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下诏诰封

夏慕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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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学子们得知此一确实消息,恐怕就要六月下旬,到时候正忙于最后的温习,哪里还敢腾出旁的时间来,反复思量期间的得失。这才是朝廷的用意所在,必得是那早有决断之人,方能及时提交了自愿赴西北的名录,余下那些心智不坚者,自然就是被排除在外了。

    晚间听得此一消息,漫说身为当事者的卢临渊了,就是一旁的胞兄卢临岩亦是颔首大赞,朝廷此法最是得当不过,与其选了那些本就无奈被点了名的,倒不如要这些本就下定了吃苦之心的举子,才能真正用心去学。

    在当事人卢临渊看来,也是如此。只是有多少人真心为改善西比沙漠侵蚀之苦,还是借此机会早日踏足仕途,才是区别所在。毕竟耐得三载苦寒,便可摇身一变直接被授了官职,终是喜事一件。

    或许那些原本家境尚可的并不以为然,但对于寒门子弟而言,却有天差地别之分,俸禄算是其一。虽说不过是那八、九品的末流小官但从今往后,就成了官身又是另一桩要紧之事!

    “与那些落榜举子为了糊口与人作幕作比,的确是相差悬殊。好歹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而另一个却是求得东翁差事一份的幕宾之流,自是两般天地。”待卢临渊言罢,那旁二奶奶也已是缓缓颔首。

    却见这旁之人,满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治沙的法子,他们之中又有几个真心想学。多半也是为了早日吃上皇粮罢了。与其教授他们,倒不如寻几家真心愿意留在甘霖的佃户,用心施教的好。”

    “毕竟你我不会长久驻留当地。起初的确是只为了避祸,且又不知何时得以了结。才做了长远准备。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哪里晓得一个县官为了年终考绩,将此事做了筹码,更为想到层层递进,直接被报达了天听。无意间因祸得福,居然还被朝廷‘重用’,竟然成了专属教员,直接领着一群落地举子开设了课程。”

    拿过自己实地绘成的地图,不觉也是点头附和道:“而且还需刻意避开廖家绿洲所在,势必又是一件令人头痛不已之事。亏得其中并无几个真心来学的。若是真因此自愿留在甘霖境内。亦或是邻近那两个县衙。也须早日知会了廖家多加留意,才好。”

    被妻子提及这桩,不觉又是一怔:“不错。此事与他家而言更是致命!若真心要将沙漠变绿洲,怕是无需官家出面而行,单是有野心扩充自家田亩的大地主几家联手,也是难挡。”

    “亏得西北历来少雨,与农耕而言颇为艰难,也正因此看我家开垦了这许多沙地,也是乌有几个真心羡慕的。”不觉是摇头,洒然一笑道:“背后嗤笑我家疯魔的,反倒为数不少,其中更以这京城之中的贵人们为多!”

    想到那时府里老爷、太太得了消息。急切遣人千里来探,必是听闻了许多嘲讽之声,才按耐不住,急于求证而来。不禁相视一笑:“说来也是情有可原,治理沙地本就鲜少有人涉足,哪能不引来这许多非议。更何况,旧年春日后又传入京内的消息,直接打破了众人的固有感念,要不早就得了朝廷看重,只怕更有谣言随之而起。”

    正当卢府一众为此安下心来,却不想仅仅过三日,身为户部侍郎的卢家老爷,就得了一个愈发令人吃惊的大好消息。

    原先那提议索性授予卢家次子,之前任过宝钞提举司提举的卢临渊合适的官职,再领着选定之人一并前往西北境内。然而,这般特别之事,哪里又得合适的官职,难不成还真比照着专司教导之职的官员那般,授个教授的职位与他?

    几番商讨之下,还是将其仍留在户部之中,授司农司典簿之职刚好正七品,与甘霖县的主官齐平。如此一来,原本早已熄了仕途之路的次子,又巧遇转机被授了七品官位,在卢侍郎看来却是前途有望。

    “即便仅有一年任期,也已是名正言顺的户部七品之职。”只是这为期整一年的附加之言,让人颇为纠结。低头细细思量,却是合情合理,到底教授所需不过一年时日,真要按常理三年一任,余下两载又要往哪里再寻七个候补之人,跟着学习?

    索性早早定下这项,才是最好不过。更何况那提议之人也是出于好心,想拿西北之境岂是常人愿意久留的,若无必要还是早些回转京城地界,才是当务之急。

    其中也不乏念及卢侍郎的爱子之心,毕竟此番被授命之人,并非普通人家出身,偏巧正是那家次子,索性卖个人情也是合宜。户部尚书年迈,离告老还乡恐怕不远,而左侍郎尹大人的年岁也是不小,余下可选之人,就而今来论也惟有这位才最有胜算,所以此刻做这顺水人情,才是必要非常!

    也难怪,这卢侍郎才刚得了任期一年的消息时,先是为之一愣暗道这任期太短,然而再作思量后,却也回过味来。既然任期完毕,当可回转京城而来,父子一家岂不就得团聚。比起那一年不过百多石的禄米,次子安然回府才是老两口的欢喜之处,而且二房才出生仅仅数月的孙儿,又得了老妻疼惜不已,恨不得每日亲自抱在正屋,真正是百看不厌!

    其中原因,更是不言而喻的。就连一想最爱为小事吃味的大房奶奶魏氏,也是一改往日的作派,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半句怨言。二房子嗣艰难本就是府内禁忌,漫说是卢府的下人们,但凡是京城内知晓实情的,也多半认定十有*需过继一名子侄在名下,才得延续二房的香火了。

    可又有谁知,其中最是担心的那位不是旁人,反倒是大房奶奶魏氏。自从那年卢临渊卸任后,安心回乡静养身子,大房夫妻俩却是喜讯连连,先是降生了长女,隔了一年后再添三子。刚巧就比二房所出的四郎,长了半岁而已。

    所以,当初二房回京后真心来贺之人中,只怕除了府内二老双亲外,就属魏氏最甚了。还记得那时自己才刚出月子,太太就曾暗示过一回,有关二房过继一桩。

    亏得娘子母亲一旁提醒,才没当场脱口而出,也好在老天开眼赐了麟儿与二房,才免得她骨肉分离。所以,太太再多偏心之举,魏氏也只做不知,丝毫不妒。

    起初下人们也都啧啧称奇,随着众人在大房的丫鬟、婆子处得了证实,才敢真正确定了下来。当消息传到主事之人耳中,却是轻笑摇头:“恐是当日一句过继,将她吓得不轻,如今一家和睦倒也值得!”

    一旁的鲁妈妈本就亲历当初那桩,不觉也是微微一笑:“说来还是二爷命数好,避祸在外还能巧遇高人,不但求来药方脱了病体,还得指点学会了治沙的妙法,这才真正的鸿运当头!”

    哪知白日里此话才出,晚些时候一道授命就随着老爷回府,在府内引起了一阵波动。

    “这就直接升到了七品,那会儿听说二爷不再做官,反倒回乡养病,我就觉着……可是哪里想到,二爷真是时来运转,出门求医问药还能遇上这般的好事,直接给自己谋了个正经的七品官职!”

    抬手在那小厮的脑门上就一下,瞪眼吓唬道:“你小子说话,也不低着点声量,要是叫大管事听见了,看会不会喊人直接绑了你,丢柴房关上两日!”

    “刘叔你倒是小着点劲,回头脑门上顶个大包可怎么见人。”转身伸长脖子,又笑着瞥了一眼垂花门的方向,嘻皮笑脸地轻推了身旁那人一把:“再说了二爷升官,府内必定又要宴请,咱们这些下人少不得门口迎来送往,可不能叫外人以为主家苛责……。”

    “你小子是怕头上有包,主子们嫌弃不让门口站定迎送,断了好些打赏银子吧?”直接点到要害,就见那小厮忙不迭躬身施了一礼算是回应,返身就一溜烟地没了身影。

    那老苍头才笑骂着转身回了门房,其实不知那小厮是专程去寻二爷屋内的小厮,打听有何法子能消了额上的红肿。如今府内众人多多少少都确信,自家二爷必定得了高人的好心妙方才对。因此,一路随了二爷进京的两个小厮,也成这卢府外院里的香饽饽,只是对于主子懂得医术之事,仍是一概不知,哪里又与人寻那药方去?

    西厢内两个主子,才由丫鬟小娟口中得了这个笑话,不禁摇头发笑之际,就听得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太太诰封已到。

    原来,朝廷本就颇为重视沙地栽种这桩,又觉一年任期不免亏了卢家这位,所以特授了卢临渊一道诰封。却不料,卢临渊闻听后不假思索,便直接跪了求封其母。

    有道是,百善孝为先,此等德行自是深得圣心。若不是律法有度父职高于本人位阶者,若授予其母随之进一阶,只怕再提两阶也是不难!毕竟其父官居三品,其妻至今未有诰封也是难得一见。

    “六品的安人。”口中念叨一句,太太王氏却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