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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对错
然而唐尧什么也没做，靠着帐篷一脸困倦的样子，“像我们这样是真的愿意帮你们杀蛇的，你们就把人领到蛇面前，杀了蛇，是为你们除了害；没杀死蛇反而葬身蛇腹，那也是我们活该。无论最终杀不杀得了蛇，你们都没什么损失。”
胖子几人被唐尧说得出了一身冷汗，高个子搓了搓手，赔着笑说：“这……哪像你说的这样，我们就是看你们车上好像有不少好东西，一时鬼迷心窍，才打起了歪主意。”
高个子叹了口气，一脸愁恼地说：“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营地里这么多老人小孩儿，我们也是没办法，”他往自己头上拍了一下，气愤又懊丧地说，“都是我不对！我不是人，你们这么帮我们，我还打你们的主意！”
“说完了？”
“啊？”
高个子神情惴惴地看着唐尧，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唐尧拍了几下手，“说得我都快信了，这演技我给满分。”
“这，我……”
“行了别扯了，大晚上的还等着睡觉呢，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一开始胖子他们拦车，虽然有些突兀，但不一定就有什么问题。
等他们到了营地之后，营地里那些人竟然对一群陌生人一点也不感到好奇。老人还好说，毕竟见过的人多了，不会表现出来也正常，但小孩子好奇心最重，那些小孩儿见了他们却视若无睹，除了和同为小孩儿的谭嘉宣玩得来，对另外几人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这就很奇怪了，除非他们之前见过不止一波陌生人。因为习惯了陌生的面孔，加上大人的叮嘱，所以对陌生人一点也不好奇。
除此之外，那些老人脸上有一种不易察觉的麻木。
这种麻木或许可以理解为在末世挣扎求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的对生活的麻木；但也可以理解成，看一件事看多了产生的麻木。
胖子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带陌生人回来，他们做的事没有刻意避着那些老人孩子，孩童懵懂，不理解他们在做什么，那些老人一开始或许也会阻拦，但阻拦无果之后，也就演变成了一种麻木。
“那条蛇。”唐尧往堆着大蛇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脸上扯出一个笑，胖子几人被他笑得背后一凉，好像预见到那条蛇的现状就会是他们的下场。
“这么大一条蛇盘踞在附近，却能和你们相安无事，不止因为天气冷蛇不愿意挪窝吧？”唐尧视线扫过，单单盯着胖子瞧，“那些被你们骗来的人，自己送到蛇口的不说，被你们迷倒的呢？杀了他们，不但没什么好处，鲜血的腥味还可能引来林中的凶兽，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扔去喂蛇。而大蛇因为你们的投喂，暂时安分地待着，不过，谁能说得准这个暂时是多久呢？大蛇在旁边虎视眈眈，始终是一个隐患。”
唐尧说的越多，胖子的汗就流得越凶。
“所以其实你们说的话倒也不全是假的，你们的确希望我们帮你们杀了那条蛇。既然蛇死了，我们也没什么用了，我们车上又有那么多好东西，这么肥的肉怎么能放过？”
唐尧说完，胖子几人基本已经面如死灰了。
胖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位大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几位爷饶了我们这次，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另几人也跟着跪下来求饶。
“啧。”成弈看了半天不吭一声，这才不耐烦说了一句，“绑了吧。”
话音刚落，几人惊恐地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树藤将他们绑在一起，扔到了帐篷一角。这地方稍稍挡风，能保证他们冻不死，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唐尧和成弈在他们被绑起来之后，就没管他们，自顾回了帐篷。
刚才提心吊胆的还不觉得，现在两个压力来源没了，才感觉寒风丝丝往衣服里钻。几人努力挤成一团，没过一会儿还是冻得直哆嗦。
第二天天亮了好一会儿，成弈他们才从帐篷里出来。
一眼就看到前面畏畏缩缩围着的一群人。
昨晚被扔在帐篷角落的那几人，身上盖了一层雪，全都给冻休克了。
肖林撤了树藤，那几人依旧直挺挺的杵着，就像几个立着的冰棍。
成弈随意地看了一眼，一群人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个个神情警惕地看着成弈他们。
唐尧见状发出一声嗤笑：“感情我们这受害者还成了恶徒，你们一个个怕成这样？”
那些人只看着他们不说话，有小孩儿想说话的都被自家大人捂着嘴。
“不想他们死的就把人领回去。”唐尧一指被冻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的那几人。
一群人看看唐尧，终于有几个人试探地朝那几人走去，看唐尧他们都没反应，赶紧把人弄回了帐篷。
解决了半死不活的几个人，肖林朝着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约有六七十岁，精神却依旧矍铄的人走去。周围的人看到他走过来，都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一副十分警惕的表情，准备肖林有什么动作就一起扑上来！
肖林丝毫不被他们紧张的态度影响，对着面前的老人十分温和地笑道：“老人家应该是能管事的人吧？今天，哦不对，昨天的事咱们是不是该说道说道？”
一个年青人上前一步将老人挡在身后，目光充满敌意地看着肖林，“你想做什么冲我来，别为难老人。”
肖林失笑，摇了摇头，“还真像唐尧说的，受害者反倒成了恶人。”
“下药算计我们的是你们，想恩将仇报占了我们东西的也是你们，我们不过就想讨个说法就不行了？”肖林收起笑容，沉下脸来竟也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
年青人哑口无言，却梗着脖子就是不让。
老人叹了口气，在年青人肩上拍了拍，年青人犹豫，看见老人坚定的眼神，只好默默退到一边。
“年青人，我虚长一些岁数，和你说话呢，你别觉得我老头子倚老卖老就行。”老人家笑容和蔼，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肖林笑道：“我看您也是个明白人，谁是谁非想必您心里清楚得很，多的话我也不说，我们平白无故被坑了一回，这得算清楚吧？”
老人暗暗叹了口气，别看这年青人笑得和和气气，话里也没有咄咄逼人的地方，态度却很强势，怕是一点也不肯退让的。
老人活到这个岁数，也是经历过一些风雨的，这几人老人初初看到就觉得不该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可惜胖子他们一意孤行。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况且胖子他们所作所为虽难免让人诟病，但到底也是为了他们营地里这一大群人，他总不能在他们还昏迷着的时候把锅都丢给他们背。
“这样吧，你看等王胖子他们醒了咱们再说如何？”老人摸不准肖林心里怎么想的，只好试探性地问。
“也行，毕竟他们可是当事人，不在场也说不过去。”
老人松了口气，朝身边的年青人说：“何旬，你就跟着贵人，他们有什么需要的，只要咱们营地里有，你都别藏着。”
何旬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反倒是肖林摆摆手说：“让人跟着我们就免了，别到时候这位兄弟出了什么事，我们真成了恶人可就说不清了。”
这话可是说得一点面子都不留，老人脸上有些尴尬，又恼怒肖林一个年青人这么说话。然而到底理亏的是他们，人家好心好意帮忙，却被他们这么算计，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住。
胖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估计还得在这儿待一天。
话说开之后，那些人不像一开始那样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他们，怕他们有什么动作。两拨人虽然在一个营地，却泾渭分明，各干各的，连那些小孩儿都不找谭嘉宣玩儿了。
谭嘉宣手里拿着一袋拆开的饼干，窝在帐篷里不动，嘴角还沾着一粒饼干屑。
谭允默掀开帐篷帘走进来，见谭嘉宣呆愣愣的样子，抹了他嘴角的饼干屑问：“宝贝怎么了？”
“在末世想要生存，是不是都得这么不择手段？”谭嘉宣把手里的饼干放到一边，神情有些失落。
昨天谭允默悄悄在他耳边和他说，让他不要喝碗里的水的时候，他还很疑惑。但昨晚上和刚才发生的事，让谭嘉宣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阵阵发冷。
是不是在末世就不能做好人了？好心帮别人，别人不知道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倒打一棍。
虽然谭嘉宣在这件事上没帮上忙，但同样能感受到那种被人恩将仇报的心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同时他也在想那些人的行为，他们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了生存，但是真的只有这样做才能生存吗？为了生存，就可以人性都不顾了？
眼看谭嘉宣有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的趋势，谭允默叹了口气，把小孩儿抱进怀里。
谭允默：“也不是这样说，有能力的人自然在哪里都能生存；没能力的人就会想着投机取巧，用一些手段谋取利益。有些手段或许是见不得人了点，我们不能说这样做好，但也无可厚非，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我们不能界定他人的做法，但得有自己的原则。像今天这件事，宣宣觉得那些人做得对吗？”
谭嘉宣摇头，“不对。”
谭允默笑，“你看，这就是你和他们的不同。他们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所以才会做，而你觉得不对，所以你不会做。你需要记得的是，无论别人怎么做，对你而言都只是让你借以参考反思的例子，该怎么做，问自己的心，你心里觉得对的，那就去做，要是你心里认为这事不对，那就不要做。”
谭允默自己是个正直的性子，有时候看见不平的事，总会忍不住插手，但这样也会引来许多麻烦。他不希望把宣宣教得像他这样，只要宣宣能够明辨是非，有时候就是耍点手段也没什么，当然这些话他不能明说，只能靠这种方式来让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