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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1-31
“魔狐张小花？”这个在记忆中存在了很多年，但无论过去了多少年都难以忘却的名字，让陈老人有些刹那间的失神。略过周宇，直接问唐宁。本来习惯于半睁半闭的狭长眼眸此刻完全睁开了，视线直接，思忖的眼神再次打量这位引起他好奇的少年人。
“唐宁小友，不知这位魔狐是你什么人？”
“她老人家是我奶奶，我从小跟着她长大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我启蒙授艺的恩师吧。”唐宁挠挠头答道，没做任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而且这位陈老爷子跟姑婆婆是同时代的武道大家，应该对姑婆婆的过往多少有些耳闻，而这些，唐宁一直以来都颇为感兴趣。
“陈爷爷，您认识我姑婆婆？”
“姑婆婆？”陈老人声调拔高了两度，浓眉微攒，对唐宁嘴里嘣出来的这个怪异称呼比较稀奇，也不解。
“哦，是这样。”唐宁赶紧解释。面对这位太极高人，他可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一丝不好的印象。“奶奶她老人家从小就让我称呼她姑婆婆。我呢，从小是个孤儿，是奶奶一手抚养长大的。在家里的时候，她一人身兼数职，生活上是奶奶和母亲的身份。教育上又担任着师傅和父亲角色，称呼叫法上所以就比较复杂，而且我觉着姑婆婆这种称呼也比较适合我们这个特殊家庭，也就一直叫到现在。”
“这样啊！”陈老人微笑道：“称呼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是存在于世间的一种标记，叫什么无所谓，我想唐宁小友，你的心里恐怕一直是把张大姐当做亲奶奶来对待的吧？”
唐宁点头，“嗯，是这样的。您说的对，只要在心里存着真正的仁孝之心和敬爱就够了，没必要在称呼叫法上找。”呵呵笑了两声，接着佩服道：“陈爷爷您不愧是老前辈，对世事看得就是透彻。晚辈们要向您这样的人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啊！”
“哈哈哈……”陈老人开怀大笑。道：“这就是生活的积累，等你们到了老朽的这般年纪，也会懂的。”
陈老人笑了一阵，目光在唐宁身上凝视，由衷的感叹道：“难怪啊！没想到唐宁小友你居然是魔狐张大姐的后人。”嘴上如此，心里却在暗叹：“原来如此，也只有心如魔鬼，狡诈如狐的张小花才能教授出这等样的人才来。他能打败九儿也就不奇怪了。”
“陈爷爷，我听您叫唐宁的姑婆婆张大姐，也就是说您不仅是认识她老人家喽？”一旁的周宇道。
陈老人点头，再一次感叹，表情唏嘘，饱经世故的目光当中露出的眼神充满了过往的回忆，“是啊！不仅仅是认识。张大姐在当年可以说是威震华夏大地的一支奇葩，以女儿身震慑住了万千敌胆，她那一身诡异莫测的奇术更是当年侵华的那些日本武林人士的噩梦。”
少年人都有英雄情结，尤其是战争年代里存活下来的那些老人们的真实经历。所以当他们看到八一电影制片厂出品的电影，当片头的那颗背景闪射着无数道金光的五角星时，耳听着振奋人心的配乐，才会异常的激动，兴奋，不能自已。恨不得时间倒退几十年，投入到那场遍及华夏大地，烽烟四起的波澜壮阔的战争大潮之中。
陈老人寥寥两句话，就让周宇和唐宁这两位十七岁的少年听得热血沸腾，尤其是唐宁，目光闪亮，迫不及待的道：“陈爷爷，那您快赶紧说说。姑婆婆她老人家从来不跟我说她以往的经历。今儿冒然登门来叨扰您，还算是真来对了呢。”
陈老人眼中昔忆的神色更浓，有钦佩，还有一丝丝恐惧。是那种融入灵魂深处的真正的大恐惧！看来，张小花这个名字真的勾起了他心中很多的回忆。
“你们知道张大姐那个‘魔狐’绰号是怎么来的吗？”没待周宇唐宁他们俩回答，陈老人自顾自的接着道：“狡诈如狐，行动如风。心似魔鬼，手段……呵呵，利如阎王刀。这就是当年的武林道上对她心性手段，行事作风的形容，也是‘魔狐’绰号的来历之因。起初，是由日本人那方面开始这么称呼她的，后来咱们的人觉着这种叫法不错，似乎很有形象，很有代表性，后来也就跟着这么叫了起来……”陈老人说着说着，就深深沉浸在了对往昔的回忆当中，神情也开始变得恍惚，似乎灵魂离体，穿梭时空，回到了那个久远的血色岁月里。
屋子里很静，只有陈老人略微低沉的叙述嗓音和陈馨儿沏茶时哗哗的来回反复不断的水声。
这工夫，周宇突然凑近唐宁的耳边，嘿嘿笑着，小声道：“唐宁啊，我听上去怎么觉得你那位姑婆婆好像撒旦一样啊？她是不是很凶啊？长得很吓人吗？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少挨揍？”
唐宁小声喝斥他。“滚你的蛋！姑婆婆长得好漂亮的。对我也好的不得了，从小到大，从来没舍得动过我一根手指头。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最最慈祥，最最和蔼，最最可心，世间独一无二的姑婆婆。对我来说，他老人家存在的重要性永居首位，没有之一！”
“这么夸张啊？听你这么一说，她老人家好像该叫‘神狐’才对，魔狐？不适合嘛？”
“别废话了，接着往下听。陈爷爷说的这些，这可都是咱姑婆婆的真实经历。”
随着陈老人的讲述，一到关键时刻，唐宁的心也随之忽上忽下。听闻姑婆婆陷入死地危急时，他紧张，牙槽紧扣，面容绷紧，盯着陈老人目不转睛，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等到转危为安时，才长舒口气，一身轻松，感觉自己的背上都冒出了冷汗，凉飕飕。心里不住的想：“啧啧，没想到，姑婆婆她老人家当年那么凶悍，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嘛！”
“爷爷，等一下在讲故事吧，先喝点茶。唐宁，周宇，你们俩也尝尝看。”
听到陈馨儿的声音，一老二少三人才暂断叙述，回过神来。没注意，陈馨儿已将泡好的香茶依次端到了各人眼前。
“哦，谢谢，馨儿姐。”周宇正听得舌底生津。香茶来的刚是时候。
“嗯，谢谢，味道很香。馨儿姐茶艺水平不低呀？”两手搁在桌上，捧着杯壁滚烫的香茶，唐宁鼻子冲着杯口嗅了嗅，清爽浓郁的茶香顺着鼻腔直冲脑际。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不愧是顶级的茶中珍品。
心结解开的陈曦儿也难得的俏皮的开起了玩笑。“你刚刚光顾着陪爷爷说话了，听故事都听入迷了，根本没有看我泡茶的过程，怎么就知道我的茶艺水平不低呢？”
唐宁脸一红，的确，刚刚没注意到她这里。前期的注意力一直落在跟陈老爷子的谈话内容上。后期则沉浸在了姑婆婆当年的英勇事迹了里面去了。
两手托起茶杯，平托着在鼻子底下转了一小圈儿，噏动鼻翼，深吸了口蒸蒸冉冉升起的茶香，然后仔细看了看杯中茶水的颜色，送到嘴边分三口饮尽。他这个饮茶的动作让陈馨儿双眸一亮。
饮茶，尤其是在观赏茶艺师烹茶完毕之后的品茶过程，懂行的人是很讲究的。一观其色，二闻其香，而后分三口饮尽。尤其是云南的三道茶，对这个过程更是讲究。顾客饮茶时是否懂得规矩，是对在场茶艺师的一种尊重，对成果的肯定。
这方面周宇就差远了。他从小在美国长大，接受的也是西方文化，日常生活中也大量充斥了可乐咖啡这些豆豆磨制的饮品。古老的中国茶，也只有那些上了年纪，怀念家乡故土的老人才喜好它们。小一辈年轻人对那种情调高雅，慢悠悠，讲究细品而不是喝或者灌之类的茶饮类东西着实兴趣缺缺。也没那个闲余工夫。
唐宁喝茶的过程，他也觉得不错。可是学不来。胡乱喝干净了杯里的茶水，便催促陈老人继续刚才的没讲完的故事。
“我刚刚讲到哪儿了？”陈老人很喜欢眼前这位孙女儿泡的茶，百喝不厌。
端起大肚子鸭嘴紫砂壶，替爷爷再次斟满。陈馨儿道：“爷爷，您讲到了一九四五年，日本裕仁天皇宣布了投降的那段儿。”
“对，当年那个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之后，很多日本人都接受不了，那些军人除外，听从命令，可是那些来华的武林人物就不同了。双方都打出了血仇，死伤的至亲朋友，弟子无数，岂是外人一句话就能将这一切抹除的？残存下来的日本人如此，中国人也是一样。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了，也没人听从命令，只剩下了单纯的仇恨，只能以杀对杀。门人子弟都死在了中国，回去也没有意义。横下心来的日本武林人士以安培晴三为主，在国民政府敕令日本人撤离中国全境的前夕，布下了一个阴毒的大阵。”
陈老人叹了口气，道：“当时也怪我们大意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眼见着就可以彻底全歼日本人，为死去的亲人好友报仇，探到了他们聚众在一起的消息，就趁夜摸了过去，没想到一下子全陷了。布阵的日本人决心赴死。根本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咱们人大意轻敌，没多久就损失了近半数的人手。如果那时不是张大姐及时出现，以自己重伤的代价拼死安培晴三，呵呵，当夜过去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