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作弄

张居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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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何故如此紧张,今日妹妹可非劳烦姐姐,只是如这边缺了姐姐,怕是不好说话。”瞧她怔怔模样,李惟湘倒是欣然展颜,笑眯眯道。

    沉香立其侧畔打蒲扇,怎看这座上人皆是般高高挂起地姿态,李惟怜陪笑道:“妹妹言重了,不知此番姐姐起何作用,竟叫妹妹这般挂念。”话里有话,字中含刺,好生的不甘心。

    李惟湘摇摇头,抵住沉香的手,食指竖起置于唇上,一时间桃色唇瓣衬玉手青葱,跟显得饱满欲滴,娇艳之下焉能不知其面色不佳。

    却听美人轻声道:“姐姐莫急,且听柳大夫说来。”

    她这一言罢,辄掌起一盏茶盅,捏其盅盖,轻拨浮茶,俨然一副退戏旁观的模样。

    柳泽晓得是逃不过了,不推脱,亦是柔声道:“二小姐得罪了,不知那日二小姐于赠三小姐那钵汤药中下了哪些药材?”语气轻飘飘地,却仍携着分不容抗拒之色。

    李惟怜乍闻一阵恍惚,柳泽此话为何意思?是怀疑她下药了?如今世事已过,叫她如何拿出证据?还不得任人摆布?怒余话已问出口。

    柳泽依是轻笑着,“小姐怕是误会,在下寻思着单单一根参,纵是大补至,亦不会叫二小姐如此反应。”话留三分地,叫人气的牙痒痒。

    李惟怜晓得争不过他,连饮上几口茶水,似要平复情绪,却瞧那雾气氤氲,明灭之下露一双婆娑泪眼。

    崔氏自然不肯女儿被人欺负,忙出声道:“柳大夫,说话可得有讲究。”

    本以为其人断断有所反驳,也好叫她见缝插针,哪知柳泽只轻颔首道:“姨娘说的是理儿,在下不过推测罢了,这不正寻李二小姐对证?”

    她这话说得急,倒似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忙止住,眸斜睨,叫李惟怜吐出实话。

    怎晓得李惟怜张皇道:“我怎么记得?”

    未攻自乱,崔氏只当她被骇住了,只得出声道:“二小姐熬汤药时,该是有黄鹂于其身畔瞧着,黄鹂你来说说。”

    闻其将话引至自己身上,却不敢推脱,强笑道:“奴婢确实于小姐身畔看着,若是奴婢尚未记错,小姐便是照着牛妈予的方子熬的,该不会有错。”

    话套了,话了了,她方才晓得自己话下之意,忙想继续解释,哪知崔氏瞪她一瞪接话道:“既然若此,丹川,去把牛妈请来,对柳大夫说说方子。”

    李惟湘这厢才起身,接了沉香一手递来的茶盏,柔柔道:“如此甚好,话恰明了……”

    丹川还不及离去,柳泽却道说:“姑娘且稍等,此番不过在下一面之言,在下医术不精,还请诸位令寻高见,也省得空号时间,拖了李三小姐疫症。”

    这不又拐弯讽刺她们如此拖沓,便是瞧不起他柳泽。

    柳泽为何人,苏州城一顶一的大夫,李老爷亲点的医师,若是这般叫她气跑了,老爷能给她好脸色?这般想着,崔氏已然出口道:“柳大夫莫要动怒,妾身这便叫丹川快些去……”

    柳泽已然笑吟吟答道:“崔姨娘误会了,在下并无它意,当下最好的法子不过如此。”面色依故的和静,却已然冲李惟湘一拱手道:“小姐,在下先行告退,也请小姐早些归去歇息,也免耽搁了休息,而误的身子。”

    言罢,挥袖而去,身后余阳伏上箱子,忙不迭地随其后,嘴里喊着公子,公子。

    崔氏慌忙间顾不得其他,口不择言道:“柳大夫,柳大夫,莫要走……怜儿,怜儿,快些道出药方。再,再不济,妾身去讨来……”

    李惟怜恍惚喃喃:“母……姨娘。”

    余阳自是不管,辗首扮个鬼脸,趋步而去。

    李惟湘瞧戏收了,亦是无趣留下,纵身而起,低笑道:“沉香,我们走。”

    沉香乍闻,连连上前搀扶,本想李惟湘该要去赶柳泽,哪晓得她一笑,一驻步,道:“我劝姨娘日后熏扇香换个,香气太烈对身子不好。”

    管她言道何事,李惟怜仍定定瞧着崔氏,好似她真真不认得其人。

    .

    李惟湘出屋,便催沉香快些,哪里晓得柳泽有意甩开她,已然没了踪影。不由心中一落,恹恹然归院。

    相和苑较之湘潇苑前门,更近于后门,当下断不是赏花吟诗,漫步园间的好时辰,因而沉香引其后院而入。

    尚还远,辄闻一声嗔嗤:“公子,日上三竿,李三小姐怕是已然回院,咱还是进去罢。”

    又闻一声轻应,显是敷衍。

    那人便又道:“再不济,咱晚些来,回家吃口中饭?这日头要毒死人。”

    乍闻之下,李惟湘便觉得熟得很,又听沉香一点:“是柳大夫。”她这才晃悟,远远一声去:“柳神医,来了怎不入屋坐坐?同我客气什么?”

    柳泽这才自垂曼下一探头,眉目盈盈道:“不碍事。”

    少了旁人,余阳自是免不了多嘴,囔囔道:“三小姐好生的慢,叫我同公子好生的晒,我若是黑了不要紧,我家公子难得的好皮囊没了,可是要命。”只见柳泽身后亦探出个脑袋,愁色满目。

    偏生李惟湘爱逗人,连连嘻嘻道:“你这般一说,倒暗指是你家公子靠脸吃饭。”

    余阳偏生不着她道,退后一步,佯骇道:“这话可是小姐说的?”

    李惟湘颔首道:“是我说的——却是替你说的。”

    “欸,这话倒是小姐错了,怎叫替我说的?”余阳一瘪嘴,十足的气场,“小姐且听我一说,东头巷子的郭大夫分明离得近,何故李小姐每每发病请的却是我家公子?”

    言罢,余阳冲她挤眉弄眼一番,李惟湘玩性上头,轻挑眉表示应许,而后一捏下颚,好生的认真模样,“容我想想,郭大夫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按理是比柳神医多些经验,若是论相貌,柳神医真真好上他百倍不假。”

    余阳依笑道:“那城西吴大夫如何?医名齐肩于公子。”

    李惟湘道:“不如你家公子生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