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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天，吉祥镇中心校杨校长焦头烂额。
今年退休教师8位，跨乡调出及通过考试进城教师18位，而今年新分配到本镇教师18位，教师缺口8位，全镇也就150多位教师。他积极主动打报告争取教师，但县局比吉祥镇困难更大，因为是山区县，师资紧张是全县最头疼的问题。
近年来，在党的富民政策指引下，广大农村经济条件不断改观，随着城镇化建设的不断推进，部分偏远山村孩子因搬迁或父母在城镇务工陆续到城镇就读。因受地域、人口、经济、生源、师资因素影响，山村小学办学办学规模日趋困难。就像吉祥镇，自然状况“九山半水半分田”，总面积32．9万亩，依据山脉走势，自然形成五沟一冲，呈手掌之势，共17个行政村，17个行政村生源满50名学生的只有5个村，为此一道沟有一个中心点设为甲区，外加镇中心小学，其他为乙区，乙区教学点通常只有一二年级。在魏庄村教学教学点全校只有8名孩子，一年级3名，二年级5个。手心手背都是肉，每个小学都是教育链条中很重要的一个单元，而每个老师都是教育中的顶梁柱，每个学校都需要好老师，乙区教学点老师共同的特点就是快到退休的年龄，该如何调配老师？派大学生去，怕他们呆不住，作为领导必须留得住的老师。支教的女大学生，一个人呆在山村深处，他们的安全问题最担心。派男教师过去，年轻气盛的他们能否踏下心来是个问题。最近社会上不断曝光了一些老师对孩子做出的不诡举动，虽然老师们都能尊师重道，但万一出点差错，这样的谴责谁能承受不起，所以新分配教师基本都在甲区，最主要大环境中对新上岗教师教学能起到锻炼作用。
杨校长暑假期间一直泡在抗洪一线上，前两天参加了“西城县教体局开学教育工作会议”，这两天一直纠结在本镇的人事安排上，基层关系盘宗错节，只要是分到这里的，只要是西城县的，七大姑八大姨似乎都能扯上丝丝缕缕的关系，而他必须站在全镇教育良性发展的角度，打破利益与关系的格局，认真布局全镇的人事，两天来他和中心校领导班子关掉一切通讯工具，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和干扰。
高富顺一下车便领着儿子，径直来到乡镇中心校，他明晰地方上关系同样需要运作，他需要找中心校一把手，千万不能让儿子到山沟沟里教学。中心校一位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白白胖胖，很是精爽，笑容可掬，示意着让座倒茶，看高富顺把烟让的实在，勉强接着放在办公桌上，听到对方来意，他不好意思道：“我姓陶，叫我陶老师，对不起，杨校长到县局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高富顺急切的问。
“这个我也说不准。”
“能用手机联系吗？”
“一直联系不上，这是他的号码。”陶老师指了指墙上的通讯录，很明显示意让对方自己联系。
高富顺瞬间便拨通号码，“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手机那头女话音员的声音很是甜美却重复而单调。
高富顺的脸色面若死灰，他承颜候色的说：“能和我们一起去找找吗？”
“实在不好意思，他现在确是没在中心校，两个副校长也没在，这两天不住有人来找他。你不知道一到开学，找他的人特别多。”陶老师解释道，陶老师一直和颜悦色，让人怒火无法中烧。
爷俩坐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找杨校长了，高富顺看坐着也实在没有意义，道：“陶老师，中午一块吃顿饭吧？”
“免了，这两天学生转学办手续，家长都是大老远来，我不能离岗。”
“那你总得吃饭？”
“中心校有伙房，要不你们也在这里吃算了。”
看没有希望，高富顺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陶老师，我们高粱以后就交给你们了，他小，有那点做的不合适的地方你们多提醒教育，当自己娃看待。”
“高粱一看就是机灵的孩子，长得俊俏，脑子也灵活，我们以后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们多担待，记着明天早上8:30到镇政府四楼会议室开会。”
这也就算在地方报道了，高富顺和高粱在陶老师谈议风生中离开了中心校。
走出中心校门口，高富顺的脸色立马像《笑傲江湖》中的余沧海，脸魔术般由白变黑，一句话也不吭，他们步履匆匆的来到乡镇林站。
镇林站院落很冷清，零零落落推挤着几垛木头，一个妇女厉声道：“你找谁？”
“我是林业局的，找你们站长。”高富顺同样厉声道。
“啊哦，今天是星期天，王站长还在西城县，明天上来。”妇女的声音软和了许多，赶紧让座。
高富顺没有理会她，看着墙上的值班号码打了过去。
“老王呀，我是富顺。”
“啊，高局长，不高哥，听到你的声音心里美呀。”
“我在吉祥镇，你和中心校杨校长熟吗？”高富顺没有客套，直截了当问道。
“啊，高哥，不好意思，我前天刚从救灾一线上下来，回县城了，不过，没事，我给吉祥镇食堂交代一下，安排好你的食宿。”
高富顺打断王站长的话，道：“我主要问你和中心校杨校长熟吗？我急着找他有事。“
“杨校长呀，那关系铁着，有什么事，兄弟在所不辞。”
“侄子今年毕业了，考上特岗，分在吉祥镇，你给他打个招呼，分配到镇上。”
“什么？侄子也考上特岗，在吉祥镇。”王站长那头声音有点惊讶，随后立马又言归正传，道，“噢，那恭喜高哥，我一定给你联系，只要我打个招呼，杨校长还是给面子的。”
在一棵桂花树下，高富顺双手背着，来回走着，很焦急的等回话。他是过来人，在这个人情社会，原则摆在桌面，那是有弹性的，就像儿子的分配，决定事情发展方向的力量就是运作就是通融。他们现在很被动，从到县局分配就开始了，不过他不能埋怨儿子，儿子就是一张白纸，有的也就是理论上的纸上谈兵，最主要还是怨老天爷，一泡尿就将他刮到抗洪一线上，如果不在抗洪一线，早知道儿子的信息，他今天也不会这样被动。
妇女一直站着，显得很尴尬，却又束手无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落，却很牵强。
看父亲平静的脸以及慌乱的步子，高粱想劝慰几句，却不知怎样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