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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开花的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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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此一节,王润便有些懒懒的,没了赏花的心情,晋阳公主和新城公主见了,只当她累了,便要回去。

    回到立政殿,可巧李治刚到,正和长孙皇后说话,见了她们回来,笑道:“我还只当要许久呢,怎么就回来了?”

    晋阳公主道:“花都看过了,九嫂有些不舒服,就回来了。”

    长孙皇后和李治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王润忙道:“没有,我好着呢,莫听兕子胡说。”

    晋阳公主道:“我怎么胡说了,你看你面色就不好,阿娘,快传太医来瞧瞧吧!”

    长孙皇后细看了看,道:“是脸色有些不好。”便令传太医来。

    李治也握住她的手,见她双手冰凉,手心全是汗,不由也有些忧心,道:“哪里不舒服?”

    被你老爹现在的小老婆以后的儿媳妇,你以后的正妻皇后给吓着了行不行?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只好勉强笑道:“许是方才牡丹花圃那里吹了风,有些头疼。”

    李治叹道:“你呀!”长孙皇后叹道:“这孩子,只顾着照顾着两个小的,自己倒是给忘了。”

    一时太医来了,请了脉,没觉晋王妃有什么不好啊!但看她虚弱的样子?便只道是有些伤风,却不必吃药,只要多喝水,回去喝碗姜汤,捂了被子发发汗就好了。

    长孙皇后和李治又问了些话,见王润叫人拦着不许两个公主靠近,心中越发怜惜。长孙皇后道:“那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阿青,去把那件带昭君套的白狐裘给拿来,别在路上又着了凉。”

    阿青去了,果然拿了来。那白狐裘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若是平时王润绝不敢受,但今日她实在无力气多思了,便只好谢过,袁十娘等人忙给王润披上,扶了她出去了。只留了两个小公主眼巴巴地看人去了。

    回至府中,诸事都已预备妥当了。王润无甚胃口,只喝了一点粥,那一碗姜汤灌下去,却是觉得腹中热热的,倒是舒服多了。缠枝绕枝她们只当她真是伤风了,便逼着她裹了被子捂汗。李治被她嫌烦以不好传染疾病的借口赶去书房睡了。

    她便一人躺在床上回思今日之事,然后大感惭愧。

    太丢脸了,居然不战自败!武氏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于她的敌意,还没有动用任何手段,自己就败退下来了,实在太过分了!

    钻在被窝里,咬着被角的王润深刻忏悔着。

    次日起来王润便无大碍了,李治却叫她不要出门,只在家歇着。立政殿打发了人来问候好几回了,都有礼的回了回去,两个小的却是挺着急的,想来看,却被拦住了。只好玩起鸿雁传书的游戏来。传信的宫人来往宫中和晋王府,玩得不亦乐乎。

    但李治却觉得枕边人有些心事,总有些闷闷不乐的。传了袁十娘问了那日的事,因提起太子妃,只当王润是被太子妃的事给惊扰了,便越发心疼她,更想了许多辙来哄她高兴。王润也不说破,只是心结到底难解,总是无精打采。

    李治见了,便趁着春光正好,带了王润去了京郊的华清宫泡汤游玩赏花。

    不想这一趟普普通通的出游,竟生出天大的风波来。

    —————————————我是遇到刺客的分割线——————————

    看着眼前一团乱的样子,众侍女都尖叫乱躲。缠枝绕枝等几个丫头虽害怕地腿直哆嗦,却还是拦在王润身前。

    王润从前虽然也喜欢看武侠片,深深为中国的这一国粹骄傲痴迷,但是如果这是发生在眼前的景象,是实况播放,还伴随着血肉横飞,那就很不好玩了。

    王府带来的侍卫们虽然很努力地拦着刺客,但奈何寡不敌众。这些刺客似乎是死士之类的,竟都是不要命的,挨了刀子,也不畏惧,狠劲不减分毫,这让众侍卫心里发憷。心里一旦带了畏惧,那胆气就下来了,自然抵抗力就更弱了几分。

    李治气急得看着眼前的战况,被贴身的侍卫挡在身后,虽心中也是焦急恐惧,但也不失皇子的气度,怒斥道:“尔等是何人,这等藏头露尾的。若要钱财只管拿去,不要伤人。”

    那刺客中似乎是头儿的一人阴阴一笑,道:“好个大方的晋王,只是我们要的不是钱,是你们的人头。”

    李治一凛,看来不是普通的劫匪。

    忽然一阵鸣笛声响起,那些刺客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手上的动作加快了。李治等人看见远处山谷处似有烟尘,隐约还听见奔马踢踏之声而来。心中大喜,道:“尔等还不离去,我们的援兵就到了。”

    那头子冷笑道:“走当然是要的,可也得带上殿下的人头回去。”

    说话间,手上的动作抖地加快,挡住他的侍卫们一下子便倒下去了两个。离李治不过十步之遥,挡在李治身前的两个侍卫忙上去拦住他,三人刀光剑影,斗成一团。

    眼看着烟尘由远及近,奔马声如同滚雷一般,一人在马上喝道:“尔等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那一喝让战局顿时大改,那头子大恨,成功在即,却毁于一旦。一个虚招将两人隔开,脚下踢起一把刀就往李治射去。那侍卫眼疾手快,拿剑一隔,只是这一刀费了那头子十成的劲道,如何能懒得出,也不过将那飞刀略偏了准头,略减了几分力道而已。欲要飞身去就李治,却已是来不及了,侍卫的心头悲凉,若是晋王有个好歹,自己一家老小也不用活了。想到此处,两个侍卫只恨不得活吃了那头子,手上劲道大增,将那头子的身上划出两道剑痕,深可见骨,鲜血立时涌出。同时一阵女人的尖叫,他知道那是晋王的女眷们的尖叫,他知道他的目标完成了。疼痛感侵袭上头脑,血液也汨汨地流,可是这拦不住他的欢喜,虽然他受伤了,但是他的目标完成了。

    “王妃!”

    李治如同傻了一般看着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了一刀的王润,在丫头哭叫中回过神来,哆嗦着揽住妻子的身子,看她慢慢倒下,那剑在左肩上,虽不是要害,但是鲜血立时涌出,将那绣着鹅黄牡丹的烟柳色半臂给染红了。

    哆嗦着伸手将那刀拔出,那血出得更厉害了,丫头们哭成一团,还是缠枝勇敢些,拿了帕子将伤口掩住,眼泪流的比王润伤口上的血还要厉害。李治一把接过那帕子,按住伤口,吼道:“快去叫大夫!快!”但那按着伤口的手却也立刻浸在血中了。

    王润被那剧痛给弄得半昏了过去,一下子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像纸一样的白。

    “九郎……”

    李治听见她的回话,红着的眼顿时一亮,忙道:“润娘,没事的,没事的,大夫就来了,啊,别睡着……”

    王润听他的语调都有些哆嗦带了些哭音了,心下到底安慰了些,他这丈夫至少是个善良的,挨的这一刀她也算是有点值了,至少他会记住。日后也算加了点稳固地位的筹码,就算自己有个好歹,也可保王家无虞,但这个代价太大了!

    然后便头一歪昏了过去。临入昏迷前,她还想到:就说今儿不宜出门,偏不信邪。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从早起右眼一直跳,果然应在了这里。出门遇上刺客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救兵来了,都到眼前了,偏偏她不小心踩了块石头,脚下一滑,竟好死不死往李治身边跌。跌了也就算了,偏偏选那么个时机跌过去,旁人看在眼里,都是晋王妃多么伟大啊,竟然以身为晋王挡剑……

    但是这是史上超级无敌大乌龙啊,傻子才会这么义薄云天呢!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站得远远的,才不要挨着一剑。要死要伤也是男人上啊,她一个妇道人家,至于这么勇猛吗?何况她巴不得李治翘辫子,她好直接做寡妇,不用担心日后出现的武则天了。咳咳,这话谁也不能说。

    ——还有,以后要教一教,传授一下急救知识,这扎在身上的刀剑是随便能拔的吗?还好她伤在左后肩,若是那剑扎在胸口或大血管的地方,就这么□,她还不直接挂了啊?

    ……

    当王润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

    因为伤口在后肩,她是趴着的,胸口垫着杏红色攒花软枕。

    “疼……”

    床边坐着一个人,听见动静,忙凑过来,柔声道:“别动,仔细伤口疼。”

    不动也很疼啊!

    王润的眼圈立即红了,她最怕疼了,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让她的眼泪不停地流。

    那人拿着帕子轻柔地拭泪,回身道:“快传太医进来。”王润听这音调,竟不是丫头的,回头一看,竟是李治,惊道:“九郎……”

    李治的形容有些邋遢,似乎是许久没睡的样子,眼中是满满的疼惜感动与歉疚,道:“别动。”

    随手拿来一件深红的寝衣与她盖上,不露出一丝肌肤。王润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一动,被子便滑下,雪白的背露了出来,不由面色一红,道:“王爷。”

    李治笑道:“咱们是夫妻,有什么好避讳的。”

    一时大夫进来,连头也不敢抬,在李治“火辣辣”的眼光下,将毕生的医术都在这一时发挥,道:“王妃不过是失血过多,以后多补补就好了。只要今晚不发烧,明儿就好了。”

    李治挥袖让他下去。丫头端了药上来,李治亲自来喂她,王润被伺候得浑身不自在,想说别这么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了,给她个痛快吧!但看李治的样子,只好慢慢由他折腾。

    因她是趴着的,十分不便,李治又是新手,那药足喂了一盏茶的功夫,让王润的额头直抽抽。那药里似乎放了安神的药,她喝了便有些昏昏欲睡。如今她最大,她也不客气,头一歪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给她盖被子,额上疼出的汗也被人温柔地擦去。不过此时她实在没精力去看是谁了。

    ……

    看着妻子沉沉睡去,紧蹙的眉头犹未展开,李治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内疚。他虽然不是什么英武勇猛之人,但是也是个男人。经历如此磨难,心中本就憋屈,但是最后遭罪的是结发妻子,更是惹恼了他。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那是多没面子的事?

    这个胆敢谋算自己的人死定了!

    不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轻轻给妻子拢了拢背角,见妻子的贴身大丫头缠枝哭得两个眼睛肿的和桃儿一样,道:“王妃没事了,还哭什么?”妻子还好只是外伤,虽然伤心主子受伤是应该的,但哭多了就晦气了。

    缠枝抽噎了一下,低了头道:“我们王妃最怕疼了……从,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王妃……”袁十娘忙拉她一把,她的眼圈也是红的,道:“王爷莫恼,这个丫头心疼王妃受苦,伤心糊涂了。”

    李治呆了呆,是啊,润娘最怕疼了。

    将王润露在外面的手握在掌中,只觉白净细腻,柔弱无骨。看着枕上雪白的小脸与铺了一枕的长发,更显得弱不胜衣。

    这小半年的夫妻生活,两人感情已是极好了,床帏之间也十分融洽,王润是世家女,娇生惯养,自然娇贵无比,自己稍稍粗鲁些便承受不住了。但是此番她这样柔弱的身子却遭受这样的痛楚,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下意识的时候便为夫君做出那样的危险事?(天大的误会啊!)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要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才能不顾自己的性命为自己的丈夫挡刀呢?

    可见自己在妻子的心头是占了多么大的分量啊!

    李治的心头不由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他想到了当初玄武门之变时的父亲母亲,也是这样相互信任,共同对抗困境。

    他何其有幸,能得如此佳妇相伴终身!

    晋王殿下感动了!

    昏迷中的王润不知道为了这件乌龙受伤事件,她的地位已经在无形中加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