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死到临头

阳翟先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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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九娘说完,仿佛是用双手撕裂了我的胸口,我高高的被她举国头顶,根本无法抵抗和挣扎。www.Pinwenba.com她看着我跳动的心脏之后,似乎有些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轻蔑的哼了一声,将我摔到地面上。

    “无论你如何的花言巧语,你也骗不了我,我不听你的,我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要记清楚,三天之后你必须找到水,否则所有的人都要死,你也要死。”红九娘说道。

    红九娘说完,化作了一团云雾消失了。

    我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挣扎着坐到床上。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发现我的胸口已经如同根生父亲的一样了,覆盖在肋骨上的皮肤与肌肉已经透明,如同玻璃一样。我的肺脏随着我的呼吸起伏着,心脏红彤彤的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的话根本无法打动红九娘,我真的得病了,怕是也要真的死去了。我绝望的躺倒在床上……

    傍晚时候,根生来到学校,他看到我呆坐在床上,便有些疑惑的样子。

    “阳翟哥,你怎么了?你的衣服怎么都烂了……啊——”根生刚问完,看清了我的胸口,不由的大叫一声,紧接着流下了眼泪,又说道,“阳翟哥,你怎么也得病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看着伤心的根生,微微的笑了一下。

    “根生,你不要这样,我还没有哭呢,你怎么就哭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做完了吗?”我问道。

    “做完了,我已经让二伯组织好人了,只等你说那儿有水了。”根生说道。

    “我让你告诉其他人,这两天要好好的跟家人在一起,你也都说了吗?”我问道。

    “我都说了,挨家挨户的都说到了。”根生说道。

    “那就好,你回家吧,也好好的陪陪你爹妈,不用管我了。明天早点来,多带些干粮,我们一早就上山。”我说道。

    “阳翟哥,你跟我一块回家吧,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根生说道。

    “根生,你还记得校长说的什么吗?他说死到临头了,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么多的遗憾。他说没有错,只有真的知道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什么是最宝贵的?我刚刚回想了很多东西,那些都是我最珍贵的记忆。你还是不要再劝我了,让我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吧。”我说道。

    根生不再说话,流着眼泪离开了。又过了不久,他又折返回来,为我送了饭菜,只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确实想到了许多的事情,短短二十年生命里,原来有那么多美好的记忆,也有那么多的遗憾,我突然间有些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有珍惜那么多的美好,怪自己没有珍惜每一天,怪自己为什么不能把每件事情做到更好……也就在突然之间,我真正的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找到水,不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是为了整个村子。我决不允许让这件事情成为我最后的遗憾。无论有多长的生命,在时间车轮前只不过都是个瞬间,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我不想让自己拥有一个永恒的遗憾……想到这些之后,我突然自己充满了力量,我心中的沮丧消失了,甚至说我完全的平静了。

    我美美的睡了一夜,醒来时,感觉屋外有些乱糟糟的,我有些疑惑,便打开了房门,只见学校的院子里站满了村民。他们有的绝望,有的沮丧,有的呆滞,有的哭泣……他们都已经知道这场赌局,都是特意来看我的,因为此时我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村民看到我之后,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有嘱托,也有恳求。村长这时候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帮助我解围。

    “大家都后退,大家都后退,不要再挤了。我们这样只能影响到他。”村长一边说着,一边将围在我身边的人推开。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大家听我说。”我站到台阶上,大声的说道。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呆呆的看着我。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丝的声响,寂静。寂静的有些诡异。

    “我知道大家都想的什么?大家都不想死,其实我也不想死,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只能说,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你们,如果我没能帮助大家,请大家不要怪我,我将陪着大家一起死。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我发现死其实并不可怕,真正让我们惧怕的其实是我们人生中的缺憾,我们有时候无法抗拒自己内心贪婪,我们在不经意间做了一些错的事情,如果我们死的时候还对一些事情感到内疚,我们就无法安心。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做过错事儿,人生中没有一丝的遗憾,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生命的长短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我从现在开始就会全心全意的为大家去找水,我希望大家在这时间里好好的陪着家人,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还有事情是我们不能放下的,希望大家能在最后的时间里把一切都料理好,不要让我们的生命中有过多的遗憾。”我说道。

    我说完之后,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似乎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生命中的缺憾。

    “我走了,大家都回去吧,等我的好消息。”我说完,跳下了台阶,带着根生离开了村子,向山上走去。

    根生一路上只是勾着头赶路,不说一句话,似乎他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儿,我不想打断他的思绪,因为我知道他能够想心事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由于我们蹬的这座山,要比上次蹬的山要高大许多,所以登到山顶之后,我已经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根生的体能要比我好许多,他并没有看到我的体力不支,依旧在埋头赶路,我急忙的叫住了他。

    “根生,我们歇一会儿吧,我已经走不动了。”我说道。

    根生回头看了看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他靠着大树站住了,又朝村子的方向望去,带着一种眷恋的神情。

    我坐到一片杂草上,喘着粗气。

    “根生,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一路上我都没有打搅你,其实我感觉挺闷的。”我说道。

    “我在想我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村子,如今竟然要和这个村子一起完蛋了。我有点不甘心,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我在想,如果这一次我没有死,我一定要到村子外面去看一看。”根生说道。

    “你还有其他的遗憾吗?”我问道。

    “有啊,我还没有媳妇呢,我也不知道我爹会给我娶来什么样的媳妇,她长得漂亮不?她是不是也是个能干活的把式?她能给我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娃儿?我的娃儿长得什么样子?他叫什么名字好呢?”根生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是啊,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没有呢,我也没有结婚呢。”我笑着说道。

    “你多好呀,年纪轻轻就是一个干部,还懂那么多的事情,还去过很多的地方,你一定会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媳妇。对了,阳翟哥,如果我有儿子后,你给他起个名字好吗?你懂得多,起的名字一定很好听。”根生说道。

    “好啊,等你有了孩子,我一定给他起名字,起个最好听的名字。”我说道。

    根生听完,却勾着头苦笑了起来。

    “怎么了?根生。你不相信我?”我问道。

    “我相信你,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根生有些感伤的说道。

    “你要相信我们,我们还有希望,我们一定能找到水的。”我说道。

    根生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又将目光投向村子的方向,我可以看出他爱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我的随着根生的目光向村子看去,看到的依旧是一团白色的云雾,依旧是看不到村子轮廓。

    “今天你还是能看到村子吗?”我疑问道。

    “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家在村子的东头,学校在村子的北头,我家的门前有一棵大树,学校的院子里还飘着红旗……”根生细细的讲述道。

    “你没有骗我吗?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我说道。

    “我知道你什么都看不到,我爹昨天晚上给我说过,你有一颗最红的心,所以你能看到这个村子上面笼罩的死亡气息,你能看到红九娘百年来的怨气,所以你站在山顶是看不到村子的。”根生说道。

    根生的语气中带着颓废,我不愿再说下去,我怕让他更加的沮丧和绝望。

    我拿出了自己绘制的图纸,在上面又添加了一些内容后,便继续的上路了。

    我和根生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天,把两座山的沟沟坎坎都走遍了。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的晚,幸好月亮是已经接近满月,我们还不至于被困到山上。当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校园里依旧挤满的村民,他们是在等待我们这次找水的消息。

    村长拨开众人,走到我的身边,一脸机械的笑容,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

    “你们找到水源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挖井了?”村长急迫的问道。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村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神里也写满了失望。

    “根生你说,你们到底找到水了没有?”村长抱着一丝希望再次问道。

    “二伯,是这样的,我们今天在山上转了一天,阳翟哥已经画好了图纸……”根生解释道。

    “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找到水了没有?”村长打断根生的话,说道。

    “我们没有找到水,我们在山上跑了一整天,累都快累死了,哪还有时间找水,不过阳翟哥只要把图画出来,就一定能找到水。”根生说道。

    根生的话音刚落下,聚集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大声的嚷了起来。

    “他根本就不是去找水了,他只是去画画了。”

    “画画能找出水吗?我不相信。”

    “他一个外乡人能帮助我们吗?他一定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要死的是我们,别听他说那么多的大话,他一定是死不了的。”

    “说的对,我不相信他愿意和我们一起死,有这么傻的人吗?”

    “他凭什么能代表我们跟红九娘打赌,把我们全村的人都赌上了。”

    “对,我们一定要他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村子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人群当中传出了,各种的责怪声。

    随着各种言语的出现,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并且情绪越来越激动,似乎是要把所有的怨恨,恐惧都发泄在我的身上,我也有些百口难辨,难以招架。

    “够了,你们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这些人有良心吗?阳翟为了咱们的村子不惜自己的性命,你们还要在这里抱怨,埋怨。还要出口伤人,你们就不怕得到报应吗?”根生的父亲突然在人群中大喊道。

    “我们才不要听你的,你就是死犟不讲道理的人,你不配在这里说话,我们根本就不用理会你。我们就要跟他说清楚,他跟红九娘打赌,赌上自己的命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赌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我们才不愿陪他一起死呢。”有人对根生的父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