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梨花落 殇

元宵宝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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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冬冉嘴角溢血,他眯着眼歪倒在香案旁。 ≥

    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起自己的娘亲去世旳场景,他看着她咳血而亡,可是他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他想起自己去长房求王老太君找大夫为娘亲看病,结果却被长房嫡系欺辱;他想起自己不得不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当时他们怎么说的?他记不大清了;他想起和琉璃的初识,那个面如桃瓣的女子,她站在帝都承乾寺里的梨树下,好似一幅仙女图;他想起自己对他们的卑躬屈膝,;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任家主被带到祠堂训话,那时他因为长房的欺负不得不躲进祠堂然后他就听见了王家的秘密……

    王冬冉觉得,自己的这一生那么短暂,那么遗憾,他还没有让长房看着他如何带着王家复兴,他还没有……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大概是自己太笨,大概是时不予王家。

    不知道死了以后是不是能再见娘亲?

    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见琉璃?哪怕是在奈何桥头,三生石畔。

    ……

    王冬冉最终盍上了双眼。

    映梨园。

    这是琉璃的院子。暮色四合,此时院中一片寂静,梨瓣簌簌飘落,琉璃轻轻落在地上,举步向梨树深处走去。

    沿着小径向前,绕过一株梨树便见前方站着一位玄衫男子,负手而立,腰间斜挎着一柄玄铁剑。

    他眉目清冷,隐约可见狠戾。

    琉璃快步走过去,伏下行礼。

    “大人。”

    男子是五皇子的手下,礼部侍朗家的庶子左承唁。在去年秋试中得武状元,如今任帝都都察校蔚。

    “恩,东西可取到了?”

    “幸不辱命。”琉璃取出长宁配方递给左承唁。

    左承唁接过长宁配方,凌历的眼睛在扫过伏下身子的琉璃时,忽然写满了无奈。“刚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祭是二皇子的人,琉璃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琉璃抬头只看见左承唁没有表情的脸。

    定了定神,琉璃道,“琉璃明白。”话音刚落,她就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往脖子抹去。

    鲜血激射出来,溅在左承唁的玄色衣衫上。

    他连忙伸出手去却碰不到她孱弱的身躯,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看她从他眼前倒下,看她鲜血从颈部冒出来,染红襦裙。

    琉璃委顿在地,笑看着左承唁,握着匕艰难的抬起手。

    匕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落在雪白的梨瓣上。

    左承唁掀开衣角曲身伸手接住了她手中的匕。

    她笑着,有泪珠从眼角滚落,她轻轻的动了动唇。

    左承唁听到她说“帮我交给师兄,只当我回去了”。

    像是用尽了此生的力一般,她的手重重摔在地上,玉瓷般的纤指上一片鲜红,分不清是寇丹还是鲜血。

    地上的梨花都被染红,她闭上眼,悄无声息,梨花寂寂落在她眼睑,嘴角,肩头,指边,盖住她颈部挣拧的伤口。

    她就像是睡着了,只是她再不会巧笑倩兮于映梨园舞一曲翩鸿。

    左承唁握着匕,锋利的刃割伤他的手心,他望着琉璃逝去的容颜,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她记得她负了王冬冉,甘愿留在这里。那爷负了她的又如何还?

    三年前。

    帝都五皇子府里,时近子时,书房里还掌着灯。

    五皇子苏默在处理公文,左承唁坐在一边的书案旁,处理王府暗卫送来的信件。

    忽然烛火一跳,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出现在苏默眼前。

    左承唁知道他在等她。

    女子摘下面巾,屈身行礼道“爷,天字暗卫三十七号琉璃前来复命”

    语气中满是疏离与冷漠。

    苏默笔尖一顿,洇湿一大片墨痕。他搁笔,揉了揉眉心,绕过书桌上前欲将琉璃扶起。

    琉璃却在他伸手之际歪身一错,自行站了起来。

    苏默手僵在半空中。

    只听得琉璃疏离的声音再度晌起。“属下不力未能将长宁配方带回,不过,属下己决定同王冬冉回乡,四年以内定能……”

    苏默抬手制止住她的话,说“这件事不需要你参与,你就给我留在皇子府。”语气严历。

    “我不明白,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王冬冉很信任我。为什么要让我留在这里?”

    苏默奔上去扣住琉璃的肩道“苏竟不会放过王家,你此去就是死路一条,琉璃,你会死的,不要去。”

    琉璃格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就算会死我也要去。”说完转身欲夺门离去。

    苏默只觉得怒火中烧。他用力的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朝琉璃喊道“君琉璃,从小你就任性,这一次你还要任性吗?”

    琉璃停下脚步,一脸苦笑。“师兄以为我是在任性吗?”说完就开门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苏默愣在当场。他身居要位,虽年幼却得父皇倚重,有谁敢这样忤逆他?十六年来统共也只有一个琉璃罢了。

    可是这位偏偏这样执拗。

    哪怕他不爱她,他的皇子妃一位也给她留着,他也能给她一生荣宠,爱或不爱当真如此重要?

    就算她不愿嫁他,不愿做一个深宅怨妇,整日争风吃醋,他也可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让夫家将她捧在手心。

    可她偏偏私自入了天字暗卫还嫁王冬冉为妾。

    他的师妹,怎能做他人妾?他当时怒极,她却说,“哪怕我还是得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可是师兄我不用期待,不用患得患失,我可以接受他千般的好而不用对他感恩戴德,就算他对我不好我也不会难过。因为我不爱他。我是甘愿的,哪怕这不是一个任务。”

    他当时所有的责备都说不出来。

    苏默明白,他欠了她。

    左承唁望着苏默伫立在桌前的身影,动了动唇角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着这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