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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丑后贾南风,第八十九章 赏灯之夜（四）
司 轨说完便转身走至了贾午身边，他将贾午往身后护了护。舒悫鹉琻转过身子看向前边，充满浓郁杀戮之气的羽箭，临阵倒戈的黑衣人，都没有吸引司马轨的眼球，司马轨正专注的看着前方那再熟悉不过的人，确切来说，他正专注的看着将贾南风护在身后的司马囧。凝视片刻，他的眼眸子暗了暗。
司马囧没有开口，眼睛直视前方，一动不动。即使背后那道注视的目光如此炽热，他也没有回过头去。
箭雨稍微消停了下来，许是怕被人寻出了藏身的位置，许是在商量着什么新的计划。眼下，只余下意图不明的黑衣人了。
“南风！”东边传来了呼喊声，远远地可以看到潘岳和杨容姬正向这边奔来。
“司马囧！”西边有一道红色的影子在迅速的靠近，正是急急跟来的李秀，她身后远处还有两道身影，远远观去，依着身形来看，约是司马衷和卫瑾。
“你们没事吧！”北边有三人搀扶着走来，正是卫玠、程据和受了轻伤的孟观。
不久前分散开来的人正在慢慢地聚拢起来。司马轨的眉头杵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黑衣人。黑衣人显然也意识到了现在不再适合出手了。一声尖锐的笛声响起，一众人人齐齐跃起，隐入了暗夜。
司马囧没有阻拦，也没有开口，这般寡言的他和平日里实在是大相径庭。贾南风心中略感奇怪，可也未开口言语，她看着离去的黑衣人，终是松了一口去。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这份喜悦，像一抹艳阳，直直的射入贾南风的心堂，将她心中在这半个月里积攒下的阴霾全部驱逐了出去。周围浓浓地杀气还没有消失，贾南风却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心中甚至有些小得意，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暖阳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了，在寒冷的冬夜里，只有他身上才有这样的味道。
明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应该嬉皮笑脸的，可贾南风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觉得开心极了，多像一本传奇故事！记得在《倾城之恋》中，是香港的沦陷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情爱，没想到，上元佳节夜里，这场莫名的刺杀却挽救了她和司马囧的感情。还真是否极泰来了。原以为，他真的恼了自己，老死不相往来了。今日方知，他还是在念着自己的。思及此处，贾南风不由自主的将嘴角的花朵绽放的更大了。
贾南风低着头，眯着眼，轻笑着。就这一刻，她嘴角的这朵花放佛生出了蔓藤，从她的嘴边一路蜿蜿蜒蜒开到了她的心坎里。其实，司马囧真的很好，她心里这样的说着。
贾南风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喜悦里，突然间一声尖叫惊醒了她的小惬意，她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张开，人便再次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怒得喷火的一双桃花眼，贾南风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周遭一切，她发现羊献容在捂着嘴尖叫，李秀一张脸煞白。司马囧面对着她而立，他的左肩上插着一支箭，右膝盖在淌着血，地上还插着三只羽箭。
果然高兴得太早了么，贾南风想伸手去扶司马囧，就在她抬手的空档，远处又飞来一只羽箭，贾南风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间，她将伸出去扶司马囧的动作改作了推，这一推几乎用上了她全部的力气，司马囧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斜着倒在了地上。
羽箭速度又急又快，直冲着贾南风射来。
“南风！”好多人同时喊了起来。贾南风的头脑一片空白。分不出谁是谁的声音。
“呲”的一声，箭不偏不倚的射到了贾南风的胸前，箭的力量很大，带着贾南风向后仰去，贾南风亲眼目睹了箭射入了自己的胸前，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后仰，“嘭”的一声，这是重重跌落的声音。一切的一些，贾南风都清清楚楚，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屁股都在痛，奇怪的是，唯独胸前射入的那一箭处，一丝疼痛不见。贾南风睁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会死吗？会死吗？这个问题开始在贾南风的脑海里盘旋。犹记得在上一世，自己被屋顶的吊灯砸中，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里。当时也是丝毫疼痛都没有的。这一次，依旧是半丝痛感也无，难道又要走了吗？贾南风不敢动，不敢说话。此刻，她是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眼前这一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只觉得措手不及，不知当该作何反应。
“长姐！”第一个出声的是贾午，她带着哭腔，从司马轨身后冲了出来，趴在贾南风身边，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哇哇”的大哭起来。
贾午的哭声惊醒了众人，这些刚刚来到便目睹了这一幕，呆愣在原地的人终于惊醒了，他们迅速向着贾南风身边跑来，不过片刻功夫，贾南风的眼前出现了许多张脸，表情不一。贾南风仍然没有一丝疼痛感，她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她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滚开！全部给我滚开！”一声暴喝，是贾南风最熟悉的司马囧的声音。
贾南风躺在地上，她不敢挪动半分，来自现代的医疗常识告诉她，她不可以动，不然血管破裂大出血了，必死无疑。况且伤口还是的胸口上。
贾南风躺在地上，看着司马囧把围着她的人一个个的推开，然后，跪在她身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却不知该将手放在何处，手就这么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
贾南风的视线从司马囧的手上移到了他的脸上，她看到了司马囧的脸色白的骇人，看到了司马囧的嘴唇上还挂着血迹，看到了司马囧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喷着怒火，怒火越燃越小，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空洞，这样的司马囧贾南风是没有见过的，忽然间，贾南风觉得自己的心钝钝的疼了一下，是伤口开始痛了吗？为何不是痛在胸口，而是痛在心口，贾南风有些想不明白。
周围很静，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周围都只是些半大的孩子，还不曾有谁真的直面过死亡，司马囧的怒吼镇住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言语。就连贾午也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停滞了哭泣。
时间放佛停止了，一瞬间，天地间放佛都安静下来了。司马囧抬着手一动不动，周围的人也一动不动，贾南风睁着大眼睛，凝视着司马囧，也一动不动。
“世子爷！奴才来迟了！”一个瘦干矮小的男人突然闪现在司马囧的身边，身手极其敏捷，周围竟无一人看清他从何而来。
“给我找！把今天所有的人全部找出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司马囧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显然是恨极了的。
这样的世子爷侯六从没有见过，显然是已经失了理智的，侯六不敢在这个当儿说多余的话，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便不见了，一如来时，让人摸不见踪影。
看着消失的侯六，司马轨的脸上更加冷了几分，今日之事，已经脱离他的设计太多了。
“司马囧。”贾南风轻轻的开口，嗓子有些哑。
“嗯。”司马囧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我……会死吗？”贾南风扯了扯嘴角，她想用笑容来把这句话装饰成一句玩笑话，可是笑得太牵强，声音太忧伤，任谁听了都黯然。
“当然不会。”司马囧的声音提高了些，还带上了些许笑意，贾南风的心思他是懂的。
“怎得这般肯定？”贾南风在司马囧的影响下，终于恢复了玩笑的语气，只是声音极低。
“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么，你说你知道自己的命，你说，你是死在我手里的，今日不过小小的一支箭，哪有本事要了你的命去。没有我出手，谁也要不得你的命。”司马囧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司马囧。”
“嗯。”
“你真好。”
“嗯。”
“你要不是司马囧就更好了。”
“嗯。”
“不要再说话了，你再等等，侯六一定安顿了人去寻大夫，你在撑一会就有人来救你了，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好好说话。把这半个月的都补上了。”
贾南风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胸口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可是心口却痛的厉害，只觉得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些，心口的疼痛才会少些。
“司马囧。”
“我在。”
“你不要忘记我。”
贾南风说完这句话，眼眶开始发酸。忽然间，手背上有温热的触感，湿湿的，滴滴答答，不停的落下来。司马囧一直低垂的头终于抬了起来。桃花眼里蓄满了水，幽深不见底。脸上的泪痕格外清晰。贾南风呆了。
“贾南风。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小爷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辱骂便是你骂的！第一次挨打便是你打的！第一次忤逆了长辈便是因你而起！第一次吃甜点便是被你逼迫的！第一次撒谎是你教唆的！爷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将爷原本的人生搅得一团乱！除去你的点点滴滴，这么多年，爷自己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说罢这一句，司马囧竟是用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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