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女扮男装难见圣驾

李叙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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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目光清冷如冰,似乎能将一切冻结,常宁心中曾千百次想起过这双眼睛,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那双眼睛会将恨意和恐惧的眼神投向自己。

    他恨,恨这双日夜折磨着他的眼睛,可更多的是思念,那如春蚕般吐丝剥茧,将他的心紧紧围剿,使之毫无反驳之力,他甚至会想,如果他早几个月回来,如果在她左右无源时他伸出一只手,或许她也不会走上那一条绝路。

    他转开视线透过半开的槅扇窗望向远处,过往的一帧帧在眼前闪过,总是躲在姐姐背后不敢见人的那个小尾巴,会因为皇祖母疼爱别的小孩儿而吃醋噘嘴,会为吃不饱饭的小太监、小宫女偷吃食被姐姐训斥打手心的小胖丫,把大黄蜂误认为大蚂蚁被蛰的手成猪蹄的笨蛋,或许起初他只是觉得她比较有趣。

    可瞧着她一日比一日长大,越来越温柔爱笑,越来越聪慧懂事,越来越美丽大方,直到那次她犯下大过错,自己躲在车厢后偷偷啜泣,他体会到那种挖心掏肝般的疼痛,他恨不得将过错全揽于自己一身,那会儿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皇祖母自幼的教导让他知道两个人日后的道路并不顺遂,他开始一点点做准备,暗暗部署着一切,他知道她是个单纯的人,那些关心和呵护永远都只在她背后,以免她会多想或是被三嫂套出话来。

    他总是私下里打听她进宫的日子,远远的瞧上一眼,直到那日-他救了她,可以如此近距离的看她的眉眼,一连几日,他都忘不了她一颦一笑,才冒险私下里在庄子上见面。

    他将日后的生活编的满满的,每一页都是她,可如今她成了触不可及,自己情何以堪。

    想起她字字句句透漏着对自己的无视,他更加无法接受那份绝情绝义,她凭什么将他的骄傲踩在脚下,又为何要辜负他这般贵重的承诺?为何?!!!

    常宁怒到极处,怨愤到极处,紧握住她单薄的肩头将人生生拽起来,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我本想杀了你。”见她冷冷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无谓和淡漠,只觉胸腔中均是莫名其妙说不出来的难过,一甩手将她扔回塌上,负手笑道:“那日瞧见卫答应和佟贵妃,我便改了主意。”

    他转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唇角勾起一丝优雅高贵的笑容,仿佛又是那个天之骄子,得天独厚的王:“你放心,我不会让过往的事漏出去,我甚至会助你如愿以偿地进宫,以你的愚昧无知,定躲不过算计坑害,你会看到最心爱的人与别人卿卿我我,山盟海誓,终归看到自己全心托付的真心被人辜负、厌弃,日-日以泪洗面,老死冷宫,连小太监都可以对你作威作福,死后简葬,在地下也不得安息。”

    他冷眼瞧着她,他会笑着等到她后悔地欲哭无泪的那一日,会叫她知道她错过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那是一颗爱她疼她愿为她付出一切的心啊!

    可眼下的容悦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皇上不是无情冷酷的人,他温柔厚重,是能辩贤愚的明君,自己只要忠心待他,他绝不会那样对自己,决不会!

    常宁又瞧了眼她的男装打扮,讽笑道:“你以为,你这样无头苍蝇一般地去,能见到皇上,真是愚不可及。”他想起今日见驾之时的情景,突然又笑起来,若真叫她见到皇兄与卫氏双宿双栖,那才真正有趣。

    他抬步往后缓缓地退了几步,击掌两下。

    雕花木门推开,“程沛”跨步进来,冲常宁打了个千儿。

    常宁语气淡然,撩袍在玄漆木椅上坐下道:“你带容格格去无定河见皇上。”

    皇上去了无定河?容悦心中吃惊,却只道:“不敢劳驾。”

    常宁眯起双眸,他本坐在阴影里,便如同一只孤狼,吐出的几个字清晰又苍冷:“你没有选择。”说罢一挥手。

    许易抱拳应嗻,从胸中掏出一只竹管,抽出一方丝巾,在容悦面前微微晃了两下,才躬身让开。

    容悦只觉一股淡淡香气袭面,再抬手时,已然恢复了气力,忙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角。

    许易退至圆光罩处躬身道:“格格请。”

    容悦也知当下不能逆常宁的意思,只当先迈出门去。

    方才或许是因许易故意引错路,等再回车上,已是一路顺畅,车帘处隐约飘来阵阵稻香,容悦努力平息着心绪,如果常宁真的能放下,那就太好了,只是……自己真的会如他所言而后悔么?

    这样想着,她越发强烈地感觉到,呆会儿她一定能看见皇帝,只是情景必然不会太过满意,她将那包糕干抱在怀里,静静听着榆木车轮碾压在黄土路上发出的辘辘声,不觉间双眉轻蹙。

    “什么人!”只听一声洪亮的呼和,紧接着是唏律!一声马嘶,马车随之停下。

    帘外许易答道:“回大人,我家公子想来河边逛逛。”

    那声音又道:“你们不知这一带已戒严了么?速速离去。”

    听到这话,容悦更加坚定皇帝在这里,她隐忍至此刻的害怕化作一股强烈的愿望,她想赶紧见到她的皇上,想到这一把撩开车帘问:“为何戒严?”

    却是一个葛衣壮士,腰配弯刀,器宇轩昂,定然是侍卫无疑。

    那侍卫见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有两分相信是来河边游逛之说,只叱道:“切勿多问,否则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容悦见他们身着常服,便知皇帝此行乃是微服,此刻既想见他,又怕给他丢脸,只犹豫不决,侍卫又连连催促,她才道:“不知可否拜访一下贵主?”

    那侍卫已经颇不耐烦,正要呵斥驱逐,只听一声清越的男声道:“何事喧扰!”

    侍卫回头望去,见一个月白夹袍销金束腰的男子大步走来,那人本就丰姿俊逸,又穿着月白袍子,更衬的人如芝兰玉树,英俊不凡,待认出那人,几个侍卫才行礼道:“纳兰大人!是这无知书生取闹。”

    容悦自然认出他,只说:“大哥哥,是我。”

    纳兰容若本就对容悦不甚熟悉,此刻她又扮作男装,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她来,转身吩咐:“你们且去别处巡守,这里有我。”

    众侍卫知道纳兰大人是皇帝信重之臣,平时为人又和善,忙应了声嗻齐齐退下。

    “皇上在这里么?他好不好?”容悦见人走远了,才问道。(未完待续。)