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字里藏剑

古西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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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ri来,马铁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掉进了书眼里。

    上茅房都抱着剑道大家侯思齐所著的《甲子剑》,这叫江湖上那些把二流秘籍也当宝贝,拿金箱子银箱子锁好了珍藏入库的武学世家情何以堪。

    东汉和帝永远十一年,有一位五经无双许叔重,后世尊其为“字圣”,他著《说文解字》一书,收录文字九千有余。

    世上文字何止九千,可马铁现在就只认得两个字。

    问道!

    马铁算是跟这两个字耗上了,每天两只眼睛就盯着这两个字。

    大眼瞪小眼,剑意是还没看出来,老花眼倒是快折腾出来了。

    除了每ri的基本功,早晚打坐练气,耍一顿拳舞一套剑,连跟郭淮安对练过招也能免则免了,更别说出门闲逛,或是逗弄府里的小丫头。

    距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

    郭嘉自从回府以后,每ri里深居简出,有时候到饭点也见不到一面。

    府里有一幢临湖的阁楼,于杨柳戚戚里拔起三层,郭嘉就住在阁楼上,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么。她倒是把马铁那走火入魔的样貌看在眼里,只是不说也不问,连马岱来请她出面劝解一下马铁,怕马铁真的走火入魔,她也不为所动,还叫马岱也不要理会。

    马岱还真的就听了郭嘉的话,对马铁不加过问了。

    拿郭嘉的话来说,武道一途得一步一个脚印,那脚印得是自己结结实实踏下的,要旁人来牵引协助,无异于拔苗助长,最后道心不稳,该走火入魔的迟早还得走火入魔。

    与其到了一品二品拥有通玄手段时走火入魔,变成一个无人可制的杀人魔头,还不如现在就入了魔,或许还有的治,这番话倒是说得合情合理,只是最后一句话叫马岱心中稍微有些抽搐。

    没得治也好打杀,不会放出去祸害天下!

    马岱不禁在想,这白衣还没入魔就这么邪xing,天下几乎无人可制,要是有一天她入了魔,到时候恐怕天上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收拾啊!

    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马岱相信与她是友非敌,要是有这么一号敌人也太恐怖了。

    马铁在临湖的石亭里一坐下就老僧入定,两只眼睛又盯着两个字看了一个上午。

    转眼已是艳阳当空,湖面上的雾霭消散殆尽。

    到了吃午饭的点了。

    若是没有人来叫他,恐怕他能继续坐到天黑。

    郭淮安跑了过来,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你是吃不吃饭了,叫我一阵好找,你还躲在这里悠闲。”

    马铁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不言不语转身抱着《甲子剑》往前院去,一路走一路还盯着书上那两个字,把郭淮安当了空气。

    郭淮安气得,偏偏不好发泄,也不能真对马铁下狠手啊!

    一物降一物。

    一尊娇躯给马铁撞了个满怀,扯着马铁的耳朵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sè胚子,走路还盯着手里的yin本子不放,敢占起老娘的便宜来了。”

    “怎么样,老娘这胸前半斤八两撞你个满怀,你是舒不舒坦?”

    “看老娘不撕了你!”

    说罢,半路杀出的王夫人就伸手去夺马铁手里的书。

    马铁大惊失sè,这书落到彪悍婆娘手里可就真得两把变成碎片了。

    马铁赶忙把书塞进怀里,给她陪上笑脸,只道:“好姐姐,是我该死,你撕了我吧,谁要是眨一下眼珠子,就是乌龟玩八蛋。”

    “你这是骂谁呢啊?”王夫人扭着马铁耳朵不放,往前面牵着走,生撕剥皮的事她不敢做,扭男人耳朵这功夫可是女人天生自带的神通,都不需要练习就能信手拈来,绝对是天字号的大神通。

    “疼,姐姐你轻点,疼啊!”马铁一路叫喊着,眼珠子却落在王夫人胸前那一抹旖旎深处,再也挪动不开。

    那里的旖旎,似乎要比问道二字更容易叫人走火入魔。

    半旬的相处,两人也是这番打闹惯了,就这么一路闹腾着往前院挪。

    郭淮安跟在后面,没觉得自己的嫂嫂跟别的男人这么亲热有何不妥,只是看着马铁吃瘪的模样,很是解气。

    到前院厅堂,郭老爷子已经站在门前,老爷子仙风道骨,抚须而笑。

    王夫人丢开马铁,扶着老爷子入厅落坐,后面马铁、马岱、郭淮安也一一落座,只是不见郭嘉,那娘们儿自然是把自己关在阁楼里的,她不出来谁也没胆去扰她清修,牛掰的不行。

    chun灵被王夫人叫着坐在郭淮安身边,小姑娘面皮薄,低头不语,耳根子臊热得不行。

    马铁本来是坐郭淮安身边,被王夫人怒瞪了一眼,“好弟弟,坐姐姐身边来。”

    马铁是服了这婆娘,只能乖乖落入虎口,移坐到她边上,要是不去,搞不好她又得当场发飙,骂个狗血淋头还好,怕就怕她不知检点,又当着郭老爷子的面对他又拉又扯,这种苦头马铁不想再吃第二次。

    郭老爷子摇头失笑道:“淑华啊,客人面前别太失礼。”

    淑华是王夫人的本名,王家当年也是阳翟城里的大户,只是突遭横祸,被袁绍灭了满门,一大家子人现在就剩下王夫人一个。

    王家灭门不久,郭嘉入了袁营,应该是被逼无奈,在袁营没待满一年,郭嘉便反袁绍投曹cāo,这其中牵扯到的种种辛秘,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外人无从而知。

    郭老爷子似是责怪,王夫人却毫不在意,反而给马铁碗里夹了一大块肉,笑道:“马兄弟既然跟淮安称兄道弟,我这个做嫂子的就不把他当外人。”

    王夫人媚眼一瞟,栖身靠近马铁又道:“好弟弟,做嫂子的要是真有失礼之处,你可莫要记恨啊!”

    马铁赶紧摆手道:“不失礼,不失礼,做弟弟的,哪能记恨嫂子啊。”

    不但不记恨,还打算好好与你欢喜一番呢,这话马铁自然不敢说出口,只能放在心里,得待个天时。

    “算你识相。”王夫人媚眼一开,又给马铁碗里添了一筷子,郭淮安也沾了马铁的光,碗里多了一块肉。

    这边与王夫人打情骂俏,马铁自然不忘对郭老爷子致歉,迎向老爷子那边笑得尴尬。

    郭老爷子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微微摇头,笑得无可奈何,自家的儿媳妇,老爷子目明心知。

    一大家子人吃完了饭,也没见到郭嘉出现。

    马铁不禁怀疑,那娘们儿把自己关在阁楼上,难道真的是在闭关修炼什么邪功?

    虽然从来没有见到过郭嘉出手,但是相处了这么一阵子下来,马铁可不认为她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女眷,单凭她指点起《甲子剑》来说得头头是道,也能断定她对于武道一途颇有见地,至少她说的那些东西,把《甲子剑》翻看了两遍的马铁就死活没有看出门道。

    马岱自入府以后,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不,才刚吃过午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有一次夜里马铁摸进马岱的房里,正好看到那家伙挑灯伏案,画的是阳翟城周遭的堪舆地理,马铁震惊不已,经过一问,马岱更是很快拿出了一叠纸张。

    从西凉到许都的一路,山川走向、城关村镇、驻军分布,全都跃然纸上,其中又以许都着墨最多,毕竟为了营救马铁,马岱在许都也是待了一年多。除了内城皇宫是一片空白,内城以外,各营各寨防御驻军以点成圈,一圈圈幅阔开来,无懈可击,坚不可摧。

    马铁甚至找到了当ri落脚的土坡破庙,旁边是一个比其它营寨着墨都多的大红点,清晰标注了一个量词,两万!

    要做一个带兵打仗的好将军,堪舆地理是最基本的。

    能做到马岱这样的,无疑是军中的佼佼者。

    马铁凝视那张描绘许都城轮廓的图纸许久,之后闭目回忆,睁眼目明之后,起笔一触而就,填充完整了中心空白的内城皇宫,这番施为倒是让马岱侧目不已,大肆夸赞了一番,马铁则只敷衍了一句,“是去过几次,也不知道画的对不对。”

    再看从许都到阳翟这一路。

    虽然这一路一行人是在逃命,脚程很快时间不足,但还是让马岱看出了蛛丝马迹。

    一条线上有清晰的地势走向,以及可能驻军的一些小点,这些小点都只是马岱自己的猜测,无从确定,只是在有了旁边那一行出自郭奉孝的评语之后,成了板上钉钉。

    郭嘉字迹不似女子着墨该有的秀逸婉约,且与之背道而驰,比一般男子的笔迹还要筋劲力强。

    “点”似高山坠石,“钩”如劲弩筋节,“撇”若犀象之角。

    郭嘉仅留四字。

    十之仈jiu!

    在郭嘉指点剑道之后,马铁在马岱房里待了一夜。

    那一夜看的不是“问道”二字。

    看的是四个字。

    十之仈jiu。

    似乎真有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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