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树犹如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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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子矜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刚从外面回來,沈一鑫上來就把他揪到平时沒人去的楼房施工的地方,开始他几乎不知道眼前这个象跟自己有仇一样的男人是谁,直到沈一鑫自报家门。

    “你他妈的就是萧子矜?!”沈一鑫猛拽着他干净的衬衫,拉扯间上面的两个扣子已经划落,几乎在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萧子矜,上下打量着他,仿佛想将他看透。

    萧子矜极度厌恶别人用这种方式逼视自己,尤其在自己还沒搞清状况的光景下,伸手想将他推开,嘴里丝毫不软:“就是老子我!你他妈的是谁啊?!”

    还未等他说完,沈一鑫狠狠一拳直冲着脸封了上去,萧子矜只觉得一个踉跄沒站稳,差点跌到一堆建筑材料上去,手撑着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鼻腔里一阵温热,手背触上去,血顺着鼻孔流出來。

    他恼的攥紧拳头要回敬过去,手才抬到半空,就听到沈一鑫的冷冷的语气:“一婷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人哭了一夜!你他妈还敢回來!”

    萧子矜怔了一下,手上的拳头忽然使不上劲,盯着沈一鑫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沈一鑫沒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又是一拳,他恍惚中根本沒站稳,一跤摔在水泥地板上,胳膊肘上的皮肤擦的生疼,鼻梁骨被两拳重重的打上來,仿佛要断了一般,疼的直钻心,可他有些顾不上,看着眼睛里一片通红的沈一鑫,他觉得心里有很多疑问,想急于知道答案,大声冲他吼着:“你说清楚!她怎么了?!”

    沈一鑫揪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拽起來,按到施工的墙壁上,瞪着他一脸青紫的样子:“姓萧的你给我听着!我今天揍你有三个理由!第一个因为我从來看你这样的人就不顺眼!丈着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拿着家里的钱,到外面随便挥霍,还好象比别人高一等一样!我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形容的就是你!第二个替一婷好好修理修理你!你这样卑鄙无耻的败类,不值得她为你伤心这么久!你拍拍屁股跑美国泡洋妞去了!害的她为你堕胎!你这个不要脸的禽兽!”沈一鑫说着上去又是一拳,打的他毫无反抗能力。

    萧子矜觉得心里淤积了一个疙瘩,堵塞了思维,身上的痛感都快麻木了,可听到沈一鑫的话,终于开始清醒了一些,扯着脖子逼视着他,沙哑的嗓子辩驳的喊道:“我沒有!你少污蔑我!”

    沈一鑫放开他,一脚将他踹到一批堆砌的饮料罐中,哗啦啦触碰的一片倒塌,萧子矜重重的摔在地上,硌的疼痛非常,自从知道他是沈一婷的哥哥,萧子矜便再也沒还过手。倒在地上,忽然觉得心里的疼超过了身体上,半晌,终于开口问沈一鑫:“她爱我?她真的爱过我?!”

    “你他妈真会装孙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也爱她!”萧子矜猛的吼了一句,声音回荡的整个施工大楼都有回音。

    “你少装模做样了!”沈一鑫指着地上已经几乎要爬不起來的萧子矜,愤恨的骂道,“我警告你!你在国外二等公民做够了,别指望再找一婷!你有多远滚多远!她现在就快结婚了,新郎比你这种人好一百倍!你别再影响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搬到我爸他们家对面是什么居心!以后我如果我发现你再缠着一婷,我见一次打一次!这是第三个理由!”

    萧子矜早已经听不见沈一鑫在说什么,只觉得心里乱成一团,纠结的异常难受,他一直觉得在和沈一婷的关系中,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是沈一婷对不起他。可现在他觉得混沌了,从前确定无疑的事情,如今却拿不准了,摸了一把脸,痛感带着血丝,弄的手上血迹粘粘腻腻的。

    许久,他听到沈一鑫转身走开的脚步声,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來:“喂!姓萧的!你给我起來!我也让你打我三拳,毕竟一婷当初会和你这种人走到一起,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不是我出事,你根本沒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萧子矜躺在地上一直沒起來,只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血是腥腥涩涩的,心里百味陈杂。

    回过神來,萧子矜决定非要和沈一婷把话说清楚不可,而她却尽力压抑住已经狂燥不安的心情,不耐的开门想夺路而逃。萧子矜扳过她削细的肩膀将她按在墙上:“当初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沈一婷猛然甩开他钳制住她的手,愤愤的瞪着他:“跟你这种人说的清楚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真正说清楚过几件事?!”

    “你爱我!”

    “你别痴人说梦了!我恨你都來不及!”

    “你沒爱过我怎么会恨我?!”

    “……”沈一婷终于觉得无言以对,咬着嘴唇哽在那里,眼里却抑制不住向上泛起一种泪意。

    “别嫁给宋宁远……”萧子矜停了片刻,终于把最想跟她说的话说了出來,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沈一婷身子微微僵住了,片刻才缓过神來,手上冰凉冰凉的,抬起头來:“不可能!”她斩钉截铁的将这三个字敲进他的心里,干脆而清晰。

    躺在床上,沈一婷决定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她不知道沈一鑫是怎么知道萧子矜搬到这里來的,可哥哥从來是气盛,而萧子矜更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凑到一起就象火山的喷火口,随时都能喷发而把周围烧焦。

    她蒙在被子里,拿出手机來,拨通了宋宁远的号码,嘟嘟的响了好久,对方沒有人接。她知道宋宁远从來沒有订制彩铃的习惯,倒不是怕花钱,只是不喜欢那种花哨,只是用着简单的提示音。

    从前萧子矜一直热衷于在自己拥有的it产品上大做文章,连笔记本电脑的屏保都搞的相当怪异。曾经一开始设置彩铃用当时非常流行的网络俗歌《两只蝴蝶》,被沈一婷狠狠批判了一通后,换成了《你是我的玫瑰花》。两人几乎天天打电话,听多了,沈一婷实在受不了庞龙的嗓子和那矫情的音乐,勒令萧子矜换彩铃。他倒是挺为难,还声称那首《你是我的玫瑰花》唱出了他的心声。后來为了换彩铃,在网上筛选了一整天,终于敲定了一首更让沈一婷瞠目结舌的歌曲,火风激情演唱的《老婆老婆我爱你》,并且那段时间他还建议沈一婷把自己的彩铃改为另一首和这个配对的歌曲《老公老公我爱你》。

    “我们导师和同学打电话给我,听到这彩铃算怎么回事啊?!”当时沈一婷坚决不同意,强烈抱怨着,最后还总结为萧子矜品位太低。

    从前的时候争的面红耳赤的事情,似乎到后來想想,都象是一种趣事,彼时心情,却早已和现如今不同。

    心事重重的慢慢合上眼睛准备睡觉,手机却忽然在被子上震动起來,摸索着找到后,发现是宋宁远打來的,习惯的按下接听键:“宁远。”

    电话那头咯咯的笑了起來,带着宠溺的语气:“想我了?今天晚上忙了点,加班到将近九点才从单位回來,我们一个办公室的小萧请了病假,他的工作我们几个分担。”

    沈一婷听着他沉稳的声音,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跟他拉起家常,从工作聊到家里,宋宁远说最近他母亲身体略有不适,预备找个周末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

    “要不要我陪着去吧?我周末挺空的,从前我陪我妈妈去医院做过全面检查,程序我也挺清楚的。”沈一婷毛遂自荐,毕竟这些日子和宋家的关系越來越融洽,她也想表示自己的诚意。

    宋宁远听完她的话乐了:“怎么,这么快就想尽点做媳妇的孝道?看來我娶这老婆肯定沒错了。将來一定是贤妻良母啊。”

    沈一婷也笑了起來刚才因为萧子矜而引起的不快略微消散了些:“你的《新好男人守则》背的怎么样了?我可要定期抽查的,你可别以各种理由推脱。”

    电话那头宋宁远似乎在呼救,沈一婷却怎么也忍不住的想笑。

    “结婚以后我再背行不行?结婚以后慢慢背!一天背一条,背他一辈子,真的!”宋宁远干脆的保证着。

    沈一婷听他说要一辈子的话,沉默了半晌,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宋宁远以为她真生了气,在听筒那边叫了她几声,听她沒有回应,赶忙赶忙着急的叫道:“好了好了,我现在就背行了吧?”

    沈一婷这才回过神來,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翻纸页的声音,突然再也止不住了:“宁远,咱们明天就结婚吧,明天就去办手续!”

    宋宁远忽的怔住了,片刻,失笑的问她:“怎么了?你这情绪变的这么快?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就是忽然特想嫁给你……”

    “怕我不要你了?”

    “……嗯!”

    “傻瓜!”

    “咱们明天就把手续办了吧,如果早和晚结果都一样,何必总拖着?”沈一婷觉得再这样飘忽不定下去,心情就会越來越烦乱。

    “一婷,我巴不得现在就跟你注册登记,但是伯母跟我说,想等房子过了户,装修的差不多以后再办手续,我也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如果明天就登记,你妈会不高兴的。”宋宁远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在很多事情上,沈一婷觉得他比自己想的更深入和长远,他做事从來是四平八稳,权衡利弊,行事有主张,而且照顾着周围人的想法和面子。

    “宁远,就明天吧!别考虑我妈说的那些了,直接登记!”沈一婷帮他拿定主意,也帮自己下了决心,这种夜长梦多的日子,她觉得难以再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