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慕少告白!

二月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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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晔闻言动作微顿,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不曾回答。余光却越过他,看到病床上的陆弯弯动了动,目光直直望向自己。

    唐昕锐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转头,看到陆弯弯已经苏醒过来。

    见容晔未动,他先走过去,问:“弯弯小妹,你醒啦?”话其实也是废话,其实就是有点心虚,怕自己刚刚的话被她听了,若是误会便给两人造成困扰,所以嘿嘿直笑着。

    其实他不表现得这样明显还好,所谓越解释越麻烦,所以起想掩饰什么,越像煞有其事。

    陆弯弯勉强朝他扬了扬唇角,喊了声:“唐哥!”开口之后才发现嗓子灼烧得难受,所以声音嘶哑。

    唐昕锐看了容晔一眼,他仍没有动的意思,终于确定两人之间确实有点不太对劲儿。心想着陆弯弯刚醒过来,也不能什么也不做。便帮她倒了杯水,撑起她的身子喂她喝了。

    本来还怕容晔吃醋,转头,见他仍坐在沙发那里,已经开始重新埋首于工作。目光再转回来,对上陆弯弯唇角的笑,总觉得怪怪的。

    唐昕锐不由暗骂容晔,这可叫什么事儿?可是他心里再着急,可这毕竟是人家两人的事,他也插不上嘴,最后干脆也不管,找了个借口溜了。

    唐昕锐走后,空间里就又只剩下两个人,陆弯弯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直直地望向天花板。耳边,偶尔会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晔才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帮她调慢了滴管里药液的输送开关,然后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这时陆弯弯才注意到,点滴架子上的药瓶里,药液已经快输完了。护士很快过来,帮她把手背的针拔掉,消毒棉揉过以后,留下大片青色。

    容晔低眸,视线落在她的手背上,抿着唇没说话。

    陆弯弯也没蹙眉,觉得最近住院都住得太多,这种小痛已经慢慢适应了似的。

    护士又是测体温,又是翻眼皮,又是测心跳,一一做着记录,然后才离去。

    这个过程容晔一直站床边,像个矗立的完美雕塑似的,但并没有看向陆弯弯。

    陆弯弯看着他的侧影半晌,突然问:“楚家兄妹的事,是你做的?”

    容晔知道她问的是关于视频的事,果然,他与唐昕锐的谈话内容她还是听到了。其实听到不算什么,关键是她会怎么想自己。

    “我说过,我会替你报仇。”他说,阳光下,那张俊毅深邃的五官,梭角锋利的如同泛着冷意的利刃。

    在他知道,楚幕天在国外对陆弯弯做了什么那天起,他就决意。没有人能欺负他的女人,他的弯弯,任何人欺负了都要付出代价。

    那一刻,也许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残忍,所以她不忍心地闭上眼睛。其实,那些事情早已经过去了,她并没有想要怎么样。

    她问:“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我就只能依附你?”

    动静那么大,楚家第一个怀疑的便会是容晔,而他似乎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归根究底,这件事的起因还是自己……

    容晔眼眸里跳过一丝讶异,可惜陆弯弯没有看到。骤然觉得腕间一紧,睁开眼睛就见他抓住了自己,他看着她问:“陆弯弯,你是不是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其实他想说,自己没有那么卑鄙,可是话出了口,却完全变了味道。 他承认,他做这些时确实有恃无恐,不再考虑楚家,因为他不怕,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存着陆弯弯说的那样的心思。

    而陆弯弯的确是听到了刚刚谈话的内容,不得不这样联想。他说:“陆弯弯,你是不是将自己看得太高了?”明明是那样平淡的语调,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她还是听出他话语间的讽意,骤然感到心头一刺。

    她咬着唇,目光直直望进他的眼眸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恨意。可是到底恨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病房的门被打开,苏嫂扫了病房一眼,首先看到是陆弯弯苏醒。高兴地喊:“弯弯小姐醒啦?”但是喊完之后,目光落在容晔抓着她腕间的手上,终于发现气氛不对,不由有些怔楞。

    半晌,容晔才慢慢松开陆弯弯。

    苏嫂看到陆弯弯细白的腕子红了大片,心里着急,也不敢说容晔什么。只得硬着走过来,夹在两人中间。将手里拎的汤搁在床头柜上,倒出一些,问陆弯弯:“饿了吧?我炖了些汤。”

    气氛压抑到不行,她只能笑着故意扬高声音,想调节一下。毕竟容晔这么忙也没丢下陆弯弯,她觉得还是误会。

    汤倒出来的后试了试,感觉还有点热,便将碗搁在一边晾凉。转头将饭盒放到茶几上,招呼容晔,说:“容少,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容晔看了一眼,未等回答,桌上的手机便又嗡嗡震动起来,他接着电话出了病房。

    “弯弯小姐,你们这是?”苏嫂看着陆弯弯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陆文华与陆希都不在,陆晨虽然说也是弟弟,但是毕竟还是有区别,这些事如果插嘴便会处境尴尬。在苏嫂看来,容晔是足够能与陆弯弯匹配的人,听他那助理说容晔昨晚照顾了陆弯弯一晚上,所以她总觉得容晔是个好男人。而且他的能力可以护着陆弯弯,护着写意。所以见到两人闹别扭,也不由跟着操心。

    陆弯弯则神色淡淡地说:“苏嫂,你别管。”

    并不是不将她当长辈看,而感情的事,谁也插不进来,只有他们清楚。或者,就连他们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了,她现在看着容晔竟觉得越来越陌生。

    苏嫂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陆弯弯是个有主见的丫头,自己说什么她未必就听得进去,所以干脆闭嘴。叹了口气,只希望这冷战不要太长才好。

    “起来喝点汤吧?”苏嫂说着,帮她把病床调高。

    这时病房的门被有礼貌地轻敲了两下,容晔的助理进来,冲陆弯弯喊了声:“陆小姐。”然后说:“容少一会儿要回公司,让我过来收拾一下东西。”

    陆弯弯点头。

    助理过去将茶几上的文件一一收好,然后拎了苏嫂给容晔带的饭盒,临走时对苏嫂说了声:“容少让我说一声谢谢。”

    苏嫂听了笑,说了声不客气,心里总算舒坦一些。

    接下来容晔没再出现,陆弯弯感觉人好一点儿,当天下午便要求转了病房。也不是因为怕楚暮晚,就是想到唐昕锐问容晔的那句话(你安排弯弯住在这层,不会也是为了方便监视楚家吧?)心里很不舒服。

    容晔得知后,倒没说什么,却也没有再在医院出现过。陆弯弯在医院待了三天,病是好了,只是精神仍然萎蔫,提不起劲儿似的。

    这天,陆晨带着肖助理、林阳来看过她,将三人打发走后,苏嫂洗衣服还没回来。她望了望窗外,到底是夏天了,下午六点左右,太阳还很高的样子。

    一个人待在病房有些烦燥,便打算出去走走。乘了电梯下去,身上穿着病服倒也不显突兀。小公园里有些病人在散步,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打着招呼。

    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在草地上。目光眺望远方,心总有一块地方是压着的,难受,却又说不上来。就那样坐着,有点出神的时候,身边突然坐下来个人,吓了她一跳。

    回头,眼眸间映进慕少隽那张俊美的脸,他的手枕在脑袋底下,就那样躺在草地上,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而唇角扬起的笑,璀璨的让人觉得晃眼。

    “几天不见,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他目光划过她身上的病服,并无意思,蹙起眉头是因为见她精神恹恹。

    陆弯弯脸上的神色却淡淡的,可能是想到了上次他在陆宅外对自己做的事,所以想起身来。

    “哎。”慕少隽见她要走,扯住她的手臂,假装不满地坐起来,问:“怎么说我也是特地来看你的,怎么这么对我?”

    上次才帮过她,怎么搞得他像瘟疫一般,也太没良心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陆弯弯问。

    “哦……特意打听的。”慕少隽回答的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调,好像经常这样追女孩子似的。

    “那么请问慕少,你打听这些是做什么呢?”陆弯弯问,明明那张脸明明笑着,却让人感觉到奇异的严肃。

    慕少隽伸手,装模作样地捏起她的下巴,脸凑上前问:“你说呢?”这人的声音本来就带着磁性,这会儿刻意靠近,更显出几分暧昧。

    有些人本来就是玩暧昧的高手,慕少隽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知情的人远远望去,只会以为是一对情侣在*呢。

    陆弯弯的目光直直望着他,面前这张俊美过火的容颜。他是Z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勾勾手指,不知多少女人前仆后继。想到上次被容晔撞的事……这样的游戏,她却玩不起。

    她眼中的笑意收敛,拽下他的手,说:“慕少,你自重一点儿。”

    “什么叫自重?”他被拽下来的手,又改抓住她的肩。

    陆弯弯见他不依不饶,终于有些不耐烦,也实在没有力气与他周旋,她说:“慕少,我有男朋友。”这话因为强调,所以显得郑重。

    慕少隽看着她的表情,唇角的笑慢慢落下来,眼中甚至带了一抹厉色,他问:“陆弯弯,你什么意思?”

    是厌烦他的纠缠吗?

    他毕竟是Z城属得上的男人,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女人堆里被捧着长大的,被这样不给面子还是第一次,脸上难免有点挂不住。

    陆弯弯抿紧着唇没有回答,她的眼睛清澄无波,却比说了什么更伤人。

    慕少隽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此时面对她这样的眼神,胸口突然就被像压了块石头似的。一呼吸就感觉到痛,也是不是极痛,就是那种丝丝缕缕的痛,不会痛彻心扉,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扩向四肢百骇,让他再动都觉得没了力气。

    “你宁愿选择一个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也不会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既然要摊开来说,他也就没什么顾忌的。

    不就是爱上了吗?他挣扎也挣扎过,从来都不是习惯轻易放手的人。

    “慕少,你的游戏我玩不起。”她看不到他眼里的闪动的情感,只想尽快抽身,但是今天的慕少隽仿佛分外执拗。

    他抓着她的肩,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玩游戏?不是认真的?”他摇得她身子摇晃,仿佛她是个中毒的人,恨不得将她摇醒,然后眼中看到自己。

    殊不知,中毒的人也许是自己。

    陆弯弯看着他眼中渐起的波澜,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或许是因为某种原本认知的东西东脱离了掌控,所以更想用力地要推开他。

    慕少隽却捧住她的脸,声音带着某种盅惑一般,说:“陆弯弯,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容晔不能给的,他也能给。

    “可是我想要什么?你知道吗?”陆弯弯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犀利。更像一把刀子,想要刺破他的伪装,露出他的本来面目。因为玩世不恭,游戏花丛才是他慕少隽,所以他怎么能懂?

    “在公婆祝福下的婚姻,以及包容,一个完整的家,这些我都可以。”他不说爱,因为知道他懂得此时此刻什么对她来说最吸引。

    陆弯弯笑,心里竟有点凄凄,他竟真的懂。

    果然是情场高手。

    这些的确是自己她最渴望的东西,也是目前容晔不能给的,但是慕少隽?

    他能给,却不是自己要的那个人……所以她摇头。头一动,他仿佛是知道她要做什么,捧着她脸的手收紧,唇便强行吻上去,因为不想知道答案。

    陆弯弯的唇被他堵住,手扣在他胸前用力推搡,却抵不住他的力气。推不开他,一着急便扬手便朝他的脸打过去。啪的一声,皮肉相撞的声响在空间响起,引来好多人的注目。

    慕少隽半张脸被打得偏过去,夕阳的光线瑰丽地照在他脸上,光影绰绰。他维持着那个姿态半天都没有动,仿佛被画面被定格了一般。

    陆弯弯喘气看着他,垂下来的手掌动了动,掌心还有些发麻。她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打完之后,不知道心里竟闪过一丝不忍。

    “对不起。”她低首,声音低低地道了歉,然后踩着沉重的步子快速离开。

    慕少隽并没有看她,身子跌回去,看着上方的天空半晌才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只是唇角有些疼痛,嘴里发出丝的一声,用手按住伤了的唇角,样子看上去没心没肺。

    散步的人围观了一会儿,见再没有热闹可看,便纷纷收回目光,陆续散去。

    周围安静,天际渐渐灰黯的色彩映进眸子,他唇角的弧度才僵住。其实结果是料定的,只是没想到她反应这样激烈……

    ——分隔线——

    彼时,容晔正在开视频会议,调成震动的手机响起来。他一边听着报告一边点开扫了一眼,是条彩信,点开才发现是张照片。

    确切的说,是慕少隽与陆弯弯的照片,背景就是医院的小公园,陆弯弯身上还穿着病服。两人做的草地上,从这个角度看像是接吻在一起。画面这样毫无预兆地迎进眼帘,让他的脸色微僵。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发现他的脸色不对,A市那边做着报告的人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茫然又无措地求助于自己的上司,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容晔将手机收入掌中,抬眸,沉着嗓音说:“继续。”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那人回神,提着跳到嗓子眼的心,努力搜罗脑子里被吓走的报表内容。

    会议桌面下,从晔握着机身的五指收拢,手背上青筋鼓动……

    ——分隔线——

    翌日,陆弯弯出院直接回了陆宅,容晔没再出现,她也没有联糸的意思,便又恢复正常的工作。

    冷战吧?

    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见面反而累,因为总有一种想吵都吵不起来的无力感。加上最近写意特别忙,正是陆弯弯需要的。

    这天加完班实在太晚,陆弯弯请几个员工找了家饭店吃宵夜。一群人饿也饿坏了,累也累惨了,少了平时的礼让,狼吞虎咽地吃了饭,早想早早散了回家休息。

    陆弯弯也是已经是满身疲惫。

    “陆小姐,注意安全。”肖助理叮嘱。

    她从医院出来后一直住在陆宅,如今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里就属她的车程最远,所以她才会特别叮嘱。

    陆弯弯笑着点头,然后冲着车窗外的她摆摆手,看着一群人就这样陆续散去,却累得连车都不想开,绕过两条街,回陆宅时便会经过自己在市区的那套小公寓。

    经过社区门口时,车子不知怎么就停在在路边,出神地看着进进出出的车辆。她想明明是自己的房子,却每天都要躲着他似的。明明知道他也许不会回去,还要这样回来奔波,搞得自己这疲累,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终,还是将车开了进去。

    锁好门下车,乘了电梯上去,开门,果然是满室安静。目光扫过室内,与自己走时的样子一样,就连桌上歪歪斜斜的纸巾盒子,是那天离开家门时碰倒的。

    其实早知道他不会回来,心还是觉得有那一处失落,甩甩头,关了门,将手包扔进沙发里,然后迳自回了房。

    真的很累,累得什么都不愿意想。草草洗漱完毕,便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觉得抱着的枕头,都好像沾满他的味道。

    可是他都已经很久不来了,怎么可能还没有散尽?所以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所以干脆将枕头扔到地上,用被子蒙住头。

    明明身体累到了极致,可是还是没有睡意。就这样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知躺了多久,突然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些不太真实的脚步声。

    因为静得太久,她都以为是错觉。直到卧室的灯突然被打开,啪地一声,灯光乍泄下让她微眯起眼睛。

    容晔就站在门边,显然没有想到床上有人,扯着领带的动作微顿,眼眸中也闪过意外。

    两人,就那样隔着满室灯光相望,仿佛一时失了语言。

    不过容晔很快回过神来,问:“回来了?”很平常的一句话,好像她只是今早上班,然后晚上理所当然的回来这般简单,却又仿佛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陆弯弯拥被坐起,低低地应了声:“嗯。”

    总之一切都透着怪怪的。

    容晔捡了地上的枕头走过来,然后又扯了一半的领带解下来,搁在自己那边的床头上。柔软的床垫因为承受他的重量而下陷,也随着他坐下来,仿佛满室间都是他的味道,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显然,他应该是刚刚从某个应酬的场合回来,难道也是因为太累,所以不想回自己家?

    陆弯弯不知道为了什么,竟因为这样近的距离,心里泛起莫名的紧张。

    容晔也没有说话,只是侧头与她对望。

    明明是相爱的人,明明有这这世界上最亲密的感觉,此时此刻,竟不知如何反应。

    最后,是陆弯弯突然想到什么地从床上下来,那样太过急促,所以脚落在地上时好像崴了一下,身子差点就摔出去。

    他的反应灵敏,简直是下意识动作,身子俐落地跃过去,手撑在她的腰间,免了她摔倒的命运。

    她穿着两件式的睡衣,上身是个宽松的T恤式,下面是个短裤,上身的衣摆稍短一些,所以容晔的手掌正好掐在她的腰肢上。

    满手滑腻,他虽然没有多想,她也觉得尴尬无比。他慢慢将手移开,看到她腰间的淤青已经退了,但仍有些淡淡的痕迹,眸光微闪。

    陆弯弯已经推开他,说:“我去倒点水。”然后快速消失在门边。

    她打开冰箱,发现这些天没在这里住,根本没有什么水。只好去厨房打开炉灶烧水,其实也没有那么渴,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事,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容晔跟着她出来,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知道她内心焦虑,因为他知道她只有焦虑时,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陆弯弯的目光一直盯着水壶,她尽量让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却还是能清晰地注意到背后他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凝聚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等水烧开了,她去关了火,手还没有碰到就被他握住。

    “别动。”他说。

    声音很轻,似乎是带了那么一丝温柔的错觉。

    陆弯弯不自觉地就想到某些事,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要追溯到十八岁左右,她偶尔看到他与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回来不敢质问,心里焦灼。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所以就找机会进厨房去帮忙。

    也是烧了这样一壶水,最后差点烫到自己,当然,最终没有烫到自己,容晔替她挡了一半的水,整条胳膊都烫伤了,红肿溃烂的厉害。

    那时也是夏天,就是他抓住她手的这条手臂。这般想着,目光落到这条手臂上。他穿的是短袖,所以整个条胳膊露出来,肌肤是蜜色,却不见半分痕迹。

    “后来做了植皮手术,都已经好了。”仿佛知道她在找什么,他解释。

    他们有过共同的回忆很多,所以才会有这种默契。但是这种默契,有时候也是一种尴尬。

    陆弯弯低下头,想从厨房里走出去。容晔却由后抱住她,问:“弯弯,我们一直要这样下去吗?”

    其实说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展吗?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他有他自己要走的路。尽管他做得不对,他也没有必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陆希吗?他的被骗,他的毒瘾,甚至于他的逃走,与容晔又有什么关糸?

    就像兰溪与容正峰的事一样,既然与陆弯弯没有关糸,她又怎么该怪容晔?

    那么是因为楚暮晚?还是楚幕天? 没有答案,不是因为迷茫,而是经历的太多,太多的东西缠绕,已经无法分开,只能在无形中叠加,所以让人觉得沉重而无力。

    两人都没说话,客厅里传来的铃声打破了这凝固了似的寂静,是陆弯弯的手机。

    她想过去接,容晔却没放手。

    可是这打电话的人似乎极有耐心,铃声一直没断,陆弯弯终于还是推不开他,其实是想借着接电话逃避。她宁愿他像平时那样霸道,也有受不住此时的压抑。

    逃也似的进客厅,从沙发上手包里掏出手要,看也没看就点了接通键。

    “是陆弯弯小姐吗?”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声音。

    “请问,你是?”她虽然接着电话,注意力还在容晔那边,只是下意识地发问。

    “我们这里是Z城公安第七支队,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展的美籍华人?”那头又问。

    这句话,终于拉回陆弯弯的注意,她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  那头说了一些情况,她也断断续续的,大概理出一些头绪,展出了事在公安局,让她过去领人。挂了电话,她拎起包就走。

    “去哪?”容晔见她神色匆忙,拽住她问。

    陆弯弯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说:“有个朋友出了事,我过去一趟。”

    “展?”容晔问,几乎是笃定的。

    她的朋友他有几个不认识,用得着她连名字都忌惮对自己说?除了展,没有别人。

    陆弯弯抿唇没有说话,证实了容晔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