

    对于夏不经意的动作,塔尔总是会以温柔的目光回馈,但被注视的那人却趴在兽皮上,在柔风的抚弄下,沉沉睡去。塔尔悄悄的停下车子,转身走到板车旁,用嘴叼起一块兽皮,盖在夏的身上,又绕了回去,继续拉着小板车前行,但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

    就这样,一人一兽徜徉在森林间,悠游自得的模样羡煞旁人,不知不觉中,原本四五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七天。小板车停稳之后,夏带球滚着实不易,想要侧身下去,肚子却被车壁卡着,想要正面下去,视线却被肚子阻碍,找不准落脚点,夏咬咬牙,趴着像个软体动物一样往下挪动,脚还没沾到地,就被塔尔抱了起来,等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地上。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贝尔却早已灯火通明,夏走到入口附近,左右绕了一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立马转身,准备上马车。塔尔伸手来扶,夏也没拒绝,在塔尔将手抽走的时候,夏开口说道。

    “我们来晚一步,事情已经发生了。”

    按道理说,贝尔这几天处于敏感期间,守卫的人数应该会往上加,但入口的人数非但没有往上加,反而减少了许多。这足以说明,阿奇出事了,洛特派了大量的人手去追他。

    感受到夏焦急的情绪,塔尔也不敢慢慢走下去,带着夏匆匆刚往洛特家。一路上,夏都沉默不语,到了洛特家之后,夏伸手准备敲门,却正好和从里面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夏!”

    来人正是夏要找的洛特。只见他穿着凌乱,平日打理精细的头发此时如同一个鸡窝一般,不仅如此,洛特的眼窝附近还有一圈青黑,看来是几日都没合过眼。

    “阿奇怎么样?”见到这副情景,夏心里笼罩着不祥的预感。

    洛特听见阿奇的名字,目光都暗淡下来,过了片刻,夏见他缓缓的摇摇头,而后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阿奇被掳走了,对吧?”夏缓缓开口。

    “嗯。”洛特点点头。洛特梳理了一下思路,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夏。

    和夏猜的没有太大的出入,成年仪式时,阿奇按照祖先的规定,必须独自一人待在神庙,全心全意为贝尔祷告。洛特虽然放阿奇独自祷告,但还是在周围设置了许多人手。

    “只是这么一点时间,阿奇就不见了。”洛特自责的将头埋进手心里。夏正要开口,见到洛特这幅模样,便将话吞了回去,换上一些安慰的话语。也许是洛特连日操劳,将夏的安慰当做催眠,竟渐渐睡去。

    夏叹了口气,走出洛特家,在路上遇到了比格。比格见到夏很是惊讶,但转念一想,夏神出鬼没惯了,每次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这次也不例外。夏见到比格,心想来的正好,比起此时接近崩溃的洛特,比格更适合知道海族的情况。想着,夏就将比格拉到一旁,将知道的东西一说,比格立马就发现他们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贝尔的防卫都布置在地面上,完全忽略了水里的情况。没想到……”比格眉间隆起三道山峰,露出惋惜的表情。只差一步他们就能保全阿奇了,没想到,只是一步,却让他所有的功夫都化成了灰烬。

    “贝尔已经竭尽所能,但谁会料到兽人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呢。”夏看着远处静静流淌的河流,表情淡然,目光却透着自信和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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