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青樱

岁月海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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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天奇要破的灵芝案由于小皇子的突然得病,而中断了。这对他来说,还是值得庆幸的好事。但是郑众还是将所知的情况,通报了刘肇。

    刘肇便令阴璃和郑众将药局的所有人都进行了替换,这样一来,虽说没有查出灵芝案的来龙去脉,但是总算还是有了一个交待。毕竟郑众还是皇上最得力的人,窦太后不管心中如何打算,这件事上,她还是落了空。

    过了年后,左天奇忙完了宫里的差事,又去看望邓绥,路上的积雪已化,土松尘起,来往的车马扬起的尘土如一道道黄龙,隔得老远便看得清楚。

    众人看着黄龙都避之不及,左天奇也一样,打着马躲着那黄龙,转眼过去,进了一片林子,林中干净了许多,三三两两的路人,结伴而行,这是官道,长久以来,行人甚多,他不能行得太快,只得策马缓步而上,前面不远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路边的人纷纷绕过。由于林中狭窄,他骑着马就更不方便,就在他贴着马车想要挤过之时,车中的窗内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素手,一块绢帕裹一个果核飞了出来,正打在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识的一躲,手一提缰绳,马便离了路径,向旁边一棵大树冲去。

    他没料到这一番变故,只得使出全身的力气,拉住马缰,马嘶鸣着停下了脚步。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不由心中有气,转头向那车中看去,见那只纤手姗姗探过,不像如今的小姐,留着寸许长的指甲,也未用丹寇,一个个圆润晶莹如扇贝一般,似是被刚才自己的鲁莽吓到,竟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了。

    一个清澈如山泉的声音响起道:“壮士。小女子鲁莽了,有没有受伤?”

    再大的火气,听到这声音也便消失于无形了。左天奇也得拍了拍马脖子说道:“没事了。还好我拉住了马匹!”只觉得手掌似刚才用力过度,还疼得厉害。

    “奶娘你看看壮士有没有受伤,若是伤到了,便赔些银子。”那声音又道。

    一个中年妇人走到左天奇面前。见他五官斯文秀气,身材极高,带着三分威严,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也如山泉一般,又清又透。却又深不见底。看得人心里发寒。

    “大姐,我没有事,不必赔钱,小姐以后小心。”左天奇不愿为此再耽搁,拉了马回到路上,准备前行。

    “你这少年,我们小姐是好心,怎么不领情?”那中年妇人似是极不满意,似乎没花到钱还不舒服。

    左天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道:“是,我的手刚拉了马,还疼着,你看怎么个赔法?”

    “哎哟,你可不要漫天要价,只不过是手疼,我还得看看怎么样了,要是只破了点皮,你便是讹人。”左天奇几欲大笑起来,如此的妇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便伸开双手让她看。果然,已破了皮,绳中的细丝已勒进了皮肤,红红的一道,看来也十分惊人。那妇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在里面倒了一粒丸药出来,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碗,将药化了,细心的一点点的抹到左天奇的手上。左天奇感到一阵阵凉意渗进皮肤,刚才火辣辣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这药品真是神奇。

    妇人看了看他的手,满意的笑了笑道:“好了,没事了,我给你包上,包管两天就好。”

    说着就要撕下衣襟给他包扎,左天奇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已好多了,战场上滚出来的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多谢大姐。”

    就听车中传来“咦”的一声,那车帘微微抬起,一张娇美的少女脸庞从车中露了出来,正对上了左天奇好奇的眼睛,两人都是脸上一红。那少女道:“壮士,你是从哪个战场里滚出来的?”

    这话问得可笑,却也在情理之中,左天奇只得道:“小人一直在与烧当羌人做战,才回来没有多久,怎么,小姐也有认识的人在军中?”

    “哦!”声音似是极为失望,“我叫吕青樱,我的父兄皆在军中为官,只是他们跟随了班超去了西域,也不知道生死如何?”说罢轻叹了一声。

    “你叫吕青樱?”左天奇心中一荡,禁不住想起那围墙下,一个小女孩,踮着脚尖,趴在窗口观望的情景,不由莞尔,不由冲口而出。

    “你还记得那日你给先生下的药吗?”

    吕青樱一愣,乍然想起那样的一个男孩子被师父打板子,还冲着自己做鬼脸。他,他是左非?

    忍不住掀起了车帘,见到一个清秀的少年,骑在马上,哪里还是那个鬼脸的男孩子,而自己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淘气的女孩了。

    “我是左非,青樱妹妹,你可还好?”

    左天奇下了马,来到车旁,看着车中娇美的少女,儿时的玩伴,不禁相视一笑。“你长得这么大了,怎么还认得,要不是提名字,我还不知道是青樱妹妹。”

    吕青樱见他看得开,也便不再拘束,下了车,见他已高过自己许多,笑道:“那时你比我高一指,我还比量来着,现在却高了快两头了,不过,那次我下的药还是太少,那打你的老师父,才拉了一天的肚子。”说完两人哈哈大笑,想起幼时的事,开心不已。

    “小非哥哥,那时我只知道你家里出了事,问父亲,他只说你们全家搬离了京中,却没想到又在此遇到,不知当时出了什么事?”

    左天奇叹了口气,把自己家里当年的经历都讲给吕青樱听。吕青樱听得直摇头,骂道:“那个姓窦的贼子,死有余辜。左哥哥,如今你找到你的两位妹妹了吗?”

    左天奇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我一位好友说有一些线索,我这正要去问问,谁想到就遇到你了。你这坐车要去哪里?”吕青樱一笑道:“说来你也熟悉,是何敞大人的府上,我与他的孙女何素锦是好友,不是我去她那里,就是她来我家,我父兄都随军去了西域。我一个人只有乳母相伴,也是无趣。”

    左天奇此时才不对那药产生惊奇之感,吕青樱的父亲是当代的名医。家学极深,先帝请入宫中,当了太医,却拒而不入。只愿效力军中,医治伤病的士兵,被先帝称为国手。他家的治伤之药,若是不灵验,那天下便真寻不到灵验的方子了。

    “青樱妹子,我也有一些好友。不如一起去拜望。你见了她定会喜欢,她不仅貌美,而且聪慧可人,定会与你成为好友的。”左天奇听她一说,便想到了邓绥。

    “好啊,我要是能认识她,也便多了一个好伙伴呢,她在哪,我们一起去。”

    “她啊。真是一位奇女子!”说着左天奇便把邓绥立志为父守孝的事情讲给她听,听得吕青樱直乍舌,叹道:“世上真有这样能忍百般苦的女子,也算是孝女了,我一定要认识她。走,我们现在就去。”

    没想到偶然的相遇,便起了另一段缘分的开始,人世间有时便是这样的奇妙,吕青樱让车夫赶着车跟在左天奇的后面,天气晴好。出了树林便离绥儿的住所不远了。

    绥儿这些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没有了刘庆的打扰,反倒是心平气和了些。除了每日为父亲上香,读书之外,便是坐在门前,看天空的飞鸟,看林中的枝叶,或是绣绣花。以前母亲总说自己是女先生,不肯坐下来绣花的,自己的第一个绣品送给了刘庆,以后便再未绣过,如今闲暇了下来,便用心研究起来,如何布局,如何下针,如何配色。第二幅绣品,她绣了一幅鸳鸯戏水图。她喜欢鸳鸯身上的那些艳丽的色彩,心里暗自想象着,什么时候,她会用上这幅绣品。

    看看快到晌午了,赵玉开始忙着做饭,李夏帮着她生火,炉灶是李夏自己垒的,用石头和黄泥搭成,看起来简陋得很,不过赵玉的手艺却越来越好,简单的素菜,在她的手里也能做出绝佳的味道来,只是自己只能喝些米粥,菜也沾几口,不敢违了规矩的。虽然她也常劝他们单独吃饭,不必陪了她受苦的,但是两个人却说什么也不肯,硬是坚持了下来。

    看着两人忙碌的身影,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天虽还冷,但是绥儿却还是坐在门口,一脸悠闲的看着他们,她披着刘庆送给她的狐皮的斗篷,素净的小脸挂着迷人的笑意。

    赵玉回头见她在门口坐着,一愣,笑道:“小姐,天还凉着,怎么就出来了?”

    绥儿道:“我闷着无趣,突然发觉你们两个忙碌着十分有趣,便出来看看。赶明儿我也绣一幅你们两人忙着生火做饭的图,想来一定妙哉!”

    李夏大笑道:“绥儿,自古女孩家的绣品都是花鸟鱼风景,你的绣品若是绣上我们两个,可真是一幅奇图。”

    绥儿站起来,踱到二人身边,闻到锅中传出的香味,笑道:“如此佳味,如此佳景,绣一幅又如何?”

    正说着,忽听到马蹄声响,回头看去,见左天奇带着一辆马车出现在他们面前,不仅一愣,绥儿笑道:“天奇哥哥,马车中都坐着女送眷,莫非天奇哥哥找了一位娘子?”

    左天奇一愣,刚要说话,却听车中有人道:“不是娘子,是旧友,我叫吕青樱,你就是非哥哥说的那位奇女子?”随着语声刚落,车帘子打开,一位曼妙的少女从车中跳了下来,笑眯眯的眼睛,弯弯如月牙一般,“我可以与你成为朋友?”

    如此大方随意,竟让绥儿心中一喜,忍不住走上前去,“青樱姑娘,我是绥儿,姑娘要与绥儿为友,绥儿求之不得!”说罢拉了她手,两个人互相欣赏似的看着,但在外人看来,却是绝美的图画。(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