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未遂

风凉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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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漠尧逆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宋诗颖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一阵刺骨的寒。叀頙殩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宋诗颖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任凭指甲在血肉之中拉出丝丝的疼,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

    自从生完孩子,她心中不是没想过,跟他生活在一个城市,总是会狭路相逢的,那她应该如何自处?

    是微微一笑,当他是个老朋友,还是一言不发就此擦肩而过轺?

    可现在,真的当他又站在自己面前了,宋诗颖却发现自己的两种设定,都成了枉然,她只是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如遭雷劈,动弹不得。

    肺叶里像是被突然塞进去了一大团棉花,让她闷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却也吐不出那团异物。

    秦洛见她站在门口不动,觉得奇怪,立刻走了上前,“诗颖,怎么了?按”

    然后她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关漠尧,他看到秦洛,倒是心中更了然了几分。

    “秦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终于开了口,可第一句话,却是对秦洛说的。

    秦洛拧眉,这个地方十分隐蔽,沈少川跟自己保证过,绝对不会告诉关漠尧,让他来打扰宋诗颖休息,他是怎么找上来的?

    见她不答话,关漠尧又开了口,“还是,那个洋鬼子在里面,不方便让我进去?”

    这话说得也太无情了一些,秦洛脸皮薄,自知事情已无法再瞒下去,只得硬着头皮,“这是哪里话,蛋牛也是朋友,关先生也是朋友,当然可以进来略坐坐了,请吧。”

    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然后拉了拉宋诗颖的手臂,“诗颖,门口风大,你不能吹风,先进去吧。”

    宋诗颖这才如梦初醒,转身进屋,却只冷眼看着关漠尧落座,自己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天上远远近近的白云。

    关漠尧抬头,扫了一眼她的侧脸,嘴唇,鼻子,眉眼......,甚至连发丝都是倨傲之姿。

    他轻轻浅浅地勾了勾唇,她依旧是他的红宝石,冷硬的外表下,是如火的热情。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和诗颖单独谈谈?”他询问着秦洛和蛋牛,用的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不容他们拒绝。

    蛋牛立马抗议,“为什么要和你谈,你和carina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不要再来***扰她。”

    自己前脚刚到,关漠尧后脚便来敲门,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所以此刻蛋牛看着关漠尧的眼神充满了敌意,要不是有两位女士在场,他肯定就上前拎起他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卑鄙。

    关漠尧却像是没听到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只看着秦洛,“秦洛,可以吗?”

    秦洛叹了一口气,拉着蛋牛站了起来,走到宋诗颖身边,小声交代,“诗颖......,把话说清楚,也是好的。我和蛋牛就在门外,你有事随时可以叫我们。”

    这几日宋诗颖虽是开心,却也抹不去眉间的惆怅,秦洛岂会看不出来?

    感情之事,外人永远无法参透十中之一,唯有两个当事人才能理清头绪。

    拉着不情不愿的蛋牛,秦洛和他站到了门外,将门轻轻掩上,复又吩咐佣人们不准进大厅打扰。

    宋诗颖依旧站在窗边,头也不回。

    可与关漠尧共处一室,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那种压迫感依旧铺天盖地而来,让她强自镇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他,而脊背,也挺得跟打了钢筋水泥一般,挺得笔直。

    她生了孩子以后,反而不像别人那般如吹气球一样胖起来,反而瘦了几分,倔强的背影罩在宽大的袍子里,倒生出几分让他心疼的味道来。

    到底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诗颖,在看什么呢?”

    她置若罔闻,依旧看着窗外,目光似没有焦距。

    关漠尧却是好脾气,“诗颖.....,我还没见到我们的女儿呢......”

    宋诗颖依旧不理会,只当没他这个人存在。

    关漠尧上前,想将她拥进怀里,可她却如老僧入定,脚上生了根在光洁的大理石面上,他稍稍用力揽了揽,见她拒绝,也不敢用强,毕竟她还在产后恢复中,虚弱得紧。

    见她铁了心不搭理自己,关漠尧便彻底放弃与她谈话的打算,而是干脆并肩站在她旁边,也和她一样,望着窗外的浓翠浅碧,默默不语。

    就在他站得都快忘了时间的时候,宋诗颖开口,“是不是你找人带走蛋牛的?”

    眼光依旧看着窗外,并不看他。

    “是,”他大方承认。

    找人放出蛋牛,就是因为猜到了她离开跟秦洛有关,而沈少川那里却问不出什么来,逼得他出此下策。

    就算她知道了真相会狂怒,他也没办法了——她逼他的。

    在他心里日日逼着他,让他的思念成魔。

    宋诗颖一笑,淡得让人看不出情绪,“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和你在一起,我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他的声音也很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话语。

    每一次相遇的时候,蛋牛眼中毫不掩饰的炫耀和她眼里深刻的疏离,都快让他发疯了。

    而他的忍耐,是因为害怕伤害她和他们的孩子,如今,怕也是忍到极限了。

    但事实上,他将蛋牛关起来,只是带到了关家的别业软禁了几日,并没有半点虐待。

    宋诗颖闻言睖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也对,我早该想到是你,这是你的风格,无所不用其极。”

    她说得极慢,极轻。

    可是他知道,那是对自己的控诉。

    “诗颖,”他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关氏投资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现在属于你。”

    他慌了,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宋诗颖,这样沉静,这样清晰的宋诗颖。

    以前的她,总是欢欢喜喜,咋咋呼呼,两个人在一起,话多的人,永远是她。

    所以如果金钱能留她在自己身边,他也愿意一试。

    宋诗颖又是一个睖睁,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可一转念,是啊,他是个商人啊,她以前居然还觉得他不会拿钱来砸自己,看来自己以前真是可笑又可悲。“我是商品是吗?只是比较贵而已,是吗?那团子呢?她值多少钱?!”

    想起以前,她的声音便忽然尖锐起来。

    好像如此便可以驱赶心中无尽的失落一般。

    关漠尧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知她误会了,急急解释,“诗颖,你听我说......”

    “你闭嘴!”她挥了挥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紧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闭嘴!”

    他对金钱的态度,对她的态度,真真是伤到了她,让她此刻如一只受伤的小兽,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嘶吼着。

    门外的秦洛和蛋牛听到她陡然增高的嘶哑声音,立刻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她使劲捶打着关漠尧的画面。

    后者虽然纹丝不动,任凭她捶打,可蛋牛依旧觉得此情此景十分刺目,不由分说冲上前去,拉开宋诗颖护在自己身后,然后挥出毫不客气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关漠尧冒着青茬的下巴之下。

    骨头与骨头的碰撞发出裂帛一般的响声,下一秒,鲜红的血水就顺着关漠尧的嘴角缓缓地流了出来。

    他抬手,用名贵的白衬衫袖子毫不在意地擦去唇角的液体,狠狠地盯着蛋牛,“我们互不相欠了,不过你最好不要有下次。”

    蛋牛不甘示弱,欲再度扑上前去,却突然听闻一声暴喝:

    “好了!”

    宋诗颖一声怒喝,让在场的两个人男人再也不敢动弹,只扭头看向她。

    而她此刻却紧靠着墙壁,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十分的苍白。

    秦洛吓得不轻,“诗颖,你怎么了?”

    “洛洛,”宋诗颖微微一笑,苍白的唇色透明如白纸,“我肚子好痛......”

    天旋地转之间,她只觉腹痛难当,腿间有无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无情地流下,将白色的长毛波斯地毯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在坠入黑暗之前,她耳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诗颖......”

    如同流星,跌入无际的大海之中,那般无奈,那般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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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爱敏蹑手蹑脚地走进李母的卧室,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荧光,她硬着头皮开始在衣柜里摸索。

    明明李母平日里是将重要证件放在那一摞衣服下面的,怎么今天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脑门上的汗珠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李母是老年人,不爱开空调不说,连个风扇都不开。

    找得久了,心里隐隐发慌,又怕找不到,又怕被自己妈妈发现,于是她动作下意识地加大了幅度,可下一秒传来的声音,让她灵魂瞬间出窍——

    “啪——”

    好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刚才她的手还真的就触到了那个不明物体。

    又是一声啪——李母开了灯,一脸睡意地坐在床头,“爱敏,你干嘛呢?”

    李爱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已经出窍的灵魂越飘越远,她此刻只想咬舌自尽以示清白.....,不过自己好像也不清白——她是来偷户口本儿的。

    “妈......”,李爱敏支吾着,“我卫生巾用完了,我来找,看你这里有没有......”

    李母睁了睁眼,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女儿,“我都多大年纪了?你来我房里找那个,你找得到吗?!”

    “......,”李爱敏此刻恨不得真能从李母房里找出一包卫生巾,然后闷死自己。

    这个谎撒得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呵呵干笑两声,她慌忙夺门而出,“呵呵,妈,我没想到那么多嘛,大家都是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可李母却不依不饶,眼中睡意全无,此刻只剩一片精光,盯着李爱敏,仿佛要将她的脸盯出一个大洞来,“不会想来偷东西吧?”

    李爱敏又是一惊,灵魂又出窍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怎么会啊?呵呵,妈,你想多了,我去楼下买卫生巾了,你早点睡啊......”

    看着李爱敏慌不择路地跑掉,李母才露出一丝微笑,伸手摸了摸自己枕头底下的文件袋,然后拿起床头的电话打了出去,“喂,老张啊——

    你让我把户口本藏紧一点,还真是明智,真给你说对了,我家闺女都让陈家那小子给撺掇坏了,居然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里来偷户口本,幸好我按照你教的,放了一杯水在柜子里.....”

    那边的张阿姨更是得意,在炎炎夏日里伴着窗外的虫鸣蛙叫,忍着无数蚊子兄弟集结成队的惨无人道的攻击,开始对李母传授着自己多年来对付儿女的黄金战斗经验。

    听得李母连连点头,最后不忘问道,“上次你说的那个相亲的小伙子,啥时候能见面儿啊?”

    张阿姨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说,就明天!地点在爱琴海餐厅,你让你家闺女过来吧!”

    “好好!劳你费心了,她姨,到时候媒人红包一定包个大的!”

    那边的张阿姨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接道,“好好,可别忘记了!”

    两位老人又絮叨了许久,李母才放下电话,依旧一手按住枕头底下的文件袋,复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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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爱敏站在楼下的seven/eleven店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陈锋那辆金色的布加迪威龙缓缓驶来。

    待陈锋停稳,她也不敢停留,快速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陈锋看她气喘吁吁,一脸绯色,以为是得手了,立刻抓住李爱敏的手,放在唇边bia唧一口,“到,到手了?”李爱敏抽回自己的手,“失败了,我妈醒了。”

    “......,”陈锋无语,大半夜地接到她的电话,声音十分紧张,他还以为她得手了,没想到还是败北了。

    李爱敏看着窗外的道路,“去给我找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你饿......了?”陈锋以为她要吃东西,掏出自己的电话,“我打......给......餐厅经理,让他......准备......饭菜,不要......去便利店......吃方便食品了。”

    “饿你个头啊,我骗我妈说我出来买卫生巾的,结果楼下那家好死不死卖完了,你赶紧给我找一家,我买点卫生巾回去,不然我就暴露了......”

    陈锋手一抖,手机坠到车内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在心里也默默呕出一口老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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