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二成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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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羲禾心脏都在剧烈颤抖,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看见床榻上的人安然无恙,浅浅含笑瞧着自己,他深拧眉头和那张好看却紧绷的脸才缓缓舒展开,周身的煞气被和煦温柔的笑意所取代,纪羲禾半跪在床榻深望着何瑾,眼底柔波中掺杂着深深愧疚和悔意。

    纪羲禾从未像今天这样害怕过,前世何瑾离开时,他是震惊无措,心中悔恨又怨恨的,但今天是害怕,对可能造成后果的恐惧。

    前世的纪羲禾曾品尝过失去的滋味,而让他品尝到这种滋味的后果,远比任何事情都要来的可怕。

    *

    前世,司空觐谋朝篡位,在琝启帝未有将纪羲禾的身份昭告天下之前,就篡改了诏书登基为帝。但那时琝启帝已发难于秦氏一族,司空觐暗中招兵买马的事已被当朝戳破,但那罪责全是叫秦南召顶了去。司空觐虽当上了皇帝,但秦南召已因罪斩首。司空觐背后没了秦南召这颗大树,只剩下些虾兵蟹将无用之徒。

    纪广居正是借此在朝堂中做大势力,甚至收揽了不少秦南召的旧部。

    纪广居一面收买人心,一面掌控纪羲禾扶持他为自己的傀儡,以至于叫纪羲禾表面风光无限,暗中却忍受着纪广居的压制。

    能颁布假诏书的可不止司空觐一人,纪广居手中也有一份。

    琝启帝死后纪广居不得不改变了计划,由直接让琝启帝传位于纪羲禾变为了,先掌控朝中势力暗中架空新帝司空觐,再用假诏书将纪羲禾扶上龙椅,而后密令其退位让于自己。

    纪广居不仅要龙椅,他更要名正言顺的坐上去。

    名正言顺便是要堵了百姓们的嘴,只要给那些百姓一个能信得过的理由便罢,其余的皇家野史也无人能讲得清道得明。

    大皇子身上的胎记记录在册,若有人要变纪羲禾真伪,一验便知,旁的,孰真孰假,都是些无用之物,偶尔有些不识好歹的言官,纪广居也有办法叫他们永远闭上嘴。

    要彻底掌控朝野后,纪广居最先要除了去的就是同他唱反调的杜徵,他故技重施,将用在国公府上的那一腌臜之法又用在了杜府上,迫使登基未久根基不稳的新帝下令将杜府满门抄斩。

    同年何瑾及杜墨洳双双离去。

    但一年后新帝势力渐起,纪广居有心打压却不知有人暗中作祟,替新帝挡下了这些祸事帮助新帝稳固了势力,不久后,新帝司空觐用何瑾临时前呈上的丞相府的罪证对丞相府发难了。

    稚嫩小童之术,纪广居哪会瞧在眼中,纪广居只当司空觐是在自寻死路,叫他提前收网将纪羲禾推上宝座。

    但,岂知,就在纪广居当众在朝堂上叫板司空觐,大骂其皇位来之不正乃谋逆之徒,拿出另一份诏书时,却叫人反将一军。

    众人瞧来,纪羲禾只道:“父亲,罢手吧,篡逆大罪,儿子不欲为之。”

    彼时,纪广居才知晓,那暗中作祟替司空觐避难之人竟是纪羲禾。

    纪羲禾所使的正是合纵连横之策,秦国强大需余六国联合攻之,纪广居势力强大,若如其意,将司空觐先行除去,让纪羲禾登基为帝,那么纪羲禾便是下一个司空觐,纪广居要对付之人便轮到他了。几年来纪羲禾虽在暗中扩展势力,但较之为官数十载的权臣纪广居而言仍不足相抗衡,唯有借此事,将其一举拿下。

    而此时总有些见风使舵胆小怕事的主,不少人以为纪广居大势已去,投靠了司空觐,局势反转,纪广居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而何婉也在此时露出了本性。

    自何婉与纪羲禾大婚一来,纪羲禾就从未跨进何婉屋里一步。在纪广居瞧来是因何婉大婚之前就破了身子纪羲禾才如此的,且因何婉委身之人是纪文懿,害了纪文懿成了废人,纪广居待何婉心中也存着不喜,便也就默允了纪羲禾的行事未有多言。

    只要何婉是纪羲禾的正室是未来的皇后,能监视纪羲禾助自己行事,无论纪羲禾有没有碰何婉,对纪广居而来都无关紧要。

    但自那起,何婉便起了脱离丞相府,投身于司空觐的心思。

    跟着纪羲禾,顶多只是当几天的傀儡皇后,始终都是要听纪广居的指令的,这绝非何婉所要,且终身守着活寡,光是想想何婉就已无法忍受了。

    大婚不几日,何婉就勾搭上了司空觐。

    纪羲禾一早便知晓此事,但他非但没有揭穿何婉,还在纪广居面前为其打起了掩护。叫何婉自以为是天衣无缝,却不知自己言行皆在他人掌控之中。

    何婉自作聪明给纪羲禾同司空觐牵线引路,却是正中纪羲禾下怀。

    对付完纪广居,司空觐就像过河拆桥一并除去纪羲禾。

    何婉在司空觐眼中就是被人抢去了的心头好,司空觐压根不知纪羲禾与何婉并无男女之事,将何婉破身之人另有他人。

    何婉在司空觐面前,知道自己是被丞相府要挟,被逼无奈委身于纪羲禾,进了丞相府的。夺了皇帝东西的人,皇帝哪会轻易放过。

    司空觐何婉暗害纪羲禾却是扑了空,纪羲禾早有所料。

    纪羲禾这处未了,边疆却是来了急报,敌军半月前就已入界,如今竟已攻占了数座城池,且都为不战而胜。那些个逃回的边界官员都只道在纪广居之案还未发生之前,敌军将领就装扮成我军拿着永王的令牌来到了城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命人打开了城门。

    连着占领数城皆是用的此计,敌军不费一兵一卒,但无论敌我,双方皆无死伤。

    司空觐做梦也不曾想到在他四处寻在纪羲禾之时,那人早已正坐于敌军军营中同敌方将领讲着攻城之略。

    其实纪广居命人仿写一份假诏书,实乃多此一举。琝启帝归天前就已颁下遗诏,交与杜徵代为保管,而杜府被害前,杜徵早已将诏书交给了纪羲禾。

    纪羲禾就是用此诏书作为砝码取信于敌国,让敌国出兵的。

    敌国为虎,司空觐为豺狼,都没有好的。

    纪羲禾兵出险招,不为绝境求生,反而是不顾生死,只是死前也不得叫贼人得了好处罢了。

    在敌军进攻之前,就已有人趁乱对司空觐逼宫了,此人正是看似无欲无求一心埋首书理的三皇子,司空文礼。

    而领兵同敌军作战的则是五皇子,司空舸。

    ......

    双方交战,敌军节节败退,五王爷司空舸骁勇善战,直捣敌军本营,令帝国君主割地赔款,誓言两国交好,永不侵犯。

    而传言纪羲禾早在战时受伤身亡。

    这个曾经万人称道的永王成了叛国之徒,受人唾弃。

    数月后,大琝国土内一片祥和之貌。

    在一不起眼的府邸内,黑衣暗卫送来了三个盒子和一封信函,交由了府院的主人,一个生得好样貌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并未瞧那三个用黑布包裹的盒子,只是寻人将这些个盒子丢到了野狗时常出没的地方。

    那封信函男子也未瞧,只用烛火烧了去。

    未燃尽的纸屑在随风吹走,一行小字出现在纸屑上:“除奸贼逆臣,平敌国野心,皆乃皇兄大恩,文礼永记于心......”

    几日后,上山伐木的农夫,在山野间瞧见了三个做工精致的黑盒子,便生出了拾去变卖换几个银钱的心思,哪知刚走近就叫一阵不可闻的恶臭逼得却步,连连后退。仔细瞧去,竟是三个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人头,一女二男,还有几只野狗围着那人头打转不可离去呢。

    *

    纪羲禾想要捂住何瑾的手,感受她的真实存在,最终却将已然伸出的手止在了半路。他记起了前世,一段让他无比悔恨的过去,那种悔恨重现在眼前和今日的愧疚掺杂在一起,纪羲禾犹豫了,恍然间有人在大声斥责他,谩骂他没有资格触碰眼前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因为他而身处险境的女子。

    纪羲禾白皙的手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孤独又卑微的滞留在空中,带着股隐隐的凄凉。

    纪羲禾垂眸隐去眼底的黯然,正要收回手时,指尖却感触到了一抹他急需的温暖。

    何瑾覆上纪羲禾半悬在空中的手,浅浅一笑。看到纪羲禾出现在屋中时,何瑾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安心之意,有一个念头不知不觉地在她的脑中出现,

    真好,他能赶回来,真好......

    纪羲禾的眼中仿佛跑进了一个孩子,孩子用他的欢声笑语,点亮了原本的荒芜之地,然后在静寂的夜空里点燃了一簇灿烂的烟火,这簇烟火冉冉升起,在纪羲禾的眼中燃放出耀眼震撼的花火,与天际的星空遥相呼应。

    纪羲禾璀璨然笑开,反握住何瑾的手,牢牢紧握,他白玉无瑕的脸上洋溢着喜意。

    安福子却是在此时不适时的跑了进来,急道:“主子,不好了,杜家少爷突患大病,卧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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