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事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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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然未曾料想,那日在温泉边的相见,便是她同玖言往后三年内最后一次的见面。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让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三年间,空间节点的事宜,神惟全然移交给她来负责。三年的开拓之后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随时都有可能打通。

    今夜月圆,桑止递来容尘的一封信,即便不去拆封,汐然也晓其中大抵的内容。

    “空间节点将通,主上责任已了,何时去见见神惟殿下?”

    汐然坐在院内樱花树下,将摊开的信纸再度折好之时,目光清淡不经意落在左手手背上的划痕,微微带粉异于玉白肤色,尤为显眼。

    不过一普通的刀伤,却有足足一月了,也不见消散。

    那是汐铭划下的。

    渐渐长大的孩童,终是知晓了上一辈的恩怨,选择复仇。

    只不过当时的汐然有点始料未及罢了,这一切竟会来得这般的快。

    汐然先一步的到达了圣魔导的境界,所以汐凛递上来的毒茶并没有让她如何,汐铭紧接着的刺杀也便落了空。

    凡事讲究成王败寇,宣布了敌对的立场,输者便没有了立身之地。大执事泽骞将他们困于地牢,一直等着汐然道出死刑的命令。

    汐然收好信纸,偏头对着垂首而立的桑止,“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神惟殿下之事?”

    “我会去的。”

    ……

    三年前,原是她同神惟的婚约在即,西方大陆却忽而传来噩耗。

    极北大陆群兽暴动,万年难见的兽潮压境,妖神出世。

    这等的事,若非帝国出力抵制,怕是不等空间节点打通,这方位面的人族便要不复存在,棘手程度程度不亚于恶魔入侵。

    消息传来的时候,汐然正收到一份匿名的记忆幻境。

    记载了悠辰昏迷之前的所有境况。

    汐然怎么也想不到,彼时的神惟竟也是在现场的。

    待得玖言走后,她陷入熟睡,神惟便显了身,站在悠辰的面前。 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尽量的平淡从容,深敛的眸光却死死压抑着什么,望着略有点尴尬不安的悠辰,低声道了些什么 。

    悠辰当时神色一僵,苍白着脸过了半晌,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墨丝轻扬,一点墨绿从神惟手中飘出,没入悠辰的眉心。

    之后再无半点异象,悠辰遂就这么在马车中昏迷了。

    当夜,汐然想起玖言说过的话,“真正动手的是神惟。”久久不能释怀。

    之后并未就这一话题再同神惟谈论过什么,隔阂几乎是毫无意外的缓慢累积而起了。

    直待两日后神惟受其父君征召,前往极北地境对抗妖神席卷的兽潮,汐然也未对他有过一句询问。

    那时也便想通,她同神惟本就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就算他一句解释都不给,她也无话可说。若是真正的询问,岂不是连最表象的平和也要被撕裂了么。

    分离的那日平平淡淡,走一番寻常妻室的温柔守望姿态。目及他眷恋不舍,依依徘徊的目光,也会在心间想,自己的过错或许会更大些。当初若是和悠辰保持距离,便不会有后来神惟的决然了。

    他本就是不可一世的王族。

    神惟所前往的前线凶险异常,纵然偶尔来信道分外想念,却也从未要求过她能过去瞧他。

    正如神惟自己所说,他不想让她涉险,一丁点都不要。

    饶是如此,汐然也有将为j□j的自觉。在安置好空间节点的短期部署之后,便准备去一趟城郊,带上雪陌去往极北大陆,那是他的故乡,她曾答应过带他去走一趟的。

    可故居犹在,人却不见了。

    临近嬉戏的小孩笑眯眯道,“我并没见过有人住在这过,啊~倒是听说过不久前,主上的雪公子在这住过,只不过后来起了一场大火。明明是件起火的小事,后来却聚了很多**师,等火自然燃烧殆尽之后,那些法师重建了此屋,便离去了,雪公子也不见了。家里的大人还说,法师们嘱咐了这种事不要乱说呢。”

    汐然当时就站在点缀着悠悠清竹的屋前,直至夜深,一把火烧了那空荡荡的房屋。

    照亮半边天的炎火惊动了城郊巡视的侍卫,赶来的桑止面色映衬闪烁的火光,竟仍苍白如斯。

    “主上……你。”

    得清晰见着那仰望着的清冷面容上缀着清晰泪痕,胜过一切于他的冲击。

    “有得有失,这是报应。”汐然朦胧着水光的眸冷清清的落在他的身上,便是如此说道的。

    从此汐然再不提主动去瞧神惟之事,也就这般“乖巧”的呆在隐族境内,完成着他留下的任务。

    堕魔之神米娅曾来过汐族一次,道宸雅已经落入神之手,离死不远了,也超脱了她追逐的范围。

    汐然虽不很能明白期间的曲折,但却始终相信米娅这样的神是不会骗人的,遂而消除了其命契上宸雅的名。

    如今,外遭的世道暗波汹涌,内斗的、怕死逃来隐族的或是摆出丑恶涎笑的嘴脸讨好帝国,妄求能有一席之地前往上界的,汐然以闭关潜修为名,统统摈弃脑后,但汐铭汐凛之事却逃不开。

    借着月色清幽,汐然独身一人前往了空间法阵。

    守阵的正是桑珐,因守护汐铭汐凛不力而受到看守空间阵的惩罚,小小的身子所在殿堂的支柱边打着盹,眼睛哭得红肿。

    汐然走路的声音刻意的加重了些,将她惊醒,睡意朦胧的眼还未来得及看清汐然的容貌,眼泪便似断了线般滚了出来,鼻子红红的,小声哽咽,鼻音浓重道,“恭迎主上。”

    “我要去趟西方大陆,与那方沟通下吧。”

    桑珐渗带着泪珠的睫毛扑扇两下,“主上要去神惟殿下那么?”

    当今神惟与汐然之事,传得满城风雨。神惟作为传说中情深意重的一方,一直被汐然冷淡以待,总叫些许旁观者唏嘘不已,恨不得能代替汐然去安抚在外征战,神惟那一刻寂寥守望的心。

    但即便了解内情之人,譬如容尘,泽骞,也是巴不得她早早同神惟和好的,只因无论怎么看,他对她都是真心不二的。

    “恩。”汐然瞥眼她眼中淡淡的欢喜,心中涌上一层不晓为何的情绪,偏头开去。“汐铭汐凛之事,我已经留下言论于你兄长桑止了。”大执事,容尘都受命去参与空间节点的开拓去了,夕月城中如今主事的是桑止。“那日你为汐铭他们求情之时曾道,毕竟是我亲手带大的侄儿,怎舍得丢弃。我知道你说正是我的弱点所在,但他们作为被我一手珍惜带大的人,却能毫不犹豫的毒杀我。我因心软而迟迟下不了手,岂不可笑?”

    阵法的光芒闪耀亮起时,桑珐瘫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震得冰晶似的地面嗡嗡的作响,本就哭得沙哑的嗓音中压抑着撕心裂肺,”不要,主上,求你,不要!“

    汐然站在法阵中央,乍起的光芒璀璨下,她冷淡的面容几乎让人觉着被刺伤,但光泽屏障之后传出的声音却平稳而低柔,“血亲相杀本就是件悲哀之事,我不会再放虎归山,汐铭汐凛的潜力并非汐罗所能比的。桑珐,你若恨我,便趁这个机会尽快离开汐族吧。”

    话音落时,桑珐骇然失色的抬头,空荡荡的阵法再不见汐然的身影。

    冰晶光滑的地面倒映着桑珐的脸,若泉涌的眼泪好歹是止住了,但那双雪亮的眸中再无法逆转的刻入了什么,模糊了直率与单纯,仿佛认命的妥协。

    来往最是频繁的是汐族空间节点与极北大陆与妖神交战前沿的法师们,因战术的不同,人事的调动也是必要的。

    汐然得以神惟那方的允许,直接随第二波交接班援助的法师入到最前线正同兽潮对峙的暮日城。

    帝国这方的人第一次见到汐然的时候,哪怕是守候在法阵之外的骑士,也曾偷偷的瞄眼汐然的容颜。很是好奇他们帝国的第一继承人神惟最是在意的妃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还能在如此年纪便习成圣魔导的等级。

    一路上除了几个同汐然有过接触的法师们能同汐然说上两句话,其余几人皆有些忌惮汐然生人勿近的气场,只不过远远附和。

    天空拉上浓重的黑幕,不知晓到底是天黑,还是因妖神降世引发的天地异象,整片天际之上映照不出一点星光,仿佛被什么吞噬殆尽,只剩虚无。

    临到暮日城之际,前方忽而传来请求支援加急的讯号。

    领头的赛斯稍稍一反应,便支会下部署,拦下了汐然的路。“王妃殿下,我们必须保障您的安全,前方正是对战,看来兽潮又涌上来了,请允许我带领您去后方休息。等战事稳定,殿下就会来看您的。”

    汐然本不想给人添乱,人家为自己的着想,自己当然要兜着这个面子,等了三年,更不急于这一时。

    点了点头,便要转身往返。

    适时,漆黑如墨的天际忽而像是被一刀破开的黑幕,倾泻而下的阳光若一缕聚集的光束,投射在远远的城墙之上。

    汐然看到赛斯的脸色大变,几乎是不由分说的连下了几个命令,说得最多的一词便是,“保护殿下撤离!“

    一开始还稍作闲散的人,一个个如临大敌的驱着法术往光束投射的地方聚集。汐然就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妖异的光束,一动不动的降临在城墙之上。

    那样透着森森凉意的光,该并非是阳光,若说感觉,更似是月光。或柔美,或凄凉,或震慑。

    汐然不是没有听说过,自妖神横空出世,兽潮涌现,但却没人真正见过妖神。

    当那抹月光像是神降眷顾一般的洒向人间,无与伦比的威压四面八方的集聚而来,恍似瞬间被按入海底,无力呼吸的窒息感细密的涌入。

    一切安静无声,但那抹威压静静漫开,霎时的倾倒跪拜仿佛只是有心而生的恐惧所致,连圣魔导也快要无力反抗。

    城墙之上唯站立着的人,身形修长,便是一个背影亦让人看出那份高傲,神惟。

    他就站在那抹看似轻柔的月光之下。

    眨眼一瞬,赛斯不过御风出了十来米的距离。神惟身边显出了一个较之柔弱纤细的身影,殷红的轻衫被风轻轻扬起,墨黑的发丝在那柔弱的娇小之间更添一份青涩与妖娆。

    汐然呼吸一滞,不敢置信的轻喃出声,“雪……陌?”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快速推进~~乃们可知这三年是为做何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