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倦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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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正盛,缓了几分冬日寒意。

    街道熙攘,小贩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抱膝坐在房顶的砖瓦上,萧青岚双手托着下巴,懒懒嗮着暖洋洋的日光,望着远处人群,一脸神往。

    好想出去……

    可是,璃儿似乎不太愿意让自己出门,还是听她的话比较好。

    “青岚。”

    呼唤声让她回神,向下看去,只见洛忆阑正无奈的看着自己,她咧嘴,“这里看风景好。”

    望着萧青岚装傻的模样,洛忆阑无奈摇头,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这段时间,为了萧青岚可以自保,一直在教她轻功。萧青岚的记忆虽然不在,但身体本能反应还在,所以没有用多久,就拾起了轻功。只是学会后,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就来了,比如现在,上房……

    不是没说过不许上去,只是萧青岚常常是一耳进,一耳出,活脱脱就是幼时顽劣的模样,让她哭笑不得,却也有些怀念,也就由她去了。

    微整情绪,弯了弯唇角,“下来吧,该吃午饭了。”

    萧青岚点头,刚要站起,却瞥见一匹马停在了院子门口,马上下来一个陌生年轻女子,那人也看到了她,先是有些诧异,然后对她笑着招了招手。

    愣愣抬手,摆了摆。

    这个人,认识自己么……

    “青岚?”

    她转身,只见洛忆阑正疑惑看着自己,指了指外面,“来人了。”

    话音刚落,门前便传来敲门声,声音温柔响起,“是我。”

    ***

    面对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三人对坐,俱是无言。

    萧青岚拘谨地抓着手中的竹箸,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问。

    片刻,还是柳如冰先开口,“最近好吗?”

    洛忆阑沉默片刻,点头道:“挺好的。”

    “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吗?”

    “没有。”

    柳如冰看了一眼萧青岚,只见她茫然的看着自己,微微叹息,问道:“你想不想恢复记忆?”

    萧青岚一愣,连忙点头,“想。”

    “青岚……”洛忆阑怔然。

    柳如冰微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想让璃儿开心一些。”

    “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发现它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只会让你痛苦,你还要选择如此吗?”

    “我……”萧青岚愣了愣,看了眼洛忆阑,只见她神情是以往从没有过的怔忡,再看了看柳如冰,见她唇角微弯,眸子是了然的神色。

    她低头攥拳,心里挣扎,片刻,抬起了头,眸子是坚定的目光,“要。”

    洛忆阑微微咬唇,“青岚,你真的要……”

    “要。”萧青岚再一次点头,“我要怎么做?”

    柳如冰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将它放入萧青岚的手心,“这个药一天一粒,十天后会看出效果。”

    萧青岚接了过来,有些茫然的晃了晃瓶子,“这样就能恢复记忆了吗?”

    洛忆阑微微咬唇,“陆翊曾说过,失忆无解,这个药到底……”

    柳如冰微微侧头,“药王谷的陆翊吗?”

    “是,大概这几天会来这里。”

    “幽冥教药司比起药王谷,的确逊色许多,你可以选择吃或不吃。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多就是不能恢复记忆。”

    “这样么。”洛忆阑沉默,这时,萧青岚心急欲打开瓶盖,却被柳如冰按住手,“打算吃的话,晚上睡觉前再服用。”

    萧青岚微愣,然后点头,“那好吧。”

    望着这两个人,洛忆阑犹豫片刻,问道:“她,还好么?”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柳如冰低头,用勺子微抿口汤,然后点头,“味道不错。”

    洛忆阑微怔,这时,萧青岚愣愣问道:“她是谁?”

    柳如冰微笑,对萧青岚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哦,那我吃饭……”

    柳如冰再次看向洛忆阑,“如果你要听假话,那就是她很好。”

    “是么?”洛忆阑怔忡,半响,轻问道:“这个药,其实是她要你送来的吧……”

    柳如冰轻笑,没有说话,只是夹了筷青菜尝了尝味道,然后点头,“嗯,果然是好手艺。如果愿意的话,可不可以教教我?我想以后有机会做给她吃。”

    洛忆阑微微咬唇,半响,点头,“……好。”

    虽然在吃饭,耳朵却听着动静的萧青岚,偷眼看着两人,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也和自己有关系吗……

    ***

    “慢点,少放些油。”

    “啊,溅油了。”

    “有没有烫到?”

    “没事,你继续告诉我怎么做吧。”

    萧青岚坐在院子中,望着灶房中忙碌的两个女子,看她们浅笑着的模样,对追风道:“你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们都不告诉我。”

    回答她的只有咴咴声。

    “算了,问你这个笨蛋,你也不知道,我还是回去睡觉吧。”萧青岚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又看了一眼灶房,转身向屋里走去。

    躺在床上,萧青岚看着手中的青色瓷瓶,蹙着眉头,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失忆的,好奇怪……

    在胡思乱想中,萧青岚渐渐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深黑,屋里一片昏黄,她坐了起来,揉了揉眼。忽然传来声音,“醒了?”

    她抬头,只见洛忆阑正掀帘进来,头发还带着水汽,显然是刚沐浴完毕,皱了皱眉头,囔囔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戍时末。”洛忆阑来到床边,坐了下来,“之前有喊过你,你不起来,只是扭头又睡了。”

    “啊?”萧青岚愣了愣,忽然想起来迷糊中好像是有个声音在喊她,只是她嫌吵,就翻身又睡了。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问道:“那个人,走了?”

    “嗯。”洛忆阑弯了弯唇角,问道:“饿了么?”

    “不饿。”萧青岚摇头,忽然想起药,忙四处寻找,“我的药呢?”

    “在这里。”洛忆阑从床头案几上取过青瓷瓶子,递给了她。

    伸手欲接,却发现洛忆阑没有松手,她微愣,“璃儿……”

    “青岚,你真的决定了吗?”手中的瓶子仿佛重若千斤,带着沉重的过去,洛忆阑低声问着。

    “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吃了。”事已至此,萧青岚再不明白,也看出了问题。

    洛忆阑沉默,半响,松开了手,“吃吧,只是,如果恢复了记忆,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会告诉你。”萧青岚有些不明白洛忆阑的话,却也没有多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放进了嘴里。

    “好苦。”她皱着眉,将药咽了下去,接过洛忆阑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感觉如何?”洛忆阑将杯子放回,皱着眉观察萧青岚的表情,唯恐她哪里不舒服。

    “现在没事。”萧青岚摇头,抱住洛忆阑的胳膊,“躺下吧。”

    “好。”洛忆阑吹熄床头的蜡烛,躺了下来,将萧青岚抱在怀里。

    “那个,她是谁?”一片漆黑的屋子中,萧青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洛忆阑怔神,微微低头,只见萧青岚正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满是困惑,她沉默,半响,轻声笑了笑,“她是我的恩人。”

    “她救过你吗?”

    “是。”洛忆阑低头,亲吻萧青岚的唇角,“不要问了。”

    冰冷柔软触感传来,萧青岚终于没有再问,握住洛忆阑的手,十指交叉,闭上了眼,“既然你说没关系,那我就不问了。”

    “嗯。”洛忆阑紧握萧青岚的手,望着天花板。

    黄昏送走柳如冰时的对话犹在耳边。

    “以后,还会见面吗?”

    “十天后,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再来看看她的情况。”

    “……好。”

    “其实,你是想问会不会再见她吧。”

    “……”

    “你只要想,其实随时都可以见。”

    “我……”

    “不用解释,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我走了。”

    “……好。”

    “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忽然闪过的话,打断了洛忆阑的回忆,她微微咬唇,眉眼间是说不清的愧疚。

    这辈子,她都欠那个人……

    望向萧青岚,却见她竟然再度睡着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平静的呼吸,手不知何时也松开了自己。

    药里有安眠的成份么?难怪会让她晚上睡觉前吃。

    微微低头,轻轻在萧青岚的唇角烙下一个轻吻。

    青岚,如果你恢复了记忆,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