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囧:是可忍,孰不可忍----底下

劳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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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快要办退休手续的时候,接了邓未来一个电话,邓未来说退休前你要把你的工作关系转到县里来,不然的话你的工资和乡镇干部搅在一起,可就要吃苦头了。

    邓未来的这个提醒非常重要,自打卢枫当了我们的县委书记,进行财政分灶吃饭,县乡各为一体,县里的困难是少些了,乡里却是欠债累累,日子越来越难熬了。我不退休也没有什么,万一退了休,欠发的工资补不上,生了病报不了药费,那可就麻烦了。邓未来说的对,是要在退休前将我的工作关系转到县里去,由县财政发我的退休金,这样日子就安稳了。

    可这是件难办的事,没有头脸,没有暗中使劲的人,是办不成的。要想有使劲的人帮额,就必须花钱,给组织部的部长们、分管书记、书记送好烟好酒加信封,这个潜规则谁不懂?可我汪有志肯这样做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做,都到最后一站了,却去为五斗米折腰,这叫我以后还咋混呢?不能这样做,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叽。

    下定了决心后,我就到县委组织部去了。

    我来到了干部科,只见干部科长王军正在埋头抄腾着干部表格,见我来了,就强装出笑脸,笑着问:“哟,汪老,你咋抽空来视察我们来了,坐坐。”说着,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给我搬了个椅子,还倒了一杯茶。我说,别忙乎了,我就打听个事。

    王军笑了,说,汪老,你有啥事?说就是了,只要咱能办到的。咋着也得帮你先办好。

    王军的话虽说不是真心话,但让我听了一样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我看了他一眼,说,好,那我就直说了。

    说吧。

    我说,王科长,你看我这一辈子可窝囊的是,解放前夕参加革命,打土匪立功。这都不说了,谁叫我也犯错误来呢?跟小白鹅发生了婚外情,差点将我打成老右,文革中写错个字,差点被打成老反,上山下乡,挽好套儿让我钻,差点将我的饭碗子扒掉,我还不够倒霉的吗?

    王军说。是的,是的,那过去是个特殊的年代,伤害了不少人。也包括你汪老。

    我听王军这么同情额,我觉得有戏,心里也对他充满了感激,我这才说:我来找你。不是为别的,我知道这事很难办,现在将我弄到长青。在长青我也不怕,可现在要退休了,工资关系以后就在长青,我心不安啊?

    我将我的目的说出来了,王军的脸色开始变了,不是变难看了,是变尴尬了。他为了掩饰他的尴尬,一转身,提着热水瓶又给我添了点茶水。

    王军说,别的都好说,可这件事,难办啊,汪老。

    我说,咋着好办的是?难办不等于办不成呀,据我所知,也有办成的是。

    王军笑了,笑而不答。

    沉默了一会儿,他拿出了县委有文件给我看。

    看什么呀,一看就是不能办。那是县委的规定,字字句句说得斩钉截铁,可该办的还是有人办,是谁?我就不说了,说了得罪人。

    与王军说不出么个名堂,我转身出去了,就一拐弯,往部长室走去。可刚到部长室门口,却被王军拦住了:“汪老你也别找了,你找了我就算到顶了,县委有规定,退休属地化,你在长青镇工作,你的工作关系就必须在长青镇。”

    我生气了,说:“那不中,你以为现在权力在你们手里握着想怎么的就怎么的是?牛打江山马坐殿,解放雉水县有老汪还没有你呢?别拿县委规定吓唬人的是,县委就这样弄个规定规范老实人?谁肯花钱送礼就将谁往县里塞?把我们老干部一脚踢到地底下,生活保障没有了,一脚踢得远远的是?”我激动了,娘子腔加秃舌头,特高。

    组织部长是一位外县刚调到本县工作的同志,姓朱,叫朱强。他来到雉水也听到过不少有关我的一些传闻,却不知道我是谁,我俩也没有见过面。

    一吵嚷,组织部长朱强出来了,看到王军正与我叮叮当当,就批评王军:“怎么回事?你这个小王,怎么对老同志这样的态度?来来来,到屋里坐,有啥难处给我说。”朱强拿出一个领导干部特关心老干部的姿态,批评着王军,又安慰着我。

    朱部长忙把我迎进屋里,同样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将我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问额:“老同志,你哪个单位的?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我说:“我是长青镇文化站的,我叫汪有志。”

    听我这么一说,朱部长眼睛一亮:“啊,原来你就是汪有志同志,久仰久仰。”

    我白了朱强一眼,心里说:“什么意思的是?是不是听到我的小话了?笑话我的是?”我对朱强说:“如今我们老干部是没有用了,连球都不如的是,想对哪儿踢对哪儿踢,谁还把我们老家伙当人看呀。”

    “误会,误会,我是听说你以前捉过土匪立过功的,象你这样的老同志,我们应当尊重。”朱部长说。

    朱部长掏出一支“中华烟”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看,又放鼻子上闻了闻,讥讽说:“哟,中华牌的是,这一支烟就是一碗干扣面啊。”

    朱强也不再乎我给他带来的尬尴,说:“你是说我的工资买不来这样的好烟,我承认,这是人家给我送的,我抵不住**现象,你来找我不是专门看我**不**的事吧?”

    我说:“我没有说你**,你想**你就去**,在你没有**得烂掉之前,你还是组织部长,你是组织部长就该为俺老干部办事的是。”

    “那你有什么事呢?”

    “什么事?不是大事的是,在你手里,根本就不算是件事的是。我就要退休了,腾位子给年轻人坐,我也不要你们照顾,你只要把额的关系转到城里来就行了的是。”我说。

    朱部长尬尴地笑了笑,说:“老同志。这你可叫我犯难了。干部退休属地化,这可是县委的规定,我怎么好改呢?如果乡镇干部全部在退休后都进城,那城里还不都乱了套?你说呢?”

    “我不说,我嘴笨也不会说,反正我不管你这理由那理由,现在不是实兴无理由退货吗?我就是无理由进城的是,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的是。”

    我想,我一不送礼。二不拍马屁,三没有领导帮我说话写条子,我有什么办法能将我调到县里呢,只有胡搅蛮缠了。叽。

    正在这时,朱强的电话响了。县委办公室通知朱强到党校参加一个会,原来,党校的一批学员要毕业,要朱部长去讲话。朱部长只好说:“汪老,你看咱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得去开会啊?”

    “那不行,你开会我就跟你去开会,你吃饭我就跟你去吃饭的是,反正我这一身老骨头早就交给党了。你就是党。”

    “你这个老同志,我又不是党。”

    “你个人不是党的是,可你是党的组织部长的是,你代表党。你若写个辞职报告不当组织部长了。看哪个王八蛋再来找你的是。”

    越说越不象话,朱强生气了,说:“你要去你就去吧。我得走了。”

    下了楼,来到组织部的小车前,司机正在车里发动着车子。我与朱部长也同时来到小车前,朱部长打开了车门,说:“汪老,你要去开会那就请上车吧?”

    我说:“你以为我会跟吸中华烟的人同流合污的是?哼!”

    说罢,我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这时候,党校礼堂里已座无虚席。电视台的大舌头女记者今天也扛着机子给大会摄像来了。主席台上坐着宣传部长、两办主任、纪委副书记,县委卢枫书记到会只打了个招呼,给大家见见面,算是来了,就忙其他事去了。

    现在,台上坐的,只有朱强一个人是县委常委,也就是说他是这整个会场里最大的官了。

    朱强开始发表讲话的时候,我安步当车,紧赶慢赶的才进了会场。我一出现在会场里,台上的朱强马上就发现了我,他原以为我走了,没有想到我竟然跟着到党校来了,心里就有些不快。

    我竟直进会场,并且坐在了第一排。第一排是没有人坐的,这是雉水县一贯的会风。县里整顿了多少年也没有整顿过来。原以为与会者是离主席台近怕领导,后经过调查研究才知道是因为说小话讲荤段子不方便,所以,来开会的同志都不愿意坐第一排。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县里也想了不少办法,一度曾将第一排规定为各单位一把手的位子,结果开会常常二把手来替一把手开,第一排还是没几个人坐。再后来,又将第一排改为迟到席,果然起了几天的作用,但久了又不行了,因为你也弄不清谁迟到不迟到,你点他的名,他不在有人替他答到,再不然就说刚才解手去了,就找不着迟到的,既是迟到席,找不着迟到者,不还得空着?后来,领导也想通了,开个**会,坐在哪儿不一样地听,来了就不错了,谁还那么顶真呢?下面坐的也都是县里的各路诸侯啊。

    朱强在主席台上开始进入角色了,他的口才很好,又是从外县调过来的组织部长,新官新面孔,大家也对他有好奇心,于是都注意听他的报告。开始他讲干部的素质,并针对种种**现象大讲其害,一会儿就兴奋起来,声音极为洪亮,灌满了整个会场。他象演员一样,声情并茂,全神贯注地在教育着大家,效果超出预期的好,与会者既无说小话的,也没有来回走动的,他的声音一停,就是一片掌声。

    朱部长讲得很有水平,大家听得带劲,大舌头女记者摄像也摄得极为认真。她开始只是把会场扫了一遍,并没有打算搞特写。但听朱部长讲这么好,便特意给朱部长弄了几个特写。她从朱部长的头,面部表情,手的动作等等进行影像艺术描绘,接着又往下面拍。可她拍到朱部长的下半部身躯时,发现朱部长的裆里露了一条白缝。原来,由于他讲话太激动,好几次站起来又坐下的,再加上他的臀部特肥,就把下面的拉练挣开了,里面的衬裤露了出来。如果党校的主席台铺上台布,倒也能挡住他的这几分尬尴,可党校的台布偏偏洗了,就是一排光光的条桌,这就把朱部长的尬尴全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严肃画面,大舌头女记者便找到干部科长王军,神秘地在他耳旁咕叽了一番。王军便神情严肃地走到主席台右侧,悄悄地对朱部长喊:

    “朱部长,注意底下。”

    朱强讲得眉飞色舞,发挥得淋漓尽致,怎么受得了这一喊呢?王军的注意底下,他听到后嗓眼里就噎了一下。虽说是噎了一下,但朱部长必竟是领导干部,而且是做人事工作的领导干部,他没有发火,他知道,这个王军,是个没有素质的科长,本部长正在作报告,你打什么诧呀,这是对领导的尊重吗?是对会议的正确服务吗?底下底下,底下不就是坐着汪有志同志吗?他来了来了就是了,他是位老干部,还能做出格的事事不成?朱强白了王军一眼,木有理会他,继续着他的演说。

    王军见他的提示没有奏效,很是着急,便悄悄地走到主席台一侧,挥着手势指着他的底下,给朱强打哑语。他指指划划的,嘴上还无声地动着,模样既难看又可笑,非常令人讨厌,朱部长就更不理他,心里却生气了。

    王军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又跑到主席台的左侧,悄声悄语地对朱部长加重语气说:

    “朱部长,看看底下,底下!”

    这一下,朱部长讲话的情绪彻底被王军破坏了,他停止了讲话,冲着王军就吼道:

    “看底下,底下,底下还用看?底下不就是汪老吗,他一直跟着我没离身,他在我的底下(主席台底下),我不知道――还要你说?”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王军被他弄得下不了台,也生气了,说:“你看看你的风紧扣!”

    这一提示,本来没有看到朱部长那尬尴裤裆的干部们现在也都看到了,整个会场便哄笑不止。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他们说的底下就是那个地方,好一个朱强,你说我是你的底下,这不是当众侮辱人吗?此时,我的脸先是红一阵,接着又白一阵。接着就**辣地冒火。

    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是!我当时也不知道一时间哪来那么大的火气,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忽然间,我就一步跳上主席台,拉着朱强说:“你说谁是你底下的是?你底下?你底下是啥?捞出来给大家看看!大庭广众之下你竟敢侮辱人的是,我要告你个性骚扰的是!”

    我的这一举动,就中断了朱强的演说,朱强说:“汪老,汪老,我没那个意思。”

    “你还说你木那个意思,当着几百人都这样说了还不承认,你是什么干部?什么领导?”

    我这一闹场子,主席台上的其他同志,党校校长、机关工委书记等也都上拉住我,硬是连拉带扯地将我扯到了门外。我还是不肯罢休,在会场外叫嚷不停,一声更双一声高。党校几位副校长急忙将我带到校长办公室,泡上上等的黄山毛峰进行安慰我,也没有消除额的火气,叽。(未完待续。。)

    ps:  导读:经过数次吃亏的教训,汪有志学长本事了: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这也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必竟是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