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再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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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河水迢迢,便这样一路飘下去了,和珅与永贵、王杰三人到江南去,京城这边却是好戏连台。

    乾隆让福康安查庄妃背后的男人,却不想福康安查到了自己的四弟身上,当真是没有这么巧的事情了。

    福长安是和珅的朋友,于情于理,冯霜止也不能对他的事儿袖手旁观;同时福长安也是福康安的弟弟,更不可能直接将福长安绑了去见皇帝。

    按照现在乾隆暴怒的那程度,直接一刀斩了福长安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傅恒再劳苦功高,他们一家再受宠也没用,触犯了皇帝尊严甚至还勾搭了他的后妃,这便已经是欺君犯上的死罪了。

    冯霜止的办法是不错的,正好福康安也不怎么喜欢令妃——即便是颠倒是非黑白,那又如何?

    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福康安一路带了福长安回府,路上撞见了回来的刘全儿和周曲,吓得这两人差点跪在地上,福康安却只是温颜道:“后面的事情你们别插手了,走吧。”

    刘全儿跟周曲都是知道轻重的,这一次的事情太大,处理不好就要牵连一片,听到福康安放他们走,赶忙就跑了。

    这边福长安是一声不吭地跟着福康安回去了,福康安也不想再多说他什么,只是道:“你糊涂,莫要带累了一家。府上这么多人,别任性。”

    福长安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他终究觉得讽刺,心灰意冷,竟然道:“我不甘心,三哥你便甘心吗?”

    福康安反手就抽了他一耳光,“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兄长。”

    福长安彻底不说话了,便看着福康安从小道上回了他自己院儿里,进了书房,便是彻夜不眠了。

    陈喜佳最近也不敢出来,她被自己的公公训斥了,甚至傅恒一时愤恨之间,竟然说要劝着福康安休妻。只是在这种时候休妻,便有一种明哲保身的感觉,所以不管是傅恒还是福康安都没有真的去做。

    陈喜佳现在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甚至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她整日忧心陈宏谋的事情,人是在日渐消瘦的。

    此刻的陈喜佳,陷入了完全的困境。

    嫁给福康安之后久无所出,肚子不争气,到现在还没动静;福康安不喜欢她,这也就罢了,总归还可以慢慢地来;可是她出身本来就并非完全能配得上福康安,现在陈宏谋出事,福康安摊上这么个老岳祖父,傅恒摊上个这样的麻烦亲家,也是一点不高兴的;更雪上加霜的是,她竟然被傅恒在王杰的宅子前面撞见。

    在听说福康安从外面回来了之后,陈喜佳就是惶惶不安的,她也睡不着,便想要去书房找福康安,哪里想到竟然在走廊上撞见了一名杏黄衫子的男子从外面进来,便进了福康安的屋子,外面竟然没有人把守,她想了一下,便靠了过去。

    只听那洛秋山道:“三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福康安端着茶碗,又道,“不过现在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江南那边的棋子怎么样了?”

    “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只是陈宏谋只能是弃子。”洛秋山是始终不同意救陈宏谋的。

    福康安久久地没有说话,洛秋山一想到自己通知傅恒的那件事,便是对那=陈喜佳很是不满。

    他劝道:“三爷,连霜城与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深了,现在钦差下去,那和珅跟您其实是个死对头,这一回我们的棋子虽然是撤得差不多了,可是陈宏谋这老匹夫若是吐出什么,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不见得和珅会做什么就怕王杰做出什么来。”

    犟驴是没办法阻拦的,洛秋山的担心很有道理,可是福康安已经下了决议的事儿便是暂时不会改变。

    他道:“江南的事情最好便在江南了结,不管是漕运还是盐商的事情,都是盘根错节的一张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没那么容易啃的。”

    “只是王杰当年当过陈宏谋那么久的师爷,以前是没开窍,现在开窍了便是可怕了,咬人的狗不叫,他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洛秋山想着想着也纳闷起来,“他像是早就开始暗中调查陈宏谋的事情了,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陈宏谋,又哪里来的本事调查?反正现在的王杰,洛某人只是想想,便觉得发寒了。”

    提醒福康安不要小觑了王杰,否则日后损失惨重。

    福康安只问了一句:“账本找到了吗?”

    “连霜城那边还在查,不过我看连霜城是有自己的算计的,他有野心,不想账本被我们知道,又或者想自己用账本去控制人,这人须得放着。”

    “养蛇被蛇咬,也只有弃卒保车了。”福康安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江南那边会发生什么,可是最近的事儿真是一件连着一件分不出更多的精神去想,福长安这边好歹有冯霜止帮着料理了,还能给个喘气儿的机会,否则是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外面陈喜佳也就听到这里,心里装着的全是账本两个字,她悄悄地走了,没让人发现,只是回去之后就完全睡不着了。

    将前后知道的事情全部串起来一遍,陈喜佳觉得自己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握住了什么大事。

    她想了许久,一夜没能够睡着。

    天开始慢慢地亮起来。

    和府里一派平和,昨晚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冯霜止原本觉得自己是睡不着的,可是这一夜过去,竟然是一夜无梦。

    略微有趣的是,她早上吃过了,回头去看周曲跟刘全儿,竟然都黑眼圈,便笑出了声:“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曲是个比刘全儿正经的,便没说什么,可是刘全儿苦着脸道:“昨夜回来的时候给福三爷吓了个半死,奴才这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总觉得这是要出大事啊。”

    冯霜止忍俊不禁,她已经完全将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想好了,只等着福康安那边能够顶住了,敷衍得乾隆一阵,下午事情就能够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转机了。

    在皇宫里唱大戏,没点本事,这戏台子都搭不起来的。

    她道:“把你们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吧,顶多就是最近紧着心一些,别听风就是雨的。周曲,这事儿你不必插手了,处理庄子上的事儿,刘全注意着爷在江南那边的消息,都听着,这些事儿都不是大事,爷的事儿才是真要紧。”

    又哪里只是要紧,指不定是要命呢。

    冯霜止盘算了一个中午,却是一会儿也没睡的,下午进宫,天气渐渐转凉,香山红叶也开始飘红,冯霜止踏着渐渐起来的秋色去看太后,却被告知太后今天起不来。

    沁姑姑和芳嬷嬷是一脸的忧色,冯霜止在那一刻甚至有一种错觉,太后可能熬不过今秋——只是历史上的太后,翻过年才会去。

    本来没事儿,冯霜止便该这样走了,只是她并没有走,而是“无意之间”到了惇妃延禧宫外面,恰好瞧见来往的宫女,那宫女也算是认得冯霜止,便给她请了个安,冯霜止只说自己是散步到了这里的,宫里的景致不错,最近尤其烂漫,所以不小心多走了两步,不想便到了延禧宫。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往御花园走了,挑了个不是很显眼的小亭子坐下来,便不走了。

    那宫女进去之后,便对惇妃说了这事儿,惇妃还在逗弄十格格,一听见这话,便细问了一遍。那宫女细细说了冯霜止的话,惇妃便笑道:“是个有意思的,我去会会她。”

    最近宫中的事儿的确是不少,只是不知道这和夫人又知道些什么。

    近日来都是愉妃、庄妃、令妃三个人之间的斗法,愉妃倒了,庄妃也倒了,看似令妃成了最后的饿大赢家,可是现在冯霜止来找惇妃了。

    鹿死谁手,当真是未可知的。

    惇妃性情跋扈,虽然失宠一次之后收敛了不少,可是本性在那里摆着,她也不觉得冯霜止是没事儿就来找自己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位和夫人怕是要跟自己说一点什么了。

    冯霜止记性很好,还记得惇妃跟自己说问她要不要支持十八阿哥,所以现在,便要将这一向不怎么讨皇帝喜欢的八阿哥拖下水。

    一见到惇妃进了亭子,冯霜止便是规规矩矩地墩身下来行了个礼:“臣妇给惇妃娘娘请安,惇妃娘娘吉祥。“

    “和夫人多礼了,这事儿后您应该在太后的慈宁宫,怎么出现在御花园里了?”惇妃看似是随口问,其实已经是想知道慈宁宫那边的情况了,这也是问冯霜止的来意。

    听明白了的冯霜止,心里怀揣着算计的冯霜止,便一笑,说道:“太后今日状况似乎不大得意,,没起身来,沁姑姑和芳嬷嬷叫我自己出来转转,或者直接就回去了,妾身本是想直接回去了的,可是没有想到这御花园之中的景致漂亮,便没忍住逛深了。”

    这满嘴的都是胡话,说谎一点不需要思考的。

    她们都知道前面的几句不过是应付和客套,下面才是正题。

    惇妃要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去守着,便问道:“和夫人不会白来一趟的,这宫里最近是大戏连台,不知道和夫人是怎么想的?”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惇妃知道冯霜止有目的,冯霜止也想利用惇妃。相互之间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对方的身上榨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合拍感觉。

    冯霜止考虑了一下,道:“愉妃娘娘害了庄妃娘娘的胎而去,庄妃娘娘又因为名义上的秽乱后宫而去,令妃娘娘成为了最后的庄家。妾身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惶然,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看不大明白……可是现在……令妃娘娘这最大的赢家,当真让妾身有些害怕的。”

    在惇妃的认知之中,和珅还是个朝廷的新贵,不曾选边站了,所以一旦现在只有了一个选择,是只能选择在宫中得势的令妃和十五阿哥。这种被强迫的感觉,别说是和珅,便是惇妃也忍不了的,所以惇妃自以为现在很了解冯霜止的处境。

    她这人唯一的缺点便是太自信,在宫中便曾有恃宠而骄的情况,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令妃栽赃说那打死宫女一事,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失宠了。惇妃仙子阿虽然像是好了一些儿,可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从骨子里来说,惇妃时候始终是带着几分骄傲的。

    冯霜止便是捏住了惇妃的短柄,让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冯霜止现在是真的有困境。

    出于这样的一种天生就带着的自信,惇妃笑了一声,劝冯霜止道:“如今是令贵妃娘娘势大,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只不过事情并不是那么快就能结束的。万岁爷的身体还算是硬朗,只要有的事情没出,有的事情就完全无法被定论。”

    只要皇帝没死,新帝没登基,一切就是存在变数的,不能说完全被定论了。

    冯霜止现在便是这样的一种心态,她需要让整个失衡的天平重新归于平衡。

    她不想再遮掩,便说道:“惇妃娘娘,妾身盘算着的不是这件事……我从十一福晋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怕是我们都小瞧了令皇贵妃,我们是斗不过她的。”

    惇妃一怔,这才换了一种眼光去看冯霜止,便是面色微寒。站起来,惇妃绕着冯霜止走了一圈,“你……是有别的事情要与我说吗?”

    她以为她是来说支持八阿哥的事情的,不想竟然还是关于令贵妃。

    如今令贵妃太得势,小的把柄已经是没办法扳倒她了,这宫里有儿子的妃嫔甚至可以说就这一个了,谁还能奈何了她?

    只是冯霜止既然来了,说完全没有把握,惇妃也是不信的。

    到底冯霜止手中握有什么?惇妃一下就好奇了起来。

    冯霜止不疾不徐地开口了,紧接着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十一福晋曾说,想要买通太医院的太医,说庄妃娘娘的孕事有鬼,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却不知道是哪边先动的手,也可能是——这两边合计?”

    最后这一句用了上扬的语调,以表明冯霜止也不过是猜测,可是这样的猜测已然很可怖了。

    短短的几句话,却有非常不一般的信息量。

    冯霜止说完了,便暂时没说话,她知道惇妃需要时间。

    她的话里牵涉的人不少,甚至完全颠覆了惇妃所知。

    十一福晋说想要买通太医院的太医,那就是说庄妃的胎很可能是没有鬼的;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十一福晋有没有参与这件事说不清,可是令贵妃却是做了推手。若是原本是十一福晋买通了太医说这件事,而令贵妃正好发现,那便是十一福晋利用了令贵妃,把令贵妃当了杀人的刀,解决了未来皇位的又一个竞争者。若是十一福晋想要做这件事又没做这件事,那这件事就很可能是令贵妃自导自演的,其实庄妃还是无辜的。还有一种,便是冯霜止最后说的那一句——两边的合计。

    毕竟储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是十一阿哥和十五阿哥,忽然之间多出来一个庄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容易让人不安,说十一福晋毓舒与令贵妃联手坑了庄妃,甚至包括之前的愉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其实说到底,庄妃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乾隆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惇妃想要这庄妃的孩子成为谁的。

    完全的一把翻转!

    好计谋……

    惇妃看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冯霜止,“十一福晋真的找过太医院吗?”

    “这只是毓舒同我说的,惇妃娘娘,庄妃娘娘着实可怜,平白这样冤屈着走……唉,是与不是,兴许查查就知道了。”

    查查,惇妃若是去查查,这件事的走向就完全不一样了。

    饶是惇妃是一个果决的人,在面临现在的抉择的时候,也陷入了一种深刻的纠结。

    往前一步,听了冯霜止的,若是搞掉了令妃,那整个皇宫便是她独大了,更重要的是——八阿哥与惇妃亲厚,这一次若是令贵妃失宠,十一福晋也会因为这件事被牵扯进去,谁能说十一福晋背后没有十一阿哥呢?只要她成了,十一福晋也就废了。

    对惇妃来说,原本八阿哥继位无望的死局,便又这样悄然地活了。

    打蛇打七寸,冯霜止打得太准。

    捏住一个人最想要的地方,看准了进攻,便是分毫也不差。

    冯霜止看了看天色,其实也还早,只不过她说:“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妾身不便多留,这便去了。不管惇妃娘娘怎么决定……还请对十一福晋高抬贵手,她毕竟是嫁了十一阿哥,若是牵连到十一阿哥便不好了。”

    最后这一句,才真是险恶的用心,只是冯霜止素来与毓舒交好,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觉得无比自然,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在担心毓舒。

    其实这一句话,不过是提醒惇妃,千万别忘记了顺便将十一福晋和十一阿哥拖下水。

    能够一石二鸟,那该多好?

    只要庄妃的胎没有鬼,一切都是十一福晋和令贵妃的算计,那么令贵妃就是阴谋的策划人,十一福晋也是推波助澜的凶手。

    试想乾隆要是知道庄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他的,而他最终逼死了庄妃,他曾经那么宠爱这个女人,完全可以视庄妃死前说的那些话是她的气话,是恨他不信她……在这样的几重事情的夹逼之下,不管是十一福晋还是令贵妃,都将遭受惨重的打击。

    庄妃的胎,当真是能够做很多文章的。

    谁又能想得到冯霜止转眼之间便能够想出这样的一条毒计来?、

    便是福康安当初在听到的时候,也是惊诧于她的智计了。

    只不过当时冯霜止说的时候,并没有说毓舒。

    对惇妃来说,那是一石二鸟,对冯霜止来说,那是一石三鸟。

    庄妃的死活与冯霜止是没什么关系的,令贵妃受宠与否只会影响冯霜止的心情,真正涉及利益牵扯的其实很少。

    可是在这一招完全颠覆之前的一切的计策出现之后,庄妃肚子里的是换的皇帝的孩子,那么便不存在什么奸1夫的说法,这个时候福长安还是奸1夫吗?根本就没有了这种嫌疑。

    如果给庄妃洗白了,那么乾隆就不会继续让福康安继续调查所谓的“庄妃喜那木拉背后的男人”了,所以福康安安心了,福长安也安心了,便是连冯霜止也安心了。

    这便是除了算计十一福晋和令贵妃之外的第三鸟了。

    很多时候冯霜止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毒辣的人,只是情势所逼不得不算计,但是她此刻回想自己的饿一切作为,不得不说她对毓舒是存了偏见的,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算计她一番了。

    和珅这边支持的毕竟是十五阿哥,在知道福康安支持的也是十五之后,令贵妃是不是受宠,其实都不在冯霜止的考虑范围之中了,只要福康安与和珅共同支持一个人,还担心这人不能上位吗?

    十一阿哥上位,是他们不想看到的,打压一下十一阿哥,才是正事儿。

    不过福康安不知道冯霜止的计策之中竟然还包括了毓舒。

    下午时候冯霜止便走了,结果次日,大戏便重新唱上了。

    太医院之前那个被抓进去的太医忽然之间反口,在狱中离奇死亡,留下血书,说庄妃冤魂来索了他的命。

    关进去的太医死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偏偏这太医是之前一系列事件的重要证人,如今留下血书,还单独提了一个“冤”字出来,庄妃的魂魄为什么来找他?又为什么有一个冤字?

    乾隆一听吴书来说这个消息,便知道事情有鬼。

    令贵妃是当初说庄妃的孩子不是他的人,肯定不能由庄妃重查此事,便只能找一个惇妃来查,这一查便是吓了一跳,庄妃竟然真的是无辜的,太医院别的太医都可以作证,只是当时碍于令贵妃的淫威不敢说出来而已,现在那当初的掌事太医死了,他们也怕得慌,便什么都招了。

    令贵妃顿时是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定然是被算计了,可是又是哪里出了问题?太后难道真的是拿她当刀用的吗?

    令贵妃根本没有怀疑到别人的身上去,只觉得一定是太后卸磨杀驴要过河拆桥,那句话叫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她令妃读书不多,也还知道这个道理,心里乱极了。

    只是她又不甘心这样再次失宠,永琰来看她的时候,便说道:“这件事定然是跟我们有利益牵扯的人干的,最好是八哥十一哥那边查一查,儿子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令妃听了永琰的,便发了狠要查人,这暗中一查,便中了惇妃借刀杀人之计——

    那太医院的人一半是福康安安排过的,一半是惇妃收买了的。

    福康安那一半的人肯定是不会揭十一福晋的短的,可是惇妃这边收买的人便是一点也不顾忌了。他们悄悄将消息透露给令贵妃,说当初传喜那木拉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这个消息的,便是十一福晋,令贵妃甚至是令贵妃背后的人都是被算计了。

    如今皇上发现了,这些个阴谋败露了出来,令贵妃想着自己不能白白地折损,不管怎么说多拉一个人进来就能在皇帝面前分散注意力,更何况——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一切都是十一福晋和十一阿哥策划的,那么即便是乾隆厌恶自己,也不好贬斥自己太过。

    这样一想,令贵妃便马不停蹄地去揭穿十一福晋了,并且带上了那些个消息。

    可怜毓舒当初对冯霜止一句话,便引来了冯霜止诸般的算计,也只能说是毓舒倒霉了。

    当初毓舒曾对冯霜止提过一句话,说是已经贿赂了太医院的太医,但是没有想到令贵妃那边已经向庄妃发难了,所以毓舒那个时候的算计是没有派上用场的。

    只是现在,冯霜止帮她派上用场了。

    毓舒贿赂了太医院的太医,必定留下了黄白之物,令贵妃便是带着这些东西去皇帝面前痛陈自己识人不明,又将十一福晋和十一阿哥好一顿抹黑。

    这一连串的打击和神转折,简直让乾隆心力交瘁。

    事情如冯霜止所料的一般发展了下去,可以说是奔流到海不复回。

    令贵妃毫无意外地失宠,十一阿哥被叫进宫中来,皇帝用砚台砸破了他的脑袋,要他回去休妻。

    毓舒那里想到自己忽然之间遭到这样的横祸,只觉得令贵妃太贱,自己算计失败了还要拉自己下水。当晚十一阿哥在她屋里发火,毓舒也是好一顿冒火,却也只能按捺住了,将十一阿哥安抚住,自己才能缓缓地出去处理事情。

    只是偏生遇到那侧福晋他塔拉不懂事,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话招惹了毓舒,毓舒将她推了一把,竟然让他塔拉氏跌下台阶,五六个月小产,何其凶险?

    成哲亲王府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宫里面乾隆听说没了的是一个孙儿,顿时气得捶胸顿足,只恨永瑆怎么娶了个这么恶毒的女人回来,连声说着要撤了毓舒,还是傅恒拉下了老脸进宫去求,乾隆看在傅恒的面子上,这才是收回了成命。只说罚了毓舒的禁闭,要她半年不得出府来。

    十一阿哥丢了孩子,那他塔拉氏也是他最宠爱侧福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高兴不起来,已经对傅恒府有了隔阂,再加上福康安从不表示支持自己,所以心底也是怒了。他表面上还跟傅恒府保持着联系,事实上两家已经是有些势如水火的味道了。

    永瑆埋怨毓舒是自作主张,毓舒从小到大哪里有过这么委屈的时候?她本来就不喜欢他塔拉氏,现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侧福晋责罚于她,当初说在宫里算计的时候,永瑆都说“你做主便好”“你是聪明极了的”“我一向是信得过你”,现在出了事便都是她的错,还要让她禁足!

    毓舒心里恨毒了,又是凄苦难言,又是说不出地委屈,急火攻心竟然就这么病倒了。

    是夜,接到消息的福康安是摇头叹息,他没有想到冯霜止会将毓舒也算计在内。

    而令贵妃左思右想,永琰开导着她,却怎么也想不开——她一直都在记恨太后的事情。即便一直知道太后看不起自己,也一直知道太后其实根本只将自己当做棋子,可是如今说什么至掌六宫,也不过是太后一句话算计的事情。

    这宫里除了太后,还能有谁有本事排出这样的一场大戏?

    令贵妃自然不会知道,这是冯霜止和福康安的联手,是他们为了保住福长安耍的毒计,是她曾经不重视如今当做筹码的儿子永琰的算计。

    一场大戏,似乎便这样落幕了。

    江南春1色正好,和珅端了一杯酒坐在画舫里,跟周围的官员谈笑着,回首一望这风流秦淮月。不知怎地便有一种惆怅生出来。

    永贵打趣他道:“想我干女儿了。”

    和珅抿唇,只道:“公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