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悄然危机

尹三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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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叛乱,平叛乃十万火急之事。

    枢密院已经做出了相关安排,只要得到诸位宰相和皇帝的认可,就能立即调兵遣将,付诸实施。

    但在垂拱殿的朝会上,范仲淹在询问了相关问题之后,立即提出一个担忧。

    光化军叛乱在襄阳没错,但已经波及到了汉水上游的商州,而隔着一座秦岭北边就是京兆府(关中)。

    京兆府陕西四路是对抗西夏的最前线,李元昊是个嗅觉极为灵敏之人,一旦他得知宋境发生叛乱,焉知会不会动歪心思。

    虽然已经送去了那么多的银钱绢茶,但这些绝对无法让李元昊那只饿狼彻底满足。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送大宋身上撕下肉的机会,如果大宋内生叛乱的消息传过去,焉知会不会又兴兵闹事?

    范仲淹首先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即提出了宣抚陕西路的请求,防备西夏也不仅仅是为了一时,也是一个长期工程。除此之外,也是为了防止叛乱蔓延到京兆府。

    防备要有,平叛则是第一要务。

    枢密院直接负责安排相关事宜,枢密院杜衍忙的不可开交,调兵遣将是一件很费心的大师。

    到底哪位将军堪当大任,调派那支兵马前去围剿,从何处进军,人数多少这些需要做详细的规划。

    鉴于前唐藩镇割据,武将专权,大宋在这方面规定格外严格,枢密院的调兵权必须慎之又慎。

    其他的都还好说,但平叛主将的人选,一时间尚未有合适的人选。

    所谓合适,除了本身适合之外,少不得还有一些其他因素,纵然杜衍为人中正,有时候也少不得要考虑许多。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正在发愁之际,竟然有人毛遂自荐。

    回东京探亲的汝南防御使曹仪突然登门,表达了立即赶回前线,率军平叛的愿望。

    这个结果,多少有点让人吃惊!

    叛乱这种烂摊子,愿意处理的人不是很多,尤其向来喜欢安稳获利居功的将门子弟,鲜少有主动请缨上前线的情况。

    曹仪如今却一反常态,主动的让人有点意外。

    而且曹仪身份十分特殊,开国大将曹彬的亲孙子,将门子弟,当今皇后的堂兄,这么一个人自请前去平叛。

    曹仪是否合适?杜衍肯定考虑过,但相比于这个问题,能不能拒绝,才是更大的问题。

    况且,这件事似乎并不关乎责任问题。

    枢密院指派某个战将需要慎重,但如今曹仪是主动请缨,至少一番为国征战的热情直接拒绝自然是不大好的。

    加之曹仪身份特殊,所以杜衍顺水推舟,将曹仪的请缨书上奏垂拱殿,交给皇帝陛下圣裁。

    赵祯接到奏疏的时候,先是微微错愕,旋即便是神色如常,好似洞穿一切的感觉。

    昨晚消息传到东京,今日枢密院调兵遣将,半日之后曹仪便主动请缨,这速度不可谓不快。

    当然了,武将有这班为国效力的决心总是好的,可曹仪有吗?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所有臣子的动向都有大概的了解,是一个皇帝的基本素质。对这个所谓的大舅哥,赵祯也是有所耳闻的。

    借着曹家老夫人寿诞,已祝寿的名义从汝南回到东京至少已经一月以上,丝毫不着急赶回去赴任。

    显然是想想趁机在东京多享乐,有点乐不思蜀,一听到前线叛乱,突然间判若两人,实在是……

    赵祯冷冷一笑,如果曹仪只是匆忙赶回汝南,坚守好自己的职责,倒可以认为是忠于职守。

    但现在这般请缨出战平叛,做法如此一反常态,动机就必须值得玩味了。

    赵祯是聪明之人,顷刻间便心里有数,他也明白杜衍的为难之处,裁决必须由自己做出。

    拒绝吗?

    将门难得有这班主动的时候,要是拒绝,岂非打击了将门的积极性?往后有人以此为借口推诿之时,又该当如何呢?

    何况,曹家毕竟是后族,代表了将门,这班行径都有些许意味深长的东西在内。虽然赵祯很不喜欢,但作为皇帝他必须容忍。

    这道请缨疏,得批!

    曹仪会上交一份怎样的答卷,到时候他们又该是怎样的表情呢?赵祯对此拭目以待。

    ……

    战争是世界上最敏感的消息,稍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可能风声鹤唳。

    光化军叛乱,意图进攻许州的消息传开,东京城里虽然还算安稳,基本秩序还算井然,但惊慌不可避免。

    最直接的反应就在于粮价,民以食为天,遇到战争和天灾的时候,潜在饿肚子的风险就很高。

    俗话说的好,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这种时候多储存点粮食是非常有必要的,当很多人开始买粮的时候,粮价自然不避免地开始上涨。

    薛纵是从刘婶那里得知的,老祖母年纪大了,薛家所有的柴米油盐都是刘婶帮忙代购的。

    大概是担心老祖母误会自己贪钱,买米归来的刘婶对东京粮价飞涨之事好一番抱怨,恰好被下课归来的薛纵听到。

    光化军叛乱,这事薛纵是知道的,四门馆里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不过似乎勋贵子弟怎么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叛乱这种事大宋每年都有,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以为这次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但得知粮食价格涨的离谱时,薛纵才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明明战事没有威胁到中原,距离到东京还那么遥远?

    东京百姓的危机感就如此迫切吗?粮食价格上涨的如此离谱,莫非是有人故意操纵的结果?

    薛纵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当他站在汴河畔,看到大量船工坐在绿荫之下休憩,闲来无事的情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粮价飞涨绝不只是叛乱的缘故,供需关系才是最核心的决定因素,汴河上往来的船只明显不如往日多。

    再低头看看,汴河水位已经下降了数尺,恍惚间薛纵才意识到自己从未在大宋有过淋雨的感觉?

    东京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汴河水位因干旱而下降,让这个拥有百万人口,物资运输完全依赖运河的城池陷入了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