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一个作死的种马爹

秋宛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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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沧霖此次暂且算是秘密进京,沈玄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皇帝为了保他连耍赖不上朝都用上了,幸亏如此,才保住了娄城沈氏的产业,而沈玄在京城经营二十多年的成果几乎毁于一旦,连相府都给人抄了。

    沈沧霖不确定自己此时出现在京都会不会有危险,但是他必须来,能救沈玄固然好,若不能……至少他得见他最后一面,毕竟他还是把沈玄当做这一世的父亲的,况且据他所知,沈玄无论是在出事前还是出事后,都的的确确在拼尽全力保护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不受波及。

    明彦熬了热热的姜汤端上来,见沈沧霖依旧愁眉不展,便开口劝道,“公子,你且放宽心,相爷有皇上护着……”

    “这一次不同,只怕难以善了。”沈沧霖摇了摇头,接过小碗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这个院子附近都查过了没有?清净么?”

    “查了的,应该没有问题。”明彦看了一眼床铺,皱起眉来,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床棉被出来铺在上面,“外面不比家里,锦绣姐姐她们也不曾跟来,本来就只能委屈公子先将就着,如今公子又偏要住在这等院子里面,要叫舅老爷他们知道了,还不定如何心疼呢。”

    “不告诉他们就是了。”沈沧霖歪在榻上,“先别说这院子虽不是最好的,却也是不错了,哪里就委屈了?”

    这次出来走的本就仓促,又正当大事在前,沈沧霖自然没有带婢女,随行的人明面上只有几个护卫和自小跟着他的乳母之子李明彦和武师裴邵。本朝禁止募集私兵,但大户人家却一定会养着名为看家护院的侍卫,沈家自然也有,沈玄私下还曾送给他一组暗卫,即便当时沈沧霖本人的身手其实已经在他们之上,而这些暗卫如今可能已经是沈玄手下硕果仅存的一支了。

    其实沈沧霖在最初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有那种飞来飞去的武功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而他的父亲沈玄作为金手指大拿,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奇遇,只是他从十八岁开始就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官场之中,在武学上的进益便也到此为止了,在知道儿子沈沧霖对此感兴趣之后,便也曾将年幼的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导,不过这一切自然止于沈沧霖随母亲回娄城的那一年。好在沈玄将自己得到的武功秘籍全部打包丢给了他,加上有小舅舅薛志诚的从旁指点,十几年下来,沈沧霖也算是略有所成,而武师裴邵则是沈玄送给儿子的陪练,据说曾经在江湖上也有过什么名堂,不过后来跟了沈玄,再后来,又跟了他。

    “裴邵他们还没回来?”沈沧霖撑着下巴,“怎的要那么久?”

    “想是有些难为吧?”明彦铺好了床,看出沈沧霖不过是无聊闲话,便不再多言,只又跑到墙角的箱子旁边,将沈沧霖平日爱看的书挑出来,一本一本摆到架子上。

    “别管那些了,我也没心思看。”沈沧霖索性躺了下来,“赶了一天的路你不累么?回去休息吧。”

    “小的不累,小的还能给公子去打洗脚水呢。”明彦扬了扬脖子。

    “裴邵回来了。”沈沧霖多年练武,耳力自然是极好的,“你去迎一迎。”

    “好嘞。”明彦拍拍裤腿,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接着就听他在院子里嚷嚷,“裴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公子念了你半天了。”

    “公子久等。”裴邵进来拱手弯腰,整个人生的人高马大,偏一双眼睛极为灵动,让人心生好感。

    “怎么说?”沈沧霖也坐直了身子,“可行么?”

    “可行是可行,只是价钱不低,几乎抵了西街绸缎铺一年的利润。”裴邵说完,便接过明彦给倒的茶水一口喝尽。

    “一年的利润就一年的利润吧,他就是整间铺子都要也得给他。”沈沧霖揉了揉眉心。

    “约好了明天亥时带了银子去,自有人放公子进去。如此倒算破财免灾,公子也不用半夜翻墙溜进去了,天牢的守卫可不一般。”裴邵戳了戳明彦,示意他再给倒一杯。明彦翻了个白眼,只得又给他倒上。

    “可不是?所以这一招我打算留作后手,劫狱的时候再用。”沈沧霖突然说道。

    裴邵闻言把刚灌进去的茶水喷了个干净,“公子你开玩笑的吧?”

    “不然怎么办?”沈沧霖伸手安抚了一下被喷了一身口水正在炸毛的明彦,“若是那群老头子定要砍我爹的脑袋,难不成我还真要眼睁睁的看着?”

    裴邵咬了咬牙,开口道,“相爷对在下有恩,在下亦不能看着他人头不保。只是若真是那样,公子当立刻赶回娄城,邵自行带人去救相爷即可。”

    “别闹了亲,你三年前就打不过我了,况且如果你们去劫了狱,抄沈家满门的时候我照样跑不了。”沈沧霖嗤笑道。

    “行,干了!”裴邵将手里的被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沉声应道。

    “干什么干!那只是最坏的打算。”沈沧霖觉得自己要给这家伙跪了,“收收你的草莽习气吧,这是可是京都……如今我在京都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为今之计,自然是尽快去和我老爹见上一面,看他还有什么路子可走。”

    裴邵被训了两句也不着恼,只伸手又去戳明彦,“给爷满上。”

    明彦听了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我是来伺候公子的,可不是伺候你。”

    “行了,别欺负他了。”沈沧霖无奈道,“他身子骨可不比你,赶了几天的路肯定累着呢。对了,裴邵,你去相府看过了么?”

    “看过了……”裴邵顿了顿,“干净的很。”

    “呵……”沈沧霖冷笑一声,然后示意裴邵坐下,“这一场官司,也不知吃饱了多少人。那些个姨娘们呢?”

    “都被娘家接回去了,”裴邵叹了口气,“据说还有两个已经给抬到别人府里去了。”

    “哟,我爹还没死呢,这就傍上下一家了。”沈沧霖挑挑眉,“怎么回事?”

    “是嫣夫人和莲夫人,听说相爷这一次受难,她们娘家是跳的最欢的,相爷前脚入狱,她们后脚就离开相府,被平安候纳了去。”

    沈沧霖闻言将手边的杯子直接甩了出去,“什么嫣夫人莲夫人!狗屁!两个姨娘罢了,正经妾侍都算不上的玩意儿。”

    “不过是京都百姓混叫的,您跟着生的什么气?”裴邵劝道。

    明彦在一旁轻哼一声,弯腰拿小笤帚将地上收拾了,“相府也真是没规矩,要叫咱们府里早将那混叫的人乱棍撵出去了。”

    沈沧霖有些歉意的望了一眼明彦,“我最近火气大,你们别放在心上。”

    “公子说哪里话呢,我娘常说,这世上再没有比公子更好性儿的主人家了。”明彦笑眯眯的应着。

    裴邵瞥了一眼明彦的小身板,又开口道,“往年我来京都见相爷的时候,看相爷神色也不像是在意她们的。想来公子不住在京都,相爷做事根本就没有多少顾及,对于相爷来说,公子才是一家人呢。公子根本无需计较这个,那些妇人就算再乱来也不曾有一儿半女不是?”

    “谁让她们摊上的是个薄情的郎君呢,合该她们无子。”沈沧霖一脸冷漠,他早就怀疑过,能生下自己就说明沈玄的身体并没有问题,但是纳了那么多妾侍却一个庶子都没有便值得深思了,联想到那些小妾的来源,沈沧霖认为沈玄是有意不让她们怀孕的。对于雄心勃勃的沈玄来说,他并不需要有着未来政敌血脉的子嗣,他或许多情,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始终不是这些女人。

    裴邵年长沈沧霖八岁,他十九岁时被沈玄所救,二十岁开始跟在沈沧霖身边,对于这对父子之间的有些僵化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了,他斟酌着开口劝道,“相爷这么做,也是对公子有利,况且我时常往返于京都和娄城,对于相爷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得到,相爷也许算计了所有人,但是对公子您,却始终是一片慈父之心,他可能的确有负于夫人,却不曾亏待公子分毫。”

    “我明白。”沈沧霖一手撑着额头,重新歪到榻上,“只是有些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就好像他有前世的记忆这件事,若是告诉沈玄,他不确定沈玄还能不能毫无芥蒂的将他当做儿子对待,他和沈玄相处的太少,他根本没机会去了解这个父亲的身体里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这要归咎于从五岁开始的父母分居,更要归咎于他自己的心虚胆怯。

    “好端端的,你又说那些做什么?公子已经够不开心的了。”明彦低声埋怨道。

    “无妨。”沈沧霖勾了勾嘴角,其实他的心理压力远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样大,“相府的其他人呢?丫头,仆役,护卫都是怎么办的?”

    “据说是因为皇上只下令抄家,没有下令囚禁,下面的人便做主将这些人都放了出去,有奴籍的也都转手卖了。下狱的也只有相爷和几个僚属罢了。”

    “呵……这事儿办的可真是干净利落,这下就是要查内鬼也难上加难了。”沈沧霖有些佩服的叹道,“想来这事儿他们也是蓄谋已久,这是打算将沈家打入地狱永不得翻身呢,却没想到皇上竟是个够义气的,力保沈家到这个地步。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拼命置我爹于死地。”

    明彦见不得自家公子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开口劝道,“公子先不要想太多了,待见了相爷再说吧,您今天可要好好休息,明日可要精精神神的去见相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