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1W+)

醉云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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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别添乱了!”

    听到这句话,她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下脑袋,人家一身热情,一派激情,怎么就成了添乱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确实也给他添了不少乱,这个得承认,可是,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弱弱对手指ing……

    阎王还在翻名册,过了半晌,估计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有点不太习惯了,抬起头,看到她窝在角落里玩手指,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样子,抿了抿唇,有点不太适应看到这样的她。睍莼璩伤

    她一直是鲜活的,活蹦乱跳的,这样安安静静又郁闷的样子,真的不太适合她轹。

    名册翻了翻,又想了想道,“你真的想去?”

    听到他开口,顿时猛地抬起头,小脸熠熠发亮,点头如小鸡啄米,想去想去,当然想去!好歹也是个官,有点事情做,她也不会发闷。

    略一沉吟,他说,“那等会儿你和我去一趟判官殿,先熟悉下环境,然后看看真正的流程操作,如果那时你依然想做,可以先给判官做个副手,但是……繇”

    声音沉了沉,他接着道,“如果再出任何岔子,我绝不手下留情!”

    “放心!一定出色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她还敬了个军礼。

    看着他一身古装,自己一袭长裙,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把手放了下来,嘻嘻一笑。

    阎王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考虑到得给她点事做,不然的话,以她的个性,一直闲着怎么肯,必然会弄些事端出来,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忙碌一点。

    不过,仅这么想一想,突然觉得,她有些话说的也是对的!

    地府的鬼魂近些年来增的越来越多了,枉死的也不少,就算转世投胎也要等合适的契机,因此,滞留下来的不在少数,长此以往,便总会生些事端。

    他能解决,但是烦不胜其烦!如果让他们都有些事做,不是整天的无所事事,是不是也能人尽其才,也是好事一桩?

    司盛楠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他,而是滑下床榻,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做什么去?”他回过神就看到她悄悄开溜的样子。

    “你不是说等下要带我去判官殿吗?我总得好好准备一下!第一次上任,要给上司留个好印象嘛!”

    阎王上下扫视了一下,“不用了,你的上司是我!”

    “……”她嘴巴张得大大的,话被噎了回去。

    吃了饭,阎王领着她往判官殿去。

    她发现,其实除了那些极为低级的鬼魂,上至阎王,下至鬼差,过的还是跟阳间差不多的生活。

    早中晚三餐,上班、工作、睡觉,甚至沐浴,洗澡,更衣。只不过,物资似乎很匮乏,只有阎王有水果点心,以前那贪吃的判官有私藏,其余比如牛头马面之流就什么都没有。

    一路来到判官殿,这地方她来过两次,只不过当时没有细看,只顾找那个判官了,现在一进去,发现从判官殿前一直到门口,排了老长老长的队,都是一排排的鬼魂在等着判罚。

    阎王拧了拧眉头,然后大步往前走,司盛楠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过之处,冲出长长的气流,一旁的鬼魂自然而然的往一边咧开。

    “王健成,死亡年龄48岁,死因他人仇杀,轮回……轮回……”上位上的判官正在低头翻着册子,没留神他们已经进来了,嘴里念着轮回,手里的册子翻得飞快。

    只不过,司盛楠留意到,他根本是在乱翻,前面翻翻,然后往后又翻翻,接着翻了几页,又翻回前面,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轮回……第三世,下一世做猪!”

    “做猪?判官大人,我不服,我一生没做过坏事,为什么做猪?我不服,不服!”那人嚷嚷着。

    判官的汗已经下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威严的,喝道,“你叫什么!既然轮回册这样写着,自然有它的道理,你这一世没做坏事,未必代表上一世没做!”

    这时,似乎也感觉到不太对,一转头看到阎王,立刻匆匆走下来行礼,“参见阎王殿下!”

    “起来,怎么回事?”阎王皱了皱眉,直接一把从他手里拿过册子随手一翻,看了眼那男人,“你前世是江洋大盗,杀了二十一人,所以这一世会有此报,被人所仇杀!但是你前世的孽还没有还完,下一世做猪,被上一世为你所杀之人宰杀,才算还清,若没有再结恶果,下下一世就会有好报的!去吧!”

    他这样一说,那人立刻服气了,也不再多说,垂下头去。

    阎王一挥手,然后人就不见了。

    越是如此,判官的汗流的更加汹涌了,头垂得很低,“阎王殿下恕罪,恕……恕罪!”

    “你新上任不熟悉,情有可原!但是务必要尽快加强能力,否则的话,如你这样办案,地府的鬼魂要排到天庭去了!”他声音并不严厉,但是让人心头一震。

    “属下遵命!属下一定会恪尽职守,努力学习的!”他颤颤巍巍的说。

    “噗嗤……”司盛楠忍不住笑出声,她听到那句“努力学习”,想到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到声音,阎王侧头睨了她一眼,她立刻收起笑容,很认真虚心的样子。

    “这是给你新配的副手,她也是没有经验,你领着她,一起做事,尽快熟悉分内事则,明白吗?”他把司盛楠往前拉了拉。

    判官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立刻道,“属下明白!”

    “嗯!”他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她是你的副手,你要分清主次,别被她所牵制!若是有了分歧,以你为主,明白吗?”

    听到这话,司盛楠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想要反驳,想了想之前跟他保证的话,便把抗议咽回了肚子里。

    哎,有前科的人是没有资格反驳的!谁让自己确实惹了不少祸事,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他刮目相看!

    吩咐完以后,阎王便道,“好了,继续做你的事,我先走了!”

    回眸看了司盛楠一眼,似乎是警示,她一凛,却见他已然转身走了。

    这时,判官总算直起身体,看了看她道,“你跟我来吧!”

    两人再次站到了判官席正中央,判官坐了下来,她便在旁侧一坐,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他扬声道,“下一个!”

    一个老太婆颤巍巍的走上来,垂首不语。

    “嗯,李九香,死亡年龄81岁,死因,寿终正寝。轮回,轮回……”他又开始轮回起来,手里翻个不停。

    司盛楠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人办起事来一点条理都没有!

    她注意到桌面上至少摆了三四本册子,这个翻翻,那个看看。

    眼睛一扫,她刚想开口,想了想伸出手在那行字上一点。

    判官怔了怔,旋即抹了把汗道,“轮回,下一世投胎杭州富户,去吧!”

    接着,那老太婆便化作一缕青烟,也不见了。

    稍稍松了口气,他冲司盛楠感激的一笑,司盛楠淡淡的回以一个笑容,却觉得地府确实有很多弊病在啊!

    不知道这判官是如何做上的,但是毋庸置疑,他真的不太适合,不过……总可以调教的!

    好不容易判完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时辰,她虽然只是坐在一侧看着,偶尔给点指点,可也觉得累的够呛。

    判官殿里总算空无一鬼,判官喝了口水,擦着汗看她道,“今天真是多谢你了!阎王殿下说你没有经验,可是你比我做的好多了!”

    他是真心的说,司盛楠觉得这人还算有的教,起码够虚心诚实,不会因为自己是主判而妄自尊大,不把人看在眼里。

    她道,“你每天这样,不累么?”

    “累是很累,但这是工作,没办法!”他回答道。

    摇了摇头,她说,“不是,我是说,你这样没有条理,每一次说都要找来找去,不累么?”

    “……”他语塞了一下,有点不知说什么好。

    “为什么在开判之前,你不把这些人的资料分门别类好?我看这里起码有四个本子,你可以一本是人名年龄等基本资料,一本是前世,一本是后世,只要依照人名依次排列下来,绝对不会每次都要这么拼命的找来找去啊?!”她直接解释给他听。

    判官嘴巴张的老大,“可是……这样太麻烦了!我每天要判那么多,哪儿有时间去做!”

    “你就没听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吗?”扶额轻叹,这个死脑筋,“每天花上一两个时辰把这个做好,你判的时间会大大缩短,你要不要试一下,如果这样做,明天肯定会比今天快的多!”

    他却连连摇头,“试验如果不成,不是要比今天的时间更多?不行不行!不能浪费这个时间!”

    尼玛,这是多死脑筋的一个人啊!司盛楠简直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这判官却道,“阎王殿下说了,我是主判,还是以我的意见为准,这件事上,就不用多说了,今天,还是很谢谢你的!好了,你也累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看着他收拾东西径自走了,她简直想爆出脏话。

    无语啊无语,居然还用阎王的话来堵她!

    她想了想,看着书案上还有一堆的册子,一翻,居然是明天要判的。

    只犹豫了一下,便把那些册子收拾收拾带在身上,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自从上次从天庭回来,被阎王罚面壁思过以后,胜胜就没看到她,现在见到,亲得不得了,一直腻在她的身上。

    哄睡他以后,她便开始整理那些册子,一条条分门别类。

    毛笔用不好,她便把毛笔掉个头,用坚硬的那头当蘸水笔,蘸一蘸墨汁,然后写几个字。

    直到胳膊酸脖子疼,总算是弄出来了。

    眼睛有点酸涩,伸了个懒腰,刚想睡觉,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司小姐,阎王殿下让您去阎王殿一趟!”

    她一怔,自打来了这里,还从来没有这么客气的请她的方式,看来,有个半俩官衔,到底是不太一样了!

    站起身,干脆把册子拿上,从阎王殿出来估计也该去判官殿了,昨天忘了问,几点开始上班了。

    到了阎王殿,却见那判官也在,怔了怔,刚想开口说你来的正好,册子我做好了。

    却听到阎王问她,“才不过一日,你怎么又不安分了?昨日你是如何答应本尊的,为什么私拿判官殿的判册!”

    只见那判官转头看她,“昨日走的时候还在,今天我刚到判官殿就发现没有了,不是你拿的,却是谁拿的?”

    原来是这个!

    “是你拿的吗?”阎王开口道。

    “是,是我拿的!”她仰起头,脆生生的回答道,换做以前,她早就炸了!辛辛苦苦帮忙整理出来,结果还来告她一状,这榆木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拿判册做什么?”

    她啪的一下把手里的册子全都扔在地上,“喏,全在这里!”,然后说,“你且翻开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那判官一愣,然后拿起来翻了翻,再翻翻另一本,呆愣愣的看着她,“你……你拿回去整理的?”

    “你说整理太麻烦了,那我便拿回去自己弄,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是我的不对,但你不问我一声就跑来找阎王告状,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她压着心里的火气质问。

    被她质问的又是一头汗,判官嗫嚅了两下,“对,对不起……”

    听到他俩的对话,阎王走过来,从判官的手里抽走册子,然后又拿起另外的两本翻了翻,眼底滑过一抹诧异,“这是你做的?”

    “不是我,还有别的鬼啊?!”她没好气的说。

    他是很惊讶,没想到她还有这等本事,一直以来,她只会不停的添乱,不停的闯祸,自己没少收拾烂摊子,一早判官来告状,他以为她又耐不住寂寞不安分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是认真整理去了。

    看着她眼睛里有泛起的红血丝,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感觉,把判册塞到判官的手里,然后道,“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速回判官殿继续吧!”

    她嘟着嘴,有点赌气的看着他,他只做不见,站在窗前默然的看向远处。

    “谢阎王殿下,属下告退!”判官一边往外走,一边扯了扯她。

    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她还是跟着回判官殿去了。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点委屈,只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人,他一直就不会,尤其是安慰女人!

    和尽欢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是个极温柔而又极惠质的女人,一双水眸总是温情脉脉,对旁人又是那般的冷漠,如他一般,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度过了很快乐的一段日子。

    后来的后来,她不在了,他便更加沉默了。

    突然生命中多出一个极欢腾极热闹的她,自己居然有点不太适应了,不可否认,心底总是有涟漪的,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涟漪是什么。

    是因为她长得像尽欢吗?起初是,可是后来明知道她不是尽欢,除了脸,也没有任何地方像,为什么还是有种无法放手的感觉?

    红绡说,他在自欺欺人,或许是吧!

    窗外那些怒放的曼珠沙华,是当日尽欢在地府种下的,那时,他还不是阎王,现在这一片火红的妖娆,却只有他一人独赏!

    跟着判官回到判官殿的司盛楠,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被人冤枉或许很生气,可是她更难受的是他淡漠的样子。明知道是怪错她了,可是居然一句道歉或者安慰都没有!

    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就一无是处了吗?

    闷着声坐在判官的边上,她也不吭声,也不看,更不会如昨天那般指点。

    判官自知理屈,好在她整理的有条不紊,果然很快便判完了。这下,他就更加觉得内疚了。

    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判官道,“司,司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我还以为……这次是我的错!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闷闷不乐的!”

    “都说了是误会,你也道歉了,我打你骂你干嘛!”她闷闷的说,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我之前就听过您的大名,您伤了哮天犬,还骂了二郎神,还让红绡姑娘被禁足,甚至还让地府在三界扬名,我以为,我以为你这次又要……”他声音越来越小,司盛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还是很有分量的。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出名,也怪不得阎王会第一反应就觉得判官的告状没错!

    是啊,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又闯祸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我不是那个意思!”判官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你其实很本事的!怎么说呢,地府数百年来,还没有一个像您这样特立独行的鬼魂!对,就是特立独行!”

    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判官很是高兴,“就是特立独行!”

    司盛楠都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大哭好,这算夸赞么?他还这么一脸高兴!

    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起身去拿书案上的册子。

    “你做什么?”判官看着她问道。

    “今天的事已经做完了,我把明天的拿回去好好再整理一下啊!对了,明天几点上班?”她看着判官问道。

    判官却从她手里夺下册子,“不用了!你辛苦了一天了,明天的我来整理好了!你放心,有你那么好的样本,我一定能整理好的!还有,明天你可以多休息一下,晚点来也没关系!”

    手里猛然落空,她看着空荡荡的手,“那好吧!今天就辛苦你了!”

    回去发现胜胜不在,约莫是出去玩儿了,便扑在床上倒头就睡,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几个时辰,总之醒过来的时候,肚子饿得很。

    屋里没什么吃的,屯了点从阎王殿拿回来的水果,还是胜胜舍不得吃放起来的,随手拿起个苹果,发现都已经坏掉一半了,干脆丢掉,却更加郁闷了。

    之前觉得留下来不错,可是现在吃没得吃,玩没得玩,饿……她摸了摸肚皮,觉得有点奇怪。

    胜胜不是说,身为鬼魂是不会感到饥饿的么?可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有点饿呢?

    难道她是累惨了,所以才会觉得饿了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起身出门走走,看看能不能好运的寻到点吃的。

    在这地府里,除了阎王殿,她就只见过以前那个判官那里有吃的,可是,现在也不知道那人去哪了。

    想一想,还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那个危险的路般给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之前遇见他的树下,看着那空荡荡的桌子,也说不清是他害了自己,还是自己害了他。

    正怔忡间,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居然还在,只是这一次,不是悠闲的品着茶吃点心,而是在清扫树下的落花。

    “你还在这里!”她走过去,惊讶的说。

    听到她的声音,前判官一脸惊恐,抬头看了她一眼,连连后退了两步,“我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司盛楠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你把那路般交给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松开线,可你还是……”他叹了口气道,“罢了,都是命数!”

    “我也不是成心的,那线是无意中被划断的,我……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他不追究,自己反而有点过意不去了,想一想,她确实也有责任,如果不是她一定要学工程的鬼魂,也不会有路般这一事,看到他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拿着簸箕扫帚,便道,“要不我帮你扫,你歇歇吧!”

    “没用的!”他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那棵树,“这树上的落花是永远都扫不完的,之所以让我在这里扫,就是阎王对我的处罚,能免于下地狱,已经是格外宽带了!”

    “对不起!”她真心的道歉,“要不我去跟阎王求求情,你以前的工作还是做的很不错的,如果不是我横插一道子,也不会害你犯错误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叹息道,“也不能完全怪你,我明知那路般危险,却还是交给你,本就是我的责任!好在没有再酿成大错!不过姑娘,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了!”

    她点点头,肚子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

    他也听到了,露出一脸惊异的表情,“你……你饿了?”

    “是啊!”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本来想找点吃的,不知不觉走到你这里了!”

    “你怎么会饿呢?你是鬼魂,理应不会感到饿啊!”他的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

    “这个,我也有想过,也许是我太累了吧!”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他却连连摇头,“不会不会!鬼魂不管有多累,只会疲惫,但绝对不会饿!难道说,你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死魂了?”

    “呃……”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他想的入神,想叫他,却又不知如何称呼他,“那个……还没请问,怎么称呼你?”

    以前可以叫判官,现在已经不是了,总不能叫人前判官。

    “我本名骆琦,原也是死魂,后来在地府多年,阎王殿下提拔,才做了判官。时日久了,终究生了倦怠之心啊!”他看了她一眼道,“你等等!”

    转身从后面的屋子里拿出几叠点心,还有一壶美酒,“来,先吃一点!”

    她又惊又喜,坐到石桌下,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好的东西,“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私藏!”

    骆琦苦笑了一下,“也就只有这点私藏了!什么都余不下!”

    感觉他好像有点苦闷,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没有,就是觉得地府呆久了,有点没有尽头的感觉!”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给她也斟上,“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地府呆了多少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久得都忘了我生前是什么样子了!”

    “难道不好么?”她问,“我是说,如果不是我害你失去了判官的职位,你大小是个鬼差,掌管着这么多人的命运,又悠闲自得,不好吗?”

    “好吗?”他却反问,“不知道还要活多久,不知道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没有老没有病,永远这样无止境的过着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好吗?”

    被他问得一阵语塞,司盛楠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很多的美好设想被他一连串的反问给推翻了。

    好吗?完全没有希望,没有奔头,没有激情的日子!

    她沉默了下来,端起酒杯灌上一杯,却被呛得连连咳嗽,“这酒……还挺烈!”

    “呵呵,那是你不会喝酒吧!”骆琦笑了起来,“上好的桂花酒,你要不喜欢,可别糟践了我的酒!”

    “谁说我不喜欢!”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回味起来,真的有一股桂花的清甜,“好东西!别的不说,你起码可以尝这些美味,不是比其他滞留的鬼魂要强多了?”

    他歪头想了想,“某种意义上说,是!可是他们滞留也是有期限的,终归会转世投胎再入轮回,我们?不知道!”

    再次一仰脖子一干而尽!

    “难道你想重入轮回?”司盛楠想了一下,猜测道。

    “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起码再经历一遍酸甜苦辣,生老病死,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他苦笑了一下,“喝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两个人不一会儿居然把一壶桂花酒喝了个底朝天,挥别骆琦以后,她脚步略有点踉跄的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推开门,正对上琥珀色的瞳仁,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几分。

    往后退了两步,她道,“你怎么来了?”

    阎王扫了她一眼,微微拧起眉头,“你喝酒了?谁给你的酒?”

    “一点点!”她笑了笑,然后摇摇头,“是我自己偷来喝的,别怪任何人!”

    看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阎王无声的叹口气,“你总是安分不了片刻!”

    “是啊,我是安分不了片刻,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爱闯祸的人!”他这一句话,把她上午的委屈又都挑了起来,撇了撇嘴说,“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哪儿知道你们地府这么多的规矩,我哪儿知道这不许那不许,我哪儿知道随便踹条恶犬都是神仙!神仙,神仙都是没事出来打酱油的吗??!”

    “你醉了!”看她踉跄了一下,阎王眼疾手快的扯了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晃了晃,站稳了脚跟,就想挣脱他的手,“我才没醉!你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么好!哎,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一定想留下来呢?当初若是让你给我选个好人家,做个大小姐什么的,衣食无忧,再配个帅哥陪我一生一世,多美!想不开啊想不开!”

    “你后悔了?”阎王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有点不悦。

    “一点点!”她点点头,晃了两下,这下是彻底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呜——”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阎王怔了怔,有点不太适应,声音放软了一点,“你怎么了?”

    “疼……屁股疼……”摸着屁股,她哭得像个孩子。

    其实也不是屁股疼,说白了,心里的感觉五味陈杂!

    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回想一下,感觉确实是鸡飞狗跳的,今天骆琦再这么一说,她更觉得留在地府这么过,真是没滋没味的。

    就算能长生不老,能不用干活不用操心,可是……有什么乐趣呢?

    看她哭得稀里哗啦,阎王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半蹲下身在她旁边,看着她哭。

    自个儿哭了一会儿,约莫是累了,也就不哭了,抬起头看着他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等你哭完!”他回答道。

    “…………”她好悲催,伤心了连个安慰她的对象都没有。

    “哭完了?”看她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一些,阎王问道。

    她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泪。

    “饿了吗?”

    司盛楠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对了,不是说死魂不会饿的吗?为什么我还会觉得饿呢?”

    “记得去抓路般的时候,我给你吃的药丸吗?”他问道。

    “嗯!”点了点头,她张大嘴,“难道跟药丸有关?那不是帮我加快速度的吗?”

    睨了她一眼,阎王道,“那是帮你凝聚灵气的,现在你已经不是纯粹的死魂,跟牛头马面他们的元灵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毕竟岁月久了,修为比你高!”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憋出一句,“为什么?”

    “本尊做事,从来就没有为什么,只有喜不喜欢!”他站起身,长袍落了下来,迎面浮起一阵风。

    咦,这话好熟悉,好像谁说过?

    对了,红绡!红绡也说过这话!某些方面来说,这两个人真的还有点像的!

    他已经转身进了屋,然后对她道,“过来!”

    用手撑了一下,她站起身走过去,惊讶的看到桌上摆了两碟小菜和一碗米饭。

    有多久没有吃过米饭了?她不太记得,但是真的很想念啊!

    “吃吧!”他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

    也顾不得客气了,方才那点点心,一哭一晃,早就消化光了。她毫不客气的开始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阎王也不说话,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吃。

    她吃的是那么的急,以至于饭粒黏在脸上都不自觉。

    看着脸颊上的饭粒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感觉很是碍眼,几乎想都没有想,他伸出手摘下,但是手刚碰到饭粒,就顿住了。

    司盛楠也猛地停下,傻傻的看着他。

    自己在做什么?!他在心里问着自己,可是都已经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把饭粒拿下来,然后粗着嗓子道,“看你吃没吃相,饭都黏在脸上,多大的人了!”

    脸上一红,她已经恢复了活力,不服气的反驳,“那还不是你们地府条件太差,连米饭都没有!我都馋了那么久了,吃顿米饭容易么我!”

    “死魂没有饥饿感,是不需要吃任何东西的,要米饭做什么?”他一脸淡漠的说。

    “可是那些鬼差呢?如你所说,鬼差也会饿,会需要吃东西的,但上次我见马面不过吃些少的可怜的黄豆,每天那么大的工作量,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吃饭了吗?”她使劲咽下嘴里的一口饭,然后说了一大番话。

    阎王沉默了下来,许久后轻叹一声,“并不是地府悭吝,而是地府的环境不适宜种植粮食,而现在这些米面,不过是天庭发的一点俸禄,便是天庭,也是以瓜果为主,米面是极少的!”

    司盛楠没有想到是这样,想了想道,“难道,这些东西不是你们挥一挥衣袖变出来的?”

    她看见阎王的唇角可疑的抽搐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是,那些只不过是障眼法,实物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变出来的!”

    “怪不得!”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想了想,闷头继续吃菜。

    他便也沉默的看着她,若是她不是吃的欢畅,此时抬头看看,便会看见他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