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夜起

酌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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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流烟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兰溪很是愣了一刻,这才笑了起来。师兄将表哥邀取去他帐里能做什么?总不至于打他一顿吧?方笑,却又犹疑,呃……不至于吧?

    没有流烟和兰溪想的波澜,耿熙吾的帐里虽不至于其乐融融,但气氛却还勉强算得融洽。

    “傅兄,用不着这般拘谨,想去年,你我在湖州,不也曾对弈品茗,把酒言欢么?说来也怪耿某,回京后琐事缠身,竟一直未能抽出时间来与傅兄叙叙旧,如今,拜圣上秋狩之机,耿某也能跟着松泛一回。”

    耿熙吾虽还是一贯的淡漠着表情,但神色已算得柔和,平日里寡言,今日却也难得地展现了待客的热情。

    偏生他这样一来,反倒让傅修耘满腹的不自在,虽然这人还未与兰溪定下名分,虽然方才他问流烟的那些话,不过是适当的表明一个表兄对表妹的关切,可就因着他的那份心,即便已经没了非分之想,但仍还要未放下的那份心,在面前这个人的面前,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而因着他提及湖州之事,反倒想起那日他离开湖州时,曾对他的宣告。那时的自己真是信心满满,或是狂妄自大了?可面前这人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走到可以现在,傅修耘是这京中少有的几个知晓耿熙吾与兰家关系亲近之人,也看出了他对兰溪之心,但耿熙吾对他,却始终君子坦荡。

    哪怕是在湖州之时,也并未使过绊子。反倒是他,那时,一见此人,便是醋意滔天,兴许,是在那时,便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或者是隐藏的自惭形秽吧!

    想到此处,傅修耘幽幽苦笑,“时至今日,耿兄待我一如当初,反倒是在下,落了下乘,失了君子之风。”

    耿熙吾目光一闪,知道他说的是那回使计将兰溪骗出之事。那事,兰溪虽缄口不言,但耿熙吾却自有得知的渠道。只是,她不愿让他知道,他便当作不知便是。最要紧的便是,他的阿卿是个异常果决的人,她靠自己看清楚了她与面前这个人的不合适,然后便是果断地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只是,这话若是在此时说起,却难免有炫耀之嫌,自然不好,耿熙吾虽自认不是傅修耘口中那样的君子,却也还有起码的风度。

    “傅兄何必妄自菲薄,若说君子,耿某不及你之处多矣。但今日既为叙旧,这些便不必多说。耿某这几日忙着狩猎,竟是许久未曾下过棋,难得碰上傅兄这样的对手,可是手痒得很了,还请傅兄千万不要推辞,今日定要与我下个痛快才是。”

    一番话说得洒脱至极,登时让傅修耘觉得方才的愁思太过小肚鸡肠起来,豪情一起,便是笑着应得爽快,“我这棋艺到了耿兄这儿,怕是不堪一击的,但就舍命陪君子吧!”

    耿熙吾倒也不多言,旁人取了棋盘来放好,两人盘腿各自坐于案几一侧,便开始凝神在棋盘方寸,黑白纵横之间厮杀起来。

    棋逢对手,两人的表情都从一早的轻松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每下一步都要沉思良久,一盘棋竟是下得浑然忘我,自然也是忘了时间。待得胜负已定,两人这才眨眨眼,觉出帐内光线已暗了好些,而悦翔已不知在何时,点燃了桌上的灯。

    “耿兄的棋艺果真是让在下只能望其项背,自叹弗如啊!”傅修耘拱手,真心实意地叹服。

    “傅兄不心浮气躁的时候,这棋艺也是不容小觑,在下不过是占着领过兵,打过仗,将兵法活用到棋局当中的便利罢了。”当日在湖州三柳巷中那一回对局,傅修耘确实是有些心浮气躁,并未有今日心无旁骛的水平,耿熙吾倒也说的是实话。

    傅修耘便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一直守在帐前的悦翔听得动静,询问道,“爷,天色不早,可是要摆饭了?”方才,耿熙吾将傅修耘领回来时,便交代了要留客的。

    “那便摆吧!”耿熙吾下了令,悦翔便躬身下去忙活了,“在这野外,也没甚好吃,不过,我也这儿却还有两瓶好酒,待会儿你我可得喝上两杯。”

    傅修耘便也应得爽快。

    一时,二人收了棋盘,酒菜摆了上来,两人还与方才一般,一左一右盘腿而坐,就着酒菜,不时讨论些实事,虽然都是点到即止,但二人都是聪明人,却也从中得了许多深思。

    一时微醺,夜色已四沉,悦翔快步而进,脸色半隐在暗色中,看不真切。他走到耿熙吾身边,凑近他耳侧,低声道了两句,便见着耿熙吾目光微闪,便是徐徐站起身来,“抱歉了,傅兄!我外间有事,要暂时失陪一会儿。你刚喝了酒,夜里风凉,怕是等它发散发散再出去才好,我已是遣了人去寻常泰来接你,你且等上一等。”

    傅修耘因着酒意,思绪都要比清醒的时候慢上很多,待得听明白耿熙吾的话,点下头去时,耿熙吾早已带了悦翔,掀开帘子,大步流星出去了。傅修耘看着晃动不停地帘子,慢吞吞想道,似乎挺急的呀!

    耿熙吾的脸色却在出了营帐的刹那,便是如同覆了寒冰一般,“怎么回事?”

    “方才许是五姑娘听说爷请了傅公子到帐中下棋品茗,所以遣了流烟来看,谁知,流烟却是半晌没有回去,刚才长柔来寻,属下才知,两相一对,便觉得不好,一边让长柔沿路寻回去,一边叫了长风四处去找,却是没了流烟的消息,而就在刚刚,五姑娘的帐前多了一张字条,却是让她独自一人往凌云侧峰去,否则便杀了流烟。”

    耿熙吾猝然停住步伐,一张脸沉入夜色之中,“他竟选在了今日动手?”

    “我们周边怕是有他的人一直盯着呢!”悦翔也是神色凝重。

    耿熙吾沉吟了片刻,倒是不再提这个,“长柔呢?”

    “已是按爷的吩咐,安置好了五姑娘,然后扮成了她的样子,就等着爷的号令,这便动身了。”

    “让长庆他们几个千万不可离了阿卿身边,咱们这就去,早去早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