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深夜伏杀

雪素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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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可孤的心忽然提起来,显然是中了埋伏,如果不是刚才心中有事,慢了一步,那些箭矢射中的就是自己了。

    “何方鼠辈,竟敢在此伏击本大将军!”卫可孤大喝一声。话音刚落,只见地上泥土翻飞,从里面跃出百名武士,背着弓箭,手提大刀,把卫可孤和仅剩的几十个亲兵围在里面。

    这些武士二话不说,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缩小包围圈,这百名武士十分骁勇,都是贺拔度拔手里的精锐,卫可孤的亲兵现在高欢那里受挫,又经过长途奔波,早就没了锐气,见对方凶狠,早就吓得连刀都拿不稳,连连求饶。

    卫可孤以前打家劫舍,后来又加入破六韩拔陵麾下,何时被人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围攻过,从来都是他围攻别人,这里离自己家的营帐不过十几里路程,还有谁这么大胆敢伏击自己?

    卫可孤亲兵的求饶那些武士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厮杀,仿佛变成了只知杀人的机器,卫可孤的亲兵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屠尽,倒是卫可孤,仗着手里的宝刀锋利,竟然无人能够近身,还乘势斩杀了几名武士。

    卫可孤看着空空的四周,发现自己带领的亲兵都差不多死伤殆尽,想到这次出去追杀高欢的时候还意气风发,锐不可挡,可是没过多久就灰头土脸的回来,还在自己家门口被不明身份之人伏击,想想都觉得可笑,心灰意冷之下,仰天大笑,脸上却流下两行泪,“我卫可孤虚活这二十四岁,南征北战立功无数,莫非今日就要死在这里?老天爷,我刚有出头之日,你就要急着将我抹杀吗?”

    狂笑之中的卫可孤散开发冠,扯掉盔甲,一身轻装,用衣衫把宝刀捆在手上,一名武士乘势朝卫可孤斩去,卫可孤赤红的双眼满是杀气,身子一扭,反将那武士拦腰砍断,鲜血溅满了他的头上和身上,仿佛修罗一般恐怖。

    周围武士心中寒意蔓延,这才明白为什么卫可孤为什么在战场上有此赫赫威名。

    卫可孤目光扫过四周,呵呵冷笑,“胆小鬼,只会缩头缩脑!”

    包围卫可孤的武士忽然让开一条道路,卫可孤看到夜色中走来五条人影,却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喝问道:“你们是谁,报上名来!”

    “卫可孤,你还真是愚笨至极,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问我们是谁。”其中一条人影道,听声音应该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

    卫可孤岂会认不出来,“贺拔胜?”

    黑夜中燃起数个火把,照亮暗处之人的面容,在武士包围中的卫可孤看着面前几张熟悉的脸孔,一个一个叫出名字,“贺拔度拔,贺拔允,贺拔胜,贺拔岳,宇文肱,你们好大的胆子,要是让我义父知道……”

    他们几人身后还有几人,都是卫可孤不认识的面孔,应该是宇文肱的人。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转告破六韩拔陵,不但会让他知道你死在我们手里,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贺拔胜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什么意思?”卫可孤绝对不相信破六韩拔陵会放任贺拔父子胡来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卫可孤,你追杀高欢这么久难道连现在的形势都不知道吗?”贺拔岳看卫可孤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前段时间,广阳王元渊帐下军师于谨劝降乜列河,乜列河率二十万众投奔元渊,破六韩拔陵率兵追击,结果中了于谨的计,被广阳王的人马包围,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突围吧!”

    卫可孤大惊,怒道:“你们这些小人,义父势大你们就像苍蝇一样扑过来,现在不过是遇到一点小麻烦,你们残杀义父亲信!我告诉你们,义父身边还有一命大将孔雀,他骁勇无比,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比的,你们几个善变小人,就等着义父回来收拾你们吧!”

    “只要我杀了你,六镇军事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若是破六韩拔陵死在广阳王手里,那本将军就献上你的人头,到时候不但为平叛立下大功,还能手握一方军权。”贺拔度拔说道。

    “倘若破六韩拔陵没有死在广阳王的手里,那我们就在六镇破六韩拔陵的大帐恭候真王大驾!”贺拔胜补充道。

    “卑鄙!”卫可孤怒道,哪是什么恭候,那是等着义父自投罗网,到时候贺拔父子诛杀叛贼有功,定会受到朝廷的嘉奖。

    没想到为人所称颂的贺拔父子竟然是这样的卑鄙小人,枉义父如此看重他们。卫可孤想去给破六韩拔陵报信,可是骑来的马匹全都被贺拔度拔的武士砍杀,这些武士围在周围,贺拔父子在外围虎视眈眈,重伤累累的卫可孤根本就没有突围的把握。

    被卫可孤这个反贼辱骂,贺拔度拔勃然大怒,吼道:“杀了卫可孤,本将军重重有赏!”

    纵然卫可孤骁勇,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武士在重赏的诱惑之下,又朝卫可孤杀去,卫可孤像是个疯子大吼一声,完全不顾身后杀来的武士,像只蛮牛一样往前冲,直奔前面的贺拔度拔。

    看着疯狂扑来的卫可孤,贺拔度拔脸色微变,随即冷静下来,噌的一声拔刀迎向卫可孤劈下来的宝刀,卫可孤的宝刀正是从高欢手里夺过来的那把慕容垂的佩刀,锋利无比,贺拔度拔手里兵刃不占便宜,被一刀劈断,贺拔度拔这才面露惊恐之色,幸亏这个时候贺拔岳用兵刃挡了一下,给贺拔度拔创造机会躲开。

    卫可孤掀翻贺拔岳,哈哈大笑,“贺拔父子骁勇,原来都是虚传,呸,真不要脸!”

    若不是卫可孤重伤,怎么会给贺拔度拔逃跑的机会,早就一刀斩下去了。

    贺拔度拔也真不是这样没用,主要还是被卫可孤手里那把刀的锋利吓到了,他看着宝刀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这样的宝刀对这些练武者来说是分外诱惑的,要不然当年胡三牛也不会因为这把刀全家死绝,被人追杀了。

    卫可孤拿着宝刀像只疯狗一样乱咬,谁遇上他也要退让三分,他手里那把宝刀可不是吃素的。

    离卫可孤最远的那人叫宇文肱,是贺拔度拔的儿女亲家,宇文肱的大儿子娶的就是贺拔度拔的女儿,他见亲家遇险,便搭弓相救,谁知仓促射到卫可孤的宝刀,反倒把卫可孤惹得大怒,原来他又想起在狭缝中被段荣等人弓箭袭击的事情,他现在最恨放冷箭的人,卫可孤便舍了贺拔度拔,朝宇文肱劈来。

    卫可孤现今已是不留余力,一招一式务必竭尽全力,宇文肱用佩刀、弓箭地上的树枝抵挡都被卫可孤砍断,躲闪几刀之后,手中再无任何能够抵挡的东西,就算是他跟贺拔度拔是儿女亲家,也是不肯上前相帮的,不由心中大急,就在卫可孤一刀就要砍下去之际,忽然只听黑暗中一声破空之声,一支羽箭准确无误射入卫可孤心口。

    黑暗中奔出一少年,道:“父亲莫慌,孩儿救你来了。”此少年脸上丝毫不见慌乱,上前给卫可孤补上两刀,卫可孤连挣扎都没有,又被跟上来的武士一阵乱砍。

    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当中,六镇之乱中昙花一现的名将功名未显,就此断气。

    “黑獭怎么来了?”贺拔度拔收起失态的神色,又恢复了之前威严的模样。

    宇文黑獭抬眼看了一眼贺拔度拔,贺拔度拔只觉得那眼神刺眼得很,心中不快,但是想想这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够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宇文黑獭也没有去计较贺拔度拔对自己父亲见死不救的事情,拾起地上的宝刀,道:“贺拔伯伯,孩儿见这把刀实在是喜欢得紧,不知道是否能够赐予孩儿?”

    贺拔度拔也很喜欢那把宝刀,也是面上也不好露出惋惜之色,道:“既然卫可孤是你射杀的,那他的佩刀也应该归你!”贺拔度拔说话时的眼神还不断往宝刀上面瞟,宇文肱知道自己的儿子极喜欢那把刀,但是却不能要它,如此宝刀在手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呵斥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懂事,宝刀要到你贺拔伯伯才能物尽其用,你拿着也就只能耍耍罢了。”

    贺拔度拔推辞道:“黑獭小小年纪就这么了不得,送他一把好刀就算是我这做伯伯的心意,收下吧。”

    宇文黑獭也没打算手下这把刀,他年纪虽小,却及其善于察言观色,见贺拔度拔看着这刀的目光炙热,只是想气气贺拔度拔才向贺拔度拔讨要,并无他想,连忙道:“父亲说得对,这么好的一把刀到孩儿手里真是Lang费,还是伯伯拿着,还能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上战场厮杀是下面小兵做的事情,宇文黑獭却叫贺拔度拔到战场多杀几个敌人,那不是说他贺拔度拔永远都是个小兵吗?贺拔度拔脸涨得通红,在火光映射之下也没人看得出来,宇文黑獭把宝刀递到面前,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思呢?贺拔度拔自我安慰道,然后伸手接过宝刀,得意笑起来。

    宇文黑獭垂首退到宇文肱身旁,看着得意的贺拔度拔暗道:怎么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